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日不动声色的瞧着烟花故做镇定的样子,慢慢走过来,目光无意间触及到地上的画,不觉顿住了脚看着那张画,张良慌忙过来拣起,双手捧上。
“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寒照日看了半晌,若有所思的念出画上的题诗,然后走近烟花坐在他对面,把画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烟花。
烟花低下头,下意识的伸手捏住画就要撕,却被寒照日拨开了手,拿开画。
“拿去裱好给朕,把朕的朱笔拿来。”寒照日把画递给张良。
张良捧了笔砚过来把笔递给寒照日,捧着砚台在旁边侍候,寒照日一手执笔,一手握住烟花的下巴。
“皇上......”烟花惊疑不定的往后瑟缩。
“别动!”寒照日冷冷的喝道,一手强硬的定住烟花的脸,另一只手上的朱笔仔细的画了起来。
张良愕然的瞧着,渐渐的笑得憋不住了,慌忙用一只手死命的捂住嘴,涨得满面通红。
寒照日扔下朱笔,伸手道,“镜子!”
张良慌忙过去把笔砚放在桌子上,把镜子送过来。
寒照日示意张良搬开榻上的小几,坐过去把镜子拿到烟花面前,一手拥着他,笑道,“看看,朕的手笔如何?不比你差吧?”
烟花看着镜子中活脱脱的小花猫脸,不由得哭笑不得,抬起手就要去擦,却被寒照日按住。
“你敢把脸弄花了,朕就一根根剁了汉青的手指!”寒照日冷冷的看着烟花,一字一字的说。
烟花身子一抖,“皇上......”抬起的手定在空中,最后无力的垂落下来。
寒照日又伸手把烟花拥进怀中,举起镜子,亲妮的把脸紧贴着烟花的脸,笑道,“告诉朕,镜子里面是什么?”
烟花沮丧的看着镜子中一黑一红两张相映成趣的花脸,闷闷不乐的说,“一只威风的老鼠——啊不是!是老虎!老虎!一只可怜的......小花猫。”
寒照日放下正欲敲上烟花脑袋的手,哈哈大笑的扔下镜子,双手扶住烟花的肩膀,边笑边得意洋洋的打量他,然后在他唇上响亮的吻了一下,笑道,“小花猫,没有老虎的允许,不准洗脸,知道么?”
“嗯。”烟花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用鼻子哼道。
寒照日也不计较,大笑着起身,由张良侍候着洗漱。
烟花眼睁睁的看着寒照日洗得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扬长而去,忍不住抬起手来想拭自己的脸,记起寒照日的话,又无力的放下手来,低头见扔在榻上的镜子映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不由得气恼的拿起镜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雨后清寒,未到黄昏汉青就叫人关了门窗,放下了殿中所有的帘幕,烟花懒洋洋的歪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一卷书,榻下铜兽暖炉中的炭火映的四周通红,旁边桌上放着各色水果点心干果花露。
忽然一个御前小内侍走进来,躬身禀道,“公子,皇上请公子去崇文殿赴宴。”
“赴宴?”烟花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小内侍,“皇上还请了谁?”
小内侍恭敬的回道,“回公子,还有端王爷与田将军、玉公子和高公子。”
“哦?”烟花随口应了一声,却并不起身。
汉青忙上前问小内侍,“皇上可有让公子洗脸?”
小内侍惊奇的偷眼看着烟花,摇头道,“没有。”
汉青顿时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烟花,“公子......”
烟花不理他,微笑着对小内侍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哦。”小内侍应着,愣愣的去了。
“公子,难道你就这样子去?他们肯定会笑话你的!”汉青愣愣的问。
烟花扔下书,不以为意的说,“皇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哪里是要我去赴什么宴,分明是要拿我当小丑呢。”
“那怎么办呢?”汉青急道,又忍不住抱怨,“公子,我劝了你多少回了,叫你不要惹事了,你偏不听,要什么样的纸没有?你竟拿皇上的脸来乱画!这要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死呢,就有一千条命也没了!”
烟花懒洋洋的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皇上当时就睡在我手边呢?我写着写着字一回头看见他的脸,一时没忍住就顺手画了两笔,后来就忘了,谁想到皇上还是个有仇必报的君子呢?”一边撑起身来,漫不经心的从旁边桌上的花篓里抓起几颗杏核扔进铜炉里,拿起火钳扒了热灰埋住,然后拿起铜炉边上的镂金手炉放在榻上的小几上,夹了几块通红的炭放进去,又把一碟子糖梨子搬上小几,探头从窗台上摸出一根金针,穿了一个糖梨子在上面,架在手炉上烤起来。
“不是故意的才怪呢,谁有你这么大胆!”汉青没好气的嘀咕,见烟花慢条斯理的忙活,不禁目瞪口呆的问道,“公子,你还烤这个做什么?你不去了吗?”
烟花随口答道,“我说了要去吗?”
汉青又急了,“公子!皇上都让人来叫你了,你不去不是成心抗旨吗?”
烟花不慌不忙的转着金针,却答非所问,“去太医院再给我拿把金针来,上次拿的怎么又只剩一根了?”
汉青跺脚道,“哎呀!你就别弄这个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到了——”烟花拉长了声音应道,回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抗旨就抗旨,你又不是才见一回来?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汉青急得上前抱起了小手炉,“公子!你......”话未说完,门一响,外面进来了两个高大威武的侍卫。
两个侍卫来到榻前,齐齐躬身道,“公子,奉皇上之命,请公子去崇文殿赴宴。”
“啊?”汉青吓得一抖,慌忙挡在烟花前面,“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侍卫恭敬的拱手道,“皇上命我二人护送公子去崇文殿。”
“护送?”烟花笑吟吟的瞧了二人一眼,径直从汉青手里拿过手炉放回小几上,漫不经心的捏着金针转动着糖梨子,一边慢吞吞的说,“未必吧?我怎么瞧着二位,满面挟持之意呢?”
侍卫一愣,随即却强硬而不失恭敬的回道,“不敢,请公子即刻移步,皇上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