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你今天表演的是那种乐器,古筝、箫、还是琵琶?”
“古筝。”
叶凌霜总是会用最少的字作最简单的回答。
每晚8点钟,叶凌霜就会到位于滨江路的“绿竹咖啡屋”表演,赚点钱帮补生计。今天也不例外,她又准时到达了。
咖啡屋老板姓陈,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一直非常欣赏叶凌霜的才华,以前咖啡屋也有类似的表演,而且很多还是什么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但自从一年前,叶凌霜毛遂自荐而来,当场表演了吹箫后。陈老板就已经认为不可能再有比眼前这位充满古典美但冷得惊人的姑娘更行的人了。因为他自己以前是音乐老师后来才下海经商,还是懂得音乐的。
后来陈老板还发现,这个叶凌霜何止是精通箫演奏,还精通古筝、古琴、琵琶、二胡等多种民族乐器。最让他惊叹的是还能边弹边唱,而且那歌喉非常特别,高如穿云绕日,低似古洞鸣泉。每晚8点钟到9点钟,她都穿着坠地的白纱长裙,深情演绎。而这时间段 “绿竹咖啡屋”永远都是爆满的。陈老板乐得赚钱,也给她的报酬比别的表演者高。每次表演完,她马上换回一套极其普通的服装拿了报酬就悄然从后门离开。淡然得仿佛刚才她就不曾来过,这让陈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里,怎么可能会有个从内到外都流溢着古色古香的美人?
陈老板曾经问过叶凌霜,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才华,去参加各种大赛,上上电视,做个明星呢?得到的回答却是“没兴趣”。
“绿竹咖啡屋”有个古典美人的事在这个临江的小城市里被炒作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向陈老板打听叶凌霜的情况,陈老板总是一面无奈的说:“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点”。当然,陈老板是知道不少的,起码知道她叫“叶凌霜”,而对外只宣称她叫“叶儿”,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音乐学院毕业的。其他的他也不敢去考究,明显知道她有意这么低调,还大肆宣扬的话会逼走了她。不过也是很奇怪,这个城市又不大,有个如此才华出众的绝色美人不可能不出名的,但事实上每晚她表演后,就会突然消失了一样。陈老板有时会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是不是个仙女啊?”
今晚,叶凌霜表演完后,匆匆换了件浅灰色短袖衬衣,黑色的过膝百褶裙,脚上一双普通的黑色中跟凉鞋,肩上挂了个白色的小挂包,长发扎了马尾,额上一撮长可到下巴头发遮住三分一的脸,这副装扮真是普通得可以,如果不是她拥有一米七的身高真是很难会让人注意到。陈老板惯例把报酬递给她,并说了句:“外面下很大雨,要不雨停了再走吧?”
叶凌霜接过钱,轻轻地说:“我有伞”。然后就这么在陈老板眼前象风一样飘然而去。
陈老板不禁摇头不已。
其实叶凌霜并不想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候离开的。但今天是她妈妈叶雪去世5年的祭日,每年的这个晚上,她都会赶回位于城郊妈妈留下的小屋里呆上一晚。
这个小城市不大,而从滨江路到城郊只需要沿着江边走半小时就到了。当叶凌霜到达妈妈的小屋时候,她几乎已经变成了落汤鸡。赶紧脱了衣服洗了头洗了个热水澡,把还湿漉漉的长发尽量擦干后,盘在头顶用一个大发卡夹住。没有换上睡袍,而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鹅黄色的连衣长裙穿上。
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长形的红布包。然后走到供奉着妈妈遗像的桌子前,跪了下来。虔诚地、慢慢地、轻轻地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支竹箫。这是妈妈留下的竹箫。
她用布轻轻地擦拭着竹箫,然后慢慢放到唇边。
从小就和妈妈生活在一起,15岁那年,妈妈去世了,现在已经过了5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重复着今天的这个仪式。吹奏着同一首乐曲――《梦》。
箫声沉稳悠扬,由无到有,由轻到重,由远而近。仿佛一幅慢慢展开的美妙画卷。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撑着一把白色的伞,站在绿柳成行的湖边堤岸上,遥望远方。细细的雨丝飘洒在湖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一阵清风出过,湖面的水波被吹起成片片的鱼鳞,一点点眩光象散落的金粉,水波拍岸之声不时传来了。漫天飘飞的柳絮飞洒在少女白色的伞上。少女眉目中蕴含恬静的笑意,红唇轻启,嘴角微微上翘,浅浅地露出雪白的贝齿。悠长的裙摆随着那一抹清风而扬起。
箫声穿透了雷电风雨,回荡在夜空之中。箫声的意境和这屋外的风雨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人感觉是轻松与压抑的交替,向往但似乎又被无情的打击,得到的似乎是一种莫名的惆怅。
忽然,屋外的雨势不知为何突然增大,简直就象瀑布一样从天上直接倒下来。白光一闪,一道超乎寻常的巨大闪电撕裂长空,整个天空像是崩塌了一半。 “轰”的一声巨响,叶凌霜所处的两层高的小楼象被刀劈开一样裂成两边倒下,接着瞬间燃烧起来。
第二天,一个消息传遍小城。昨天发生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闪电雷击。一座位于城郊的两层小楼被雷电击中劈开倒塌燃烧。据说这楼曾经是一对母女的物业,母亲5年前已经去世,女人很少回来。消防员在废墟中没有找到尸体,证明事发时楼内没人。但有人说,事发之前似乎见到一个拿着伞的女人进去过,还听到有类似箫的声音传出来。
陈老板也不明白,自从那晚叶凝霜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绿竹咖啡屋”的绝色美女从此成为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