“下雨收衣服!?”我一声怒吼伸手抓他,可惜手的长度有限,一把没捞着,他已经直直冲上了井口。
我悻悻地缩回手,眼刀射向秦飘渺。
她正抱着被砸成纸张状的童音偷偷摸摸往后溜去,背后一僵,干笑着回头。
……结果是可以想象的。
半天后,在“背叛者”秦飘渺的帮助下,我顺利摸到了骷髅的所在地。
其实骷髅没有躲起来,事实上,他只是回到了自家坟地躺着。只是我想都没想过,他家墓碑下居然别有天地。
是个一处典雅幽静的小楼。两个清清冷冷大灯笼,散发着诡异的绿光。并不张扬,只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融入了夜色里,无声无息。两个灯笼的中间,挂块牌匾,匾上几个古老扭曲的字体纠缠着。
我一手架在半倾泻的墓碑上,看着下面异次元似的景色,忍不住由衷地感叹:“飘渺,作为一个人,我忽然觉得你们的住宿福利真好……”
没有回音,回头看去,别说鬼影,人影都没有一个。我撇撇嘴,刚想腹诽,骷髅的尖叫就响在了耳边:“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眉毛一挑,转过脸,不意外地看见窗台上浑身骨头泛着粉红色光芒的骷髅,以及他身后微微冒着热气的水桶。
然后一抹奸笑慢慢浮现在我脸上,随着我嘴角的拉长,骷髅骨头的粉红色愈来愈明显。
再然后,我理所当然地手一松,身子一跃。厚重的墓碑“碰”一声在我身后合拢,黑暗瞬间笼罩下来,骷髅的尖叫瞬间爆发:“你要干什么?”
“不要!别过来!”
“哈哈哈,别……哈哈……”
“啊……好……啊哈哈哈……快停……”
“啊……不行,不行了……嗯……”
坟墓外,一票鬼怪满脸通红地把耳朵凑在墓碑上。秦飘渺边捂着状似要喷鼻血的脸,边拼命抄着什么:“霸王硬上弓——这么经典的方法……要记下!一定要记下!”
童音激动得浑身颤抖:“想不到啊,璐儿居然还有这一手,真直接!我回头就给他们准备婚宴!”
小三兴奋地掐紧了手中的香烛,裂开的墙面不断喷出细微的红水:“太……太刺激了……”
“哇!小三——你流鼻血了!”
……
外面一阵闹哄,里面却隔音状况良好。骷髅已经笑得气息奄奄了,我还对着他上下其手不断搔痒。不得不提,虽然看起来是骨头,但摸在手上那种豆腐一样的手感实在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现在视线一片漆黑,简直是为我吃豆腐塑造的美好时刻。
我还只是在构思中,手下的骷髅就猛地冒出一声让人想入非非的呻吟:“啊嗯……”
我吓了一跳,手的动作缓了缓。骷髅眼睛一亮,猛然从地上窜起。
“想逃!?”我窜得更快,手一伸来了招水底捞月式,脚下却突然一滑!
“啊!”一阵烟尘荡起,我的身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骷髅身上,一人一鬼同时瞳孔一缩!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但嘴唇处传来的温润柔软的触觉——已经超越了真实。
脑中轰然炸开一片空白:某年某月某日,我将初吻献给了一个人体标本……
初吻(下)
血红的太阳已经有大半落了下去,天边泛出淡淡的墨蓝色。展晴儿拨拉了一下脚,无神地看向远方。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心情还有点郁闷。吐一口气,展晴儿决定对这夕阳大喊一声,以此悼念自己逝去的爱情。
“啊——”
“谁!谁在我家屋顶吼来着!?”一声愤怒的咆哮从脚下传来,展晴儿吓得一下躲了起来。没过一会,一个粗壮的女人抓着菜刀冲了出来,四处张望没看见人后,悻悻地往屋里走去:“这年头,什么怪人都有……”
展晴儿缩在屋檐的阴影处叹一口气,整理下思绪,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吧。”
然后一个翻身,落到地上,直走左拐,和同样一脸郁闷的我撞了个满怀。
“心情不好?”我抬了抬了眼皮。
展晴儿扁扁嘴,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我心情很好……”
我白目:“首先,你现在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其次,这里是客栈正对面。你刚才已经站在屋顶上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你当客栈里的人都是瞎子吗?”
展晴儿:“……”
看着她忧伤的样子,我忍不住叹一口气。
“你心情也不好?”展晴儿抬了抬眼皮。
我脸一红,不期然地想起了黑暗之中,我的身下,嘴唇和骷髅的相碰。然后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非常不小心地加深了的某个初吻……
捂脸遁跑。
展晴儿一脸凄凉地站在路口,眼中满是羡慕:“真幸福。”
我被她的语气呛住,方向一转跑回她身边,强行拖走:“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说到要问的事,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一件:她和蔺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诡秘的事情,以至于她泪奔回来。
展晴儿被我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地,深深怀疑我当时是不是躲在某个地方偷看。我正直地说我阮璐从来就不会做偷窥这等低俗无耻的事情,事实上只要看下你忧郁无力且挂着红肿眼睛的脸就知道了。
展晴儿嘴一扁眼一红,扑入我怀中,扯着嗓子开始对天哭喊……
接着,在她间间断断夹着哭腔的诉说中,我好歹听清楚了的来龙去脉。
东祖国皇帝膝下有七女九子,除了已经定为太女的三皇女外,其他皇女都被封为王女。当中比较花名在外的,就要数相貌出色文质彬彬的十三王女了。
按照展晴儿的说法,这里达官贵人的女儿成婚纳妾什么的都有严格的规定。十七岁年初,可以有自己的私人房。十九岁年小,可以纳妾,并在年小的宴会上为自己看中的男子送上定情信物,以作为自己未来的夫郎的凭证。二十一岁年成,这个时候就可以娶正夫了。
十三王女前段时间正好年小,府上举行了大型的庆宴。当时展晴儿跟着她哥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跑,自然没有参加到那个宴会,也不知道她把定情信物送给了谁。但今天下午在蔺府别苑,她确确实实看到了——蔺佑腰间别着的玉佩,是十三王女的贴身饰物……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凡事向好的方面想。
展晴儿脸都哭红了:“不可能!我和十三自幼便是好友,她的东西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剧情是一男一女情投意合,慢慢勾搭上眼,就在关系即将明朗化的时候,女的好朋友突然冲出来向那男人告白,顺利把感情推到三角恋的范畴……”我咬着筷子无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几个问题你别介意哈。”
“你说。”展晴儿抹抹眼睛冷静下来。
“你和十三王女比,谁比较受欢迎?”
展晴儿认真想了想,嘴巴一咧,开始哭。
“你和十三王女打,谁赢的几率比较大?”
展晴儿哭声渐响。
“最后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咳,还是问吧——你和十三王女斗,后台够她硬吗?”
已经到了河东狮哭的境界了。
我叹一口气来了个总结:“你看你,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连受欢迎的程度都比别人低……唉,哭吧哭吧,大声哭出来就好了,总得找些途径发泄下,不然会憋出病来的。”
展晴儿哭着哭着,猛地掏出把尖尖的小匕首。我一把夺过,劈头盖脸给她盖下一掌,恨铁不成钢:“你傻呀!恋爱之路都是曲折而艰巨的,遇上小小挫折就寻思着割腕,以后出到社会怎么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啊!?”
展晴儿哭得委委屈屈:“我没想割腕……你不是说总得找些途径发泄下吗?我就想割下墙壁……”
我了然,把匕首塞回给她:“割吧割吧,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感受的。自己被人挖墙脚了,挖回去也是对的。”
展晴儿咬牙切齿蹲在角落用力割着墙壁,几秒后,“蹦”地一声。
她回头看我,可怜兮兮:“匕首断了。”
我:“……”
就这样,展晴儿的失恋虽然未确定,但还是放在日程表上。
“所以,为了安慰一下我的好朋友,好知己,让她从失恋的悬崖底下拥有爬出来的勇气!我决定实行一些措施!”回到客栈后,我这样对曾少离说。
小九用力地吮一口热茶,好奇地眨巴下眼睛:“什么措施?”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从哪儿跌倒就该在哪儿爬起,既然晴儿是感情受挫,而且情敌实力那么强悍,估计也是斗不过的了。与其让她闹死闹活地纠缠,不如带她出去走走,看下风景名胜什么的,心情也会变得比较好。”我认真道。
“出门散心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曾少离微微颔首。
“是吧?”我咧嘴笑道,“不过,我对这附近不太熟,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青楼可以推荐?”
……
小九毫不客气地一口热茶喷了一半——另一半呛得口腔鼻腔都是。言笑紧张兮兮地拍着他的背,但眼睛却呆滞地盯着我。就连趴在桌子上挺尸的展晴儿也忍不住抖了抖。
曾少离轻咳一声,试探着询问:“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的应该是茶楼吧?”
我认真地回答:“不,就是青楼,窑子。哦,也可以叫妓院,就是那种由男子出卖身体赚取金钱的地方。”
……
“看风景名胜为什么要去青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