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一怔,迟疑片刻,脸上露出浅笑:“成婚的话……”
“所以!”我急急地插嘴,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把晴儿带过来了。晴儿对皇甫公子爱慕已久,一直希望能够共结连理,而皇甫秋是王女你的幕僚。双亲不在身边时,自然以主上为大。所以,晴儿今天是来向王女提亲的!”
……
沉默了片刻,展晴儿和王女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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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绝对不行!”反应过来的王女脸上多了一丝慌乱,眼神闪烁了几下,伸手指向展晴儿,“她明明已经有了京城三公子,两人伉俪情深,怎么可能还容得下秋儿!?”
“怎么不可能?”我推开表情委屈的展晴儿,理所当然道,“正所谓女子三夫四侍,本属自然。就连王女你自己也是后院拥挤,美男子抱了一个又一个。晴儿现在不过是准备娶两个,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可是,秋儿……秋儿是不同的!”王女抿嘴,眼睛竟然微微泛红了,“秋儿聪慧过人,天性孤傲。如他这般男子,理应得到一个将他视若心头宝的女子爱护,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而不是和别的男子共伺一妻!”
展晴儿下意识地想转身逃窜,我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指着她的脸对王女泫然欲泣:“王女,我知道你和皇甫秋认识了很久,一直将他当做亲弟弟般疼爱。但是你不能因为疼他,就不顾他的幸福啊!你看看,晴儿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可靠,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好女人的形象啊!将皇甫秋嫁给她,可以的了!”
“可是我……”展晴儿慌张地插嘴。
“她怎么配得起秋儿!”王女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手掌击下的地方,桌面木板“咔拉”一声裂了开来,锐利的木屑弹飞出去。其中几根长刺还直接飞到了我和展晴儿脸上,愣是在我们脸上划出了几道红线。
……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问:“哟,临国王女,原来你会武功的啊?”
于是在第一反应还没出口之前,我为了烘托自己激动的心情,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
王女蓦然抬头,一双眼睛血丝满布,就那么死死地盯住我。
我没出口的第一反应瞬间转变成了报警信号,当即就想拉着展晴儿挡住面前,然后问她:“晴儿,她好像生气了!你打得过不?”
于是向前的脚步“啪嗒啪嗒”地又向后挪了回去。
王女不明所以地瞪着我。
展晴儿和我比较熟,直接呆愣愣地问了出口:“璐儿,你跳舞呢?”
我干巴巴地白了她一眼,回头对王女道:“其实呢,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你。有时候感情的事情,不进则退。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进了又退,退了又进,原地踏步。幸福就像踏步一样,不会一直留在伸手就能够到地方的。说到底,你也只是舍不得皇甫秋而已。”
王女听了,身形一晃,脸色蓦地变得苍白,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我受宠若惊:“王女,我知道你被我刚才一席真理说得很大彻大悟。但你感动归感动,千万别晕倒。”
王女脸色更苍白了几分,颤巍巍地举起手,痛苦道:“……砸,砸得太用力,好像骨头碎了……”
我:“……”
展晴儿:“……”
包扎完手,王女的心情也调整得差不多了。
沉思了半晌,她迟疑着开口:“所以,你是觉得——我舍不得秋儿?”
我一翻白眼:得,刚才那么洋洋洒洒一段话,看来她就听到最后一句。
王女将我的白眼自动理解为默认,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于情,秋儿在我落魄至极之时追随我,到如今已有四年多,我早已将他视若亲人。于理,秋儿为我身边幕僚志士第一人,才华谋略无人能及,少了他,我日后又该如何是好……”
我眨眨眼,意识到王女开始慌了。
从她说话时,将“本王”改成“我”就知道。
想了想,还是应该趁热打铁,趁她心慌的时候下重药。我眨眨眼睛,开了口:“你说,于情于理你都离不开皇甫秋。那我问你,于情,你真的是将他当做亲人?于理,你之所以留他,是因为他能帮你?”
王女眼神迷茫:“不是吗?”
我伸出一根手指:“我问你,假设有一天,你众叛亲离,在内中了毒,在外被朝廷追杀。那你觉得这世上谁最有可能对你不离不弃?”
王女眼神放空了几秒,也许是想到了她做的第一个梦,嘴角浅笑:“或许,会是秋儿吧……”
我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再问你,假设有一天,你选择放弃王女的身份,在山里野外过着隐居的生活,种田织布,自食其力。那你觉得这世上你最愿意和谁过这样的生活?”
王女眼神又放空了几秒,也许是想到了她做的第二个梦,脸诡异地红了红:“也,也是秋儿……”
我得意洋洋地伸出第三根手指,想了想,开口道:“我最后问你,假设有一天,你没有钱又没有好身世,甚至连人都不是……呃,那你觉得这世上谁最值得你不顾一切、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也想留在身边的?”
王女直接吸了口冷气,伸出没受伤的手倒了一杯茶,就直接往嘴里灌。
“一句话,你就是爱上他了!”我一掌拍着她大腿上。
“噗——”
展晴儿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闪,一拨水就那么直接地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
我伸手抹了把脸,欲哭无泪:“王女老大,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也用不着请我洗口水吧?”
王女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嘴巴嗡动了几下,脸变得通红。
我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忍不住摇头:“晴儿,你觉不觉得王女很假?都已经抱过几十几百个美男子了,现在居然纯情地玩脸红!”
展晴儿配合道:“是啊是啊……”
王女被我说得脸更红了,忍不住一下瞪眼:“你说什么呢!?我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和展晴儿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顿时语塞,嘴巴张了半天,哑口无言。
我是笑着出驿馆的,带了满兜的玉佩挂件,鞋子底还塞了几块碎银——虽然是磕脚了点,但一点没有减少我心中的自豪感。
展晴儿比我笑得更舒畅,一脸逃过大劫的模样。
事实上,王女没有让展晴儿失望。在思考了几天以后,就扭扭捏捏地带着侍卫前往曾府,将在屋子里憋了好久的皇甫秋接了出去。并快刀斩乱麻地,接走皇甫秋的第二天便决定班师回国。一众人马兴冲冲地整理好行装,一路走到了城门处。
王女隔着老远见到我,就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她很感动,结果走近了,就听到她很得意似的冒出一句:“幸好,本王今日什么配饰都没带,连银票和碎银都没放在身上。”
我对她潜意识里的抠门嗤之以鼻,用眼神调戏了一番他们两个之后,仗着骷髅和曾少离几个挡在身前,愣是从王女的包裹里带走了一张纹了金线的棉被。皇甫秋笑得一脸光华四射,眼角两颗泪痣将妖娆妩媚发挥到了极点。也多亏他在一旁笑得那么妖孽,直接将王女的注意力都夺走了,连我借机多拿了两只银杯子都没注意。
皇帝穿着便衣也来了,美其名给王女送行,并风度翩翩地感叹了一下王女此次离去是如此的快,她的心中是如此的不舍。洋洋洒洒一席话下来,充分表达出了她对王女能找到爱慕之人的愉悦。重点放在她担心东祖国与临国之间路途崎岖,来回的路程诸多颠簸,希望王女以后没事就不要常来这里拜访,免得身体受不了云云。
皇帝说的话很好听,穿着的便衣也很符合大众美感。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便装出宫时,手上总得拿着些食物。
她到底是有多爱吃啊?
王女对我的想法显然有着认同感。
因为在皇帝念叨的过程中,她一直黑线地盯着皇帝手中自带的一包米花糕。
皇帝见她看得专注,想了想,有点不舍地从袋子里拈出一块糕点放在王女手上:“你走得匆忙,朕也没什么好送的。只好给你这么一件薄礼,以表一路风顺之意。”
……
王女看着手掌那块小小的粉红色糕点,很是纠结。
我一阵无语:一块糕点当薄利……你也太薄了吧!?
显然,皇帝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她抬头时看见了王女身旁站着的皇甫秋。然后她突然露出了一脸了悟的表情,笑道:“哈哈,一块糕点的薄利的确是单薄了些。虽然礼轻人意重,但朕身为东祖国之皇,难道还会吝啬?”
我感到稍微有点欣慰。
结果还没欣慰完,就看见她伸手,从袋子里再拈出一块糕点,郑重其事地放到皇甫秋手上。
……
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东祖国没有灭国是个奇迹。
一番礼节上的拜别结束,王女一众准备出发了。
骷髅站在我身旁,看着他们的马车向着城门方向驶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伸手捏捏他的掌心,他抬头,眼眸间满是笑意,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猛然回过头去。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回头。
身后是流动自如的人潮,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明明妖气惊人……我的错觉?”骷髅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