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厢房门外的汉青几人直听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的行坐不安,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见日头已没,玉兔东升,张良与柳义在廊上急得团团直转,最后实在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张良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来,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叫道,“爷!爷!天要黑了,咱们该回了!”
房间里静了一刹那,立刻传来寒照日不耐的吼声,“滚!”
吓得张良与柳义倒退一步,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出声,哆嗦的怔在门口。
外面天色已黑定,珍珠轻手轻脚的点起了外间的灯烛,大家都怔怔的望着坐立难安的张良。
张良伸长脖子望了望外面,本就难看的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心急如焚的又挨到房门口,战战兢兢的哀求道,“爷!您可不能宿在外面啊!家里只怕已找翻天了,这天儿也不早了,公子这会儿只怕人也累了,爷去了也好让公子歇歇是不是?”
半晌,房间里传来寒照日懒洋洋的声音,“嗯,你说得也对,他倒是真累坏了,备热水进来侍候吧。”
寒照日走后,烟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连喝水都是汉青喂的。寒照日每日派了人来问,叫柳义拿了好些补品果点来,又嘱咐汉青找个好大夫好生给他看看。
直到第五天,烟花才恢复了些力气,叫汉青抱到院子里透透气。汉青叫珍珠在软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才把他放下来,又把他腰背间的软枕塞踏实了,才接过珍珠递过来的夹衣盖在他身上。
小山子端过汤来,汉青接在手中在旁边坐下,“公子,把参汤喝了吧。”
烟花捌开头避开递到嘴边的勺子,皱眉道,“换个别的来吧。”
汉青细声细气的哄道,“公子,把这个喝了再换别的吧,你看也没多少,就这小小的一盅。”
烟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喝!再喝我都成人参了。”
“公子,这可是爷交待过的!”汉青陪着笑脸央求道,“爷走的时候说了,你也听到了,你若有半点儿差错,小的们这几命可就完了!”
烟花没好气的瞧着他,“我什么也没听见,你别老拿着爷来压我。”
汉青笑嘻嘻的说,“小的哪敢啊?小的知道公子的心最好了,公子就把汤喝了吧,就当是心疼小的们了!”
烟花长长的叹了口气,仰靠在榻背上闭上眼睛,喃喃的问道,“心?我还有心吗?我的心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它呢?”
“找不到什么?”忽然从院外走进来的寒照日笑着接道。
烟花一惊立刻睁开眼来,垂下头勉强笑道,“没什么,爷来了。”
寒照日在榻沿上坐下来,一伸手抬起烟花的脸细细的瞧了瞧,皱眉道,“这几天歇息得怎样?我也没顾得上来瞧你,那里还疼吗?”
烟花本来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乱的垂下浓郁的眼睫,弱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寒照日微笑着俯下头,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放开他,转眼看着汉青手上的汤,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嗯,冷热正好,来。”
在寒照日面前,烟花自然是半点儿脾气也没有的,看见他的勺子递过来,不敢迟疑,乖乖的张嘴接在了口中。
看见那盅参汤被寒照日片刻间喂得干干净净,汉青几人松了口气,却又瞧得好笑,接过空盅又特意往二人面前的小几上,摆了十几种粥点水果蜜饯。烟花自然明白汉青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借着寒照日来压自己,他直瞧得咬牙切齿的,可是当着寒照日的面,他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把气都咽回肚子里去。
果然,寒照日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到了小几上,一面兴致勃勃的挑选着小几上的食物,一面说,“我听他们说,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这可不成,你身子本就弱,吃得又少,在饮食上要多加注意才好,不能有一顿没一顿的,补品更不能断,知道吗?”
“嗯。”烟花胆战心惊的胡乱应道,低头双手绞着身上的夹衣,心里已恨不能哭出来了。
“来,张开口。”寒照日把一块红莲蜂蜜糕喂到烟花嘴边。
“啊!”烟花吓得一颤,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怔怔的望着他。
寒照日瞧着他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柔声笑道,“咬啊,小东西!”
“唔......”烟花机械的咬下一块,嚼了两下食不知味的咽了下去,那天被寒照日强行塞在嘴里的那个李子,咬了大半天,直到现在他牙根都还在发软。
寒照日看得忍不住伸手把他抱了过来,放在腿上坐好,皱眉瞧着他,“你想什么呢?吃东西也这么心不在焉的,待会儿又呛到,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烟花怯懦的垂下头,“爷,烟花让您烦心了。”
寒照日又放软了语气,“好了,吃东西吧,你不喜欢吃甜的,那就吃这个玉米肉花粥吧,多吃点儿才有力气。”一边端起碗来喂他。
此后,寒照日依然时早时晚的每天都来,或抱或睡都与烟花形影不离,每次都直到天黑透了,张良左催右劝才离开,只是鉴于烟花的身体太弱,每次都不能十分尽兴,因此对烟花的饮食休息倒越发监管的严密细心了,烟花苦不堪言,每次稍有异议就被他狠狠的压在床上疯狂的折腾,到最后再也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来。
只是,寒照日虽然专治霸道,倒也没太失了分寸,再加上烟花一味的乖顺隐忍,就这样半个多月处下来,倒也还相安无事。
终于有天下午,寒照日扔下了碍眼的张良,独自来了苔痕院,兴致勃勃的抱着烟花吃了晚饭,扔下碗筷就吩咐汉青备水,径直抱着烟花进了里间,没多久小偏院里就荡起了烟花或急或缓、时轻时重千回百转的吟叫声,直到下半夜才没了声息,而寒照日竟破天荒的一夜没有离开,直到天快亮时才有马车来接走了,苔痕院里顿时恢复了多年的寂静。
这一次折腾,烟花足足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五天,睁开眼睛来靠着汉青喝了杯水,才渐渐的发现了不对,不由得惊疑不定的瞧着宽敞豪华的房间,喃喃的问,“这是哪儿?”
汉青笑容满面的扶着他,“公子,这是辰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