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日凝视着的脸慢慢的说,“烟花这名字虽然好听,到底不适合在这宫里用。”
烟花乖巧的笑了,目光清冽似水的瞧着他,“皇上,烟花是您的人,自然是您想要烟花叫什么,烟花就叫什么。只可惜烟花本就出身烟花之地,纵然改了名,却改不了青楼小倌的身份。”
瞧着他乖顺却透着嘲弄的笑脸,寒照日蓦然一阵气闷,不由得冷下了脸,“身份?什么身份!你如今跟了朕,自然不再是什么青楼小倌的身份!朕若是在意你的身份,又岂会容得你?朕如此做,也无非是为了你,偏你就这么不识好歹!你也不去问问朕对谁费过这般心思!”
烟花微微一笑,伸出手臂来圈住了他的脖子,“皇上,您想让这宫里的人忘了烟花的来历出处,想让烟花好好的活在您身边,烟花又岂会不明白?只是皇上却何必费这个心思,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呢?烟花在这宫里活得是好是坏,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又岂是别人能左右得了的?若如此,只怕皇上也便不是皇上了。”
这一番话说的寒照日一愣,盯着他浅笑盈盈的脸不由得又笑了,在他滑腻的腮上拧了一把,笑道,“还就数你明白!罢了,便由得你吧,只怕改了名便也不是你烟花了。”
“皇上圣明!”烟花笑道。
寒照日“扑哧”笑了出来,一根手指在他纤唇上游走,“这话你都学会了,还学得有模有样的。”不觉又动了情,俯身吻了下去。
“皇上,长胜侯漠将军求见。”内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禀报。
寒照日把手中的折子往书案上一丢,抬起头来眯起了眼睛,“终于来了。”随即点点头,“叫他进来吧。”
“微臣参见皇上。”漠云快步进来,躬身下拜。
寒照日笑着挥挥手,“罢了,起来吧,坐。”
漠云谢了恩,在下首坐下,接过小太监端上来的茶。
寒照日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去看过雪儿母子了?”
漠云微笑道,“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
寒照日不动声色的问道,“哦,可是军中有什么急事?”
“没有,军中一切如常,皇上不用挂心。”漠云急忙起身回禀。
寒照日摆手让他坐下,笑道,“如今天下已定,我大煜兵马由你掌管,朕倒是放心得很。朕也知道你军务繁忙,但朕也不希望你为国而忘了家,既然已进宫了,就先去瞧瞧你妹子吧,然后回家去,明早就不用来上朝了,晚上朕设宴为你接风。”
“谢皇上!”漠云起身谢了恩,却转着手上的杯子犹豫未动。
“还有事吗?”寒照日微笑道。
漠云望着寒照日迟疑了片刻,还是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你知道我这次回京,不是为了看妹子与亲人的。皇上一向是个严谨自律的人,为何这次却为了一个青楼的小倌失了分寸?难道皇上真要为了这样一个人闹到君臣失和、夫妻离心?”
寒照日平静的瞧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漠云正色道,“皇上!这事要换了常人自然不值一提,可你是皇上!皇上博古通今熟读经史,应该知道有多少帝王曾因美色误国,难道皇上也要步其后尘吗?”
寒照日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扯远了,朕不过玩玩罢了,又不当真。”
“皇上!”漠云恳切的望着他,“玩物丧志,这是千古明训啊!再说你既然只是玩玩,那又何必还要把人弄进宫里来呢?这要叫天下人知道了会如何看你?”
“行了漠云!”寒照日摆摆手,笑道,“这事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管了。”
漠云低头不语,沉默了半晌直视着寒照日问道,“皇上,你不是已经沉溺进去了吧?”
寒照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道,“你不是今天才认识朕的吧?朕可记得,咱们好像是一块儿长大的呢。”
漠云立刻躬身请旨,“既然皇上还是漠云认识的皇上,那就请皇上下旨,漠云即刻将此人送出京城,免其累及皇上英名!”
“你这是在逼朕下旨?”寒照日哼了一声,随即笑道,“别以为朕不知道,落在你漠大将军手里,他还有活路吗?再说,这世间又不只朕一个喜欢了男子?况且自古以来也不是没皇帝喜欢过男色,却为什么只偏偏到朕这里,就成天理难容了?这是什么道理?”
“皇上!你是有道明君,当然不可以了!”漠云无可奈何的望着他。
寒照日冷笑一声,手中的杯子重重的顿在书案上,直视着漠云,“皇上都不可以,为什么你们倒可以了?是谁给你们的优先权?朕怎么不记得?是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一个个玩得痛快了倒还来拘着朕,凭什么!”
漠云烦燥不安的说,“皇上,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寒照日瞪了他一眼,笑道,“朕怎么胡搅蛮缠了?难道朕说错了么?那日朕在燕归楼,可是瞧见好几张熟脸呢!他们怕是恨朕占了先,横刀夺了爱吧?以为朕不知道,却拿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诳朕,哼!”
漠云不禁哭笑不得的望着寒照日,“皇上,这国家大事,你倒说的跟争风吃醋似的了,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寒照日笑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哦,就容你们在外面花天酒地花街柳巷的风流快活,朕就该年年岁岁的青菜白菜,偶尔想换个口味就成强词夺理了?一个一个的轮番上阵没完没了的质问、劝诫,朝堂上的事儿由着你们过问,朕的家事凭什么你们也要管?朕要宠爱个人也还要你们首肯?那朕还做这个皇上干什么?你长胜侯的宝贝儿子还没日没夜的在花街上横行呢,连人家的燕归楼都烧了,你这做老子的怎么就不去管管?只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别以为朕不知道!”
漠云赧然怔了半晌,闷闷不乐的说道,“皇上,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吗?那雪儿母子怎么办呢?”
寒照日盯了漠云一会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漠云,朕也说不准。自朕登基以来,就一直忙着统一大业,这根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松懈,朕也有些累了。当年你把雪儿嫁给朕的时候,你就该明白,即便是没有烟花,朕也不可能只宠爱她一个人。你也知道,在雪儿之前,朝中的几位重臣都有女儿入宫,可朕把后位留给了雪儿,立了锐儿为太子,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了。难道你还真要让朕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人不成?你别忘了,朕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