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日慢慢把勺子喂进自己嘴里,装出很好吃的样子看着烟花,烟花望着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却还是没有说话,寒照日泄气的丢下勺子,无可奈何的看着烟花,烟花低头望着粥碗中的勺子,却并不伸手去拿,就那么看着。
寒照日叹了口气,端过碗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到烟花嘴边,烟花立刻张开嘴吃了进去,寒照日慢慢喂完了粥,把碗递给汉青,“再盛点来吧。”
汉青迟疑道,“皇上,公子吃多了会吐。”
寒照日点点头,“那就算了,撤了吧,拿毛巾来。”
“皇上!您还什都没吃呢!”张良惶急的望着寒照日。
“朕没味口。”寒照日起身抱起烟花走到软榻边,把他放在榻上坐好。
宫女立刻送上热毛巾与茶水,寒照日接过毛巾仔细的帮烟花擦了脸,又把双手给他擦干净,端过温水叫他漱了口,才递了半杯茶给他喝,然后接过空杯递给宫女,又帮他把外衣脱了,汉青拿了一件过来,两人帮他穿上。
烟花吃饱了,又昏昏欲睡,任随二人摆弄,十分乖巧听话。
寒照日摇摇烟花,“烟花,才吃了饭别睡,咱们去院子里瞧瞧。”说着抱起他走到殿外。
汉青忙与小内侍搬了椅子小几,到院子里放好,摆了些水果点心,又端了盘干果来,都是烟花平日里常吃的。
寒照日抱了烟花在椅上坐下,见烟花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盘干果,便伸手拿了一枚板粟,剥好了喂给他。
烟花吃完了,又不眨眼的盯着寒照日手上正在剥的。
寒照日微微一笑,剥好了却不喂给他,只看着他问,“告诉朕,你还想不想吃?”
烟花看着他手上的板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寒照日扶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点头,说话。”
烟花望着寒照日,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又低下头去看他手上的板粟。
寒照日把板粟放到小几上,回头看着烟花,烟花望了望他,伸手去小几上拿起来,往嘴里喂,寒照日低声说道,“不说话,不许吃。”
烟花抬头望着寒照日,又把喂到嘴里的板粟拿出来,乖乖的放回小几上。
“烟花!”寒照日心疼的拿起板粟喂给他,把他紧抱在怀里痛苦的呢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烟花,你为什么总是让朕这么揪心呢?”
烟花仿佛对寒照日的痛苦毫无察觉,寒照日抬起头来看他时,他已在寒照日怀里睡着了,寒照日叹了口气,抱着他轻轻起身,走进殿内把他放在软榻上躺好,盖上被子,站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午后,寒照日让人送了一些烟花以前喜欢的小动物来,汉青在他面前逗弄,他依然只是安静的看着,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汉青与张良一班人想尽了点子逗他说话,却没收到半点效果,寒观云挖空心思的弄了些新奇有趣的玩艺送到辰月宫来,依然没引起他半点兴趣。
寒照日诸事无心,连尚凤宫也没去了,每日下了朝便来辰月宫,呆呆的守着烟花坐到天黑,心里不觉想起年前,他还在为别人担忧费神,不惜夜夜给自己折辱差点丢了性命也要救了高琪出去,而如今,这样的结果却落在了他自己身上,寒照日不禁把脸埋在了双手之中,心中痛悔之极。
很快,烟花被皇上激得失了心智这件事,就在宫中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就连朝中大小百官也是人尽皆知,除了高琪父子暗自叹息以外,几乎没有人同情烟花,当初玉文华被逼疯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觉得婉惜,而现在见烟花也落得如此下场,众人却暗中叫好拍手称快,都觉得他这样的人活着只会遗害无穷为祸世人。
这样过了半个月,烟花的样子毫无起色,寒照日越来越焦心,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在朝上总是阴沉着脸,众臣稍有不慎便有人贬官罢职,身边侍候的人更是动辄被拖出去打板子,有人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弄得朝堂后宫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后来终于有人出主意,不如张贴皇榜,大煜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定能招来能人异士为皇上排忧解难,于是寒照日便怀着一线希望下了皇榜,派出大队人马在天下广为张贴,只盼着有医术过人者揭了皇榜能治愈烟花的病。
不多久,就陆续有人揭了皇榜来,寒照日每日抽空接见来者,抱着希望看他们开方子用药施针,一连十几天下来,烟花却还是老样子,半点起色都没有,到最后连异族的巫师都请了来,接连几天在辰月宫里上窜下跳锣鼓喧天,烟花看着满眼奇形怪状的人晃来晃去,不但没见好,晚上反而连觉都睡不安稳了,一闭上眼睛就做恶梦,到最后连眼睛都不肯闭了,直直的瞪着眼睛到天亮,几天下来倒弄得更加神智不清了,人也跟着瘦了下来。
寒照日一怒之下,叫人把一班巫师全拖出去毙于乱棍之下,连带着出主意的人也挨了一顿好打,差点没丢了性命。
如此一通折腾,寒照日心力交瘁,令人废了皇榜,再也不见揭皇榜的人,也不再听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建议。
寒照日坐在窗下的躺椅上抱着睡熟的烟花,连着几天安神药吃下来,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晚上抱在怀里哄着也开始断断续续的睡觉,只是人却憔悴了不少,脸色越见苍白了,寒照日轻轻抚着的他脸,低下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阳光一点一点的收尽了,暮色四起,天气却依然没有凉快下来,连风都还是热的,知了依然在树上扯直了嗓子叫着,寒照日听在耳中越觉烦燥空茫,又低了头看怀里的烟花,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也许这个少年永远都不会好了,以后会一直是这个样子,他再也看不到那风华绝世的笑容,再也听不到那清润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