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多嘴的媳妇被拖下去扇了嘴巴子,贺老太太被唬住,有些日子不来烦扰孟瑶,让她清静了两天。
这日孟瑶在房内坐着,照旧烦恼如何出府,一陪嫁媳妇叹道:“可惜看门的几个小厮,个个都会拳脚功夫,咱们陪嫁过来的夯汉虽有四五个,却仍打不过他们,不然硬闯出去也好。”
知梅驳她道:“虽然少夫人想和离,但出去后也一样要做人,怎能不顾及些体面?”
孟瑶听她们讲得热闹,苦笑道:“你们太小瞧了大少爷,他早想到这层了,称,若我硬闯,即便出去,他也不给休书。”
和离与休妻,听起来很不一样,一个是女家休夫,一个是男家休妻,其实女家并无资格写休书,就算是和离,一样要由男方出具休书一封,才算是真了结了夫妻关系,故此贺济礼能讲出那般威胁孟瑶的话来。
这可真是出不去了,屋内沉寂下来。
孟瑶因为灰心失望,和离的愿望又达不成,于是决定在贺府实行“你不让我快活,我也不叫你好过”的策略,利用管家大权,先将全府上下的用度减了一半——她院里的人除外。
贺济礼每月拨给后宅的钱本来就不多,这下去了一半,光景可用艰难二字形容,连一向节俭的贺老太太,都有些吃不消了,更别提爱乱花钱的贺济义。
这日中午,自王姨娘事件后就留在二进院的小言,为贺老太太端上午饭,一盘老菜叶,一壶热开水。
自从贺济礼发达,贺老太太已多年未受过苦,哪里咽得下这个,立时抱怨不停。但因孟瑶只减了主子的用度,未动下人的份额,因此屋内静悄悄,无一人附和。
贺老太太自唱独角戏,没得趣味,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孟瑶那里她不敢去,贺济礼还未归家,只有远行至归田居,来看望贺济义。
贺济义嫌热,午饭就摆在葡萄架下,他见贺老太太这时候来,有些吃惊,一面扶她入座,一面问道:“娘这样快就吃完了?”
贺老太太还没吃呢,如何作答,只摇了摇头,朝饭桌上看去——一盘切片酿肚子、一碗血粉羹,一盘炒青菜,还另配了一壶酒,这菜色也算不得丰富,但对比贺老太太的那盘老菜叶,却好过许多。
贺老太太万分惊讶:“甚么削减全府用度,敢情只减我的?”
贺济义并不知贺老太太饭桌上的光景,道:“我的也减了,以往至少还有一盘辣辣的肉片子,极为下饭……”
贺老太太听不下去,打断他道:“你瞧瞧我那里,只得一盘老菜叶,一壶热开水,你嫂子摆明了不叫我好过。”
贺济义一听,连忙叫人添了碗筷,邀贺老太太同吃,频频与她夹菜。他是心疼老娘的,却不好意思隔空责怪孟瑶——谁叫他桌上的菜色,比贺老太太丰富许多呢?
嫂子他不敢责怪,亲哥哥却是敢的,遂向贺老太太道:“我哥手里捏着大把的钱,也不说将些出来,与你自买饮食。”
贺老太太摆手道:“他把过的,我没要。”
贺济义奇道:“这是为甚么?”
贺老太太瞅了瞅桌边侍立的丫鬟,小声道:“后宅克扣下来的那些银两,全落入了你嫂子处,若你哥另取出钱来贴补,只怕她要偷笑了。”
这是担心孟瑶占便宜呢,贺济义听明白了,只是自家嫂子出身富贵,会看得上那几个小钱?他劝了贺老太太一通,让她以保重身体为重,无奈贺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只得作罢。
桌上饭菜的份量,算不得多,贺老太太堪堪吃了个半饱,放下碗筷,吩咐贺济义道:“小二哪,等你哥哥回来,你去问问他,你嫂子到底要折腾到何时?”
“折腾到许她回娘家呗,全府上下都知道。”贺济义脱口而出,又道:“娘,我大嫂真算不错了,和离太可惜,你劝一劝我哥,多哄哄我嫂子,两夫妻,有啥疙瘩解不开的?”
此话提醒了贺老太太,孟瑶恨她,是为王姨娘进门,而她要闹和离,症结还是在贺济礼身上。贺老太太想到这里,长叹一声:“我真是时运不济,让你哥哥给带累了。”
她想通了关节,决定对症下药,等贺济礼傍晚归家,立时命人将他请到归田居,斥责了一通。
贺济礼这几日,很不好过,被赶到了外书房居住不说,饮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他心内本就憋闷,再经贺老太太说了几句,一时火气上来,竟顶嘴道:“事端皆由娘而起,若您不收下齐家送来的人,甚么事也没得。”
儿媳是别人养大的,不服管教也就罢了,现在连儿子也敢当面顶撞,这还了得?贺老太太气急败坏,折了根葡萄枝,追着贺济礼抽。
贺济礼不敢躲闪,却大叫一声:“娘,我身上的直裰,可值十五两纹银!”
贺老太太的葡萄鞭子,生生停住,赶着上前,朝贺济礼身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拍着胸口后怕道:“亏得我收手快,不然打坏了。”
贺济礼趁机称这直裰太贵,要赶紧回房去换下来,免得揉搓皱了。贺老太太觉着他所言有理,便放他去了,又叫贺济义跟过去,伺机劝一劝他。
贺济礼回到外书房,只见书桌前的空敞处,摆了一张小圆桌,上头一个大馒头,一碟小咸菜。他苦笑一声,上前坐下,抓起馒头啃起来。
贺济义跟进来,朝桌上一扫,故意惊讶道:“哥,你这伙食还不如我?”
贺济礼白了他一眼,没作声。
贺济义挑了个凳子,挨着他坐了,道:“哥,你与嫂子吵架,害得咱们的娘吃苦,你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贺济礼咽下馒头,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方才答道:“我拿钱给娘,叫她想吃甚么,自己买去,她却只是不肯,我有甚么办法?”
贺济义指了桌上的咸菜,大笑:“你与娘也没甚么分别,明明手里大把的钱,却不肯自买美食,甘愿吃咸菜啃馒头。”
贺济礼敲了他一筷子,低声道:“你懂甚么,我这是在让你嫂子出气呢,她这一股子气不消,怎么会消停?”
此言有理,贺济义连连点头,但却又疑惑:“哥,你既然不愿嫂子生气,为甚么不将钻丫头房的缘由告诉她?”他讲着讲着,忽作恍然大悟状,猛一拍贺济礼的肩膀,叫道:“哥,难道你真是看上了那丫头,进房宽衣解带时,才凑巧发现了她偷藏的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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