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重推着烟花往林子中走,两人一边低声说话,汉青与寒重的两个小内侍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前面果然有三棵粗壮的桃树,有些泛黄的枝叶间夹杂着一些半青半红的桃子,寒重兴奋的笑道,“哈,还不少呢!”一边推着烟花走到树下。
寒重长得高,仰头瞧了瞧,伸手一跳就够着了一根枝条,一手拉着一手捡那最红的摘了三个,松了树枝回头笑着递到烟花面前,“你看。”
烟花瞧着寒重手里三个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桃子,笑道,“这什么桃子啊?现在才这么大?”
汉青凑过来笑道,“公子,这叫狗屎桃,长不大的。”
“呸!”寒重回头瞪了汉青一眼,向烟花失笑道,“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叫这个,这下咱们还怎么吃?”
烟花也噗哧一笑,“殿下,咱们吃的是桃子,又不是这名字,管它叫什么?”
寒重点头笑道,“那倒是。”然后向那两个小内侍叫道,“呆子,还不去弄水来我们洗!”
烟花忙笑道,“叫汉青拿去瑶池里洗吧。”
“好,等我再摘几个下来。”寒重说着又仰头去树上找红的。
烟花笑道,“殿下先别摘这么多,待会不好吃岂不是浪费了?”
寒重已摘了两个下来,一起递给汉青,笑道,“你说得也是,不如留在树上让它长,咱们下次再来摘。”
汉青握着两把桃子飞快的穿过树林,跑到瑶池顺着东边的台阶下到水边,一个一个洗起来。
忽然背后传来寒照日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公子呢?”
汉青吓得一抖,手中的桃子掉了一个在水里,一回头正是寒照日负手站在瑶池边,后面跟着张良,忙站起来躬身回道,“回皇上,公子正与皇长子殿下在那边林子里摘桃子。”
寒照日微微一笑,“宫里那么多进贡来的水果还不够他们吃么?偏还要自己去树上摘这种桃子!”示意汉青过来,从他手里拿了一个。
张良笑道,“怕是好玩罢了,殿下与公子都还是小孩子心性。”
寒照日举起桃子咬了一口,立刻就吐了出来,皱眉道,“这能吃吗?能把人牙酸掉了!”说着扔掉手里的桃子,往那边林子里走去。
张良与汉青落后几步,汉青忍不住悄悄问道,“皇上今天怎么这么快?我们公子出来还没半个时辰呢。”
张良回头盯着汉青,低声道,“难道你还盼着皇上把玉公子留在浮云宫侍寝?”
“当然不是!”汉青急忙摇头。
张良没好气的白了汉青一眼,转身跟着寒照日,不再理他。
刚转过那架紫藤,前面的寒照日猛然刹住了脚,一动不动就像给谁钉在了地上,后面的张良下意识的颤抖了下,蓦然惊觉四周静得让人心悸,抬眼间就发现寒照日整个人像根弦似的绷紧了,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全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张良条件反射似的探头往前面看去,顿时呼吸一窒立刻死死的捂住了嘴,差点憋过气去。
七八步远的一丛紫藤下,寒重与烟花一站一坐,像两尊栩栩如生的雕像静静的定在那里,寒重上身微俯,一手扶着烟花的脸,一手两指扣着烟花的下巴,低着头专注的凝视着烟花,烟花仰着脸,纤秀的脖颈几乎绷得笔直,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纤唇微张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寒重,两人的唇离得极近,从张良这边的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人双唇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到一指。
此时此刻,这实在是一种极模糊而危险的距离,谁也无法确定,这两人的唇,是在尽情品尝甘霖之后恋恋不舍的离别,还是在怀着献祭般的虔诚青涩羞怯的探近?
猛然惊觉身后的汉青惊慌失措的窜出来就要开口,张良慌忙一把拖住他,同时拼命捂死他的嘴。
寒重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父皇?”立刻满面通红的放开烟花慌乱的退开。
烟花一愣,寒照日已疾步跨到眼前,一言不发的抬起一脚就把寒重踹倒在了地上,烟花下意识的伸手想抓住寒照日的衣服,一句皇上还没叫出口,寒照日猛然回身一个耳光暴挥过来,烟花眼前一黑,意识模糊之间觉得自己像一片狂风里的叶子一样翻滚了几下,努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寒照日紧紧的拽着,双腿软弱的拖在地上,寒照日平时俊美的脸模糊得有些扭曲。
“父皇!”寒重跪着扑过来,抱住寒照日的腿,“父皇!您别打烟花公子,是儿臣一时糊涂,您要打就打儿臣吧!父皇!”
寒重的两个小内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哆哆嗦嗦的跪得远远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皇上!”汉青挣开张良,哭叫道,“您饶了公子吧!皇上......”
张良一把拖住汉青,扯下腰牌塞给他,急急的在他耳边说,“去找九王爷!”
汉青拿着腰牌愣了一下,又要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公子......”
张良急怒的一个耳光扇在汉青脸上,压低声音喝道,“快去!”
汉青哭着转身就跑,一边回头来看烟花,寒照日已一脚踹开了寒重,提着烟花左右开弓直往他脸上扇,烟花披头散发双颊紫涨,嘴里流出来的血斑斑点点染红了衣襟。
“皇上!皇上!”张良扑跪过去,拼命挡住寒照日的手,“您消消气,龙体要紧,您别气坏了身子,奴才知道您心里难受,可要打要罚也不急于这一刻啊,您先歇一口气好不好?”
寒重又跪爬过来,抱住寒照日的手臂哭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处罚儿臣吧,只求您别生气了父皇!”
寒照日被张良与寒重强拉到烟花的轮椅上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依然不停的哆嗦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回了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烟花,又不禁渐渐咬紧了牙齿,“把这个贱人拖过来!”
张良不敢迟疑,只得过去半抱起烟花走过来,下意识的把他放在离寒照日三四步远的地方。
寒照日冷笑一声,起身上前一步揪住烟花的头发就把他拖了过来,退后一步坐回椅上,就那么揪着他的头发死死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