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皱眉道,“高大人,您看那宝塔尖上容得下几个人?少一人便少一份威胁,如此帮人惠己之事,何乐而不为?这道理高大人不明白?”
高大人大喜,慌忙拱手道,“烟花公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父子若能团聚,必不忘今日之恩!”
烟花转开头,淡淡的说道,“烟花自顾不暇,何能施恩于人?”
高大人不再多话,让人放下礼品,拱了拱手就要与高琪相携离去。
“且慢。”烟花垂头随手翻着手里的书。
高家父子一愣,回身看着烟花拱手道,“不知烟花公子,还有何吩咐?”
“不敢。”烟花抬头注视着高琪,“不知,玉文华——现在何处?”
高琪看着烟花黯然的答道,“接回家了。”
烟花点点头,回头对汉青说,“把那补品拿些来吧。”
汉青应了一声,立刻去拿了四个盒子来,烟花扫了一眼桌上的礼品,示意放在一起,然后对高家父子轻轻说道,“所谓无功不受禄,高大人这份礼,不如转赠去玉府吧。”
高大人也不多问,只郑重的向烟花揖手一礼,“公子宅心仁厚,将来必有好报!”说罢示意侍从抱起礼品径直去了。
汉青送出去了回来,见烟花抱着手炉,垂着头靠在软枕上出神,便轻轻走过去,“公子,你觉得林公子会帮高公子吗?”
“会的。”烟花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么说,高公子能离开皇宫了?”汉青紧跟着问道。
烟花却转着手上的镂金手炉,仿佛在专注的看上面精美的花纹,并没有回答。
汉青心神不定的在旁边坐下来,茫然的望着烟花,他隐约的觉得,不该让公子管高公子的事,高公子有公子帮,可是谁会来帮公子呢?
沉默中,烟花却忽然又轻轻的开了口,“只怕高琪......未必真能离开......”
“为什么?”汉青好奇的问,“公子不是说林公子会帮他吗?难道皇上还舍不得高公子,不肯买林公子的面子?”
烟花缓缓的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转着手炉,“皇上未必舍不得高琪,也不关林凤的面子,只是高大人不该来辰月宫......”
汉青按捺不住惊慌的问,“公子是说,皇上会知道高大人来辰月宫的事?”
烟花嘲弄的一笑,“这皇宫什么地方?只怕一只耗子也逃不过皇上的耳目。”
“公子是说,皇上会怪罪公子?”汉青一下子站了起来,焦虑的望着烟花。
“没事!你慌什么,”烟花忙安慰的看着他笑道,“皇上大不了不放高琪出去,怎么会怪罪我?”
汉青还是惶恐不安的望着烟花,央求道,“公子,以后我们不管别人的事了,好不好?汉青怕......”
“好!你放心,我以后不管了。”烟花忙点头答应。
汉青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帮烟花躺好了,又开始慢慢帮他按摩。
整整过了两个白天,宫中并没听见高琪出去的消息,辰月宫中也依然平静如常,汉青便渐渐放下心来,晚上侍候烟花洗浴了,便陪他坐在床前的炉火边说话。
“公子,明天就要过小年了,”汉青坐在矮凳上抱着烟花的双脚,一边慢慢拿捏着一边笑着说,“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玩艺儿?汉青托人出去给你买。”
烟花摇摇头,微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什幺小玩艺儿?再说吃的这宫中还少么?”
汉青笑道,“公子,你是没有出去逛过,外面那些小巧好玩的小物件儿,哪里是这宫里面有的?”
烟花不以为然的瞧着他笑道,“我没出去,难道你经常出去逛过?”
“可不!”汉青得意洋洋的望着他,“我那时候还小,我哥经常带着我出去玩,逛街逛庙会,缝年过节那是从来没落下过,那大街上热闹极了,人多得挤都挤不动,什么吃的玩的唱的耍的、看的穿的打的闹的都有,我哥带着我满街跑,我人小有时看不到,我哥就顶着我,我一下子比所有的人都高,什么都看得到!”
“后来,我就进了宫,”汉青兴奋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就再也没出去过......”
烟花安慰的伸手拍拍他,也没有说话,殿中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看着通红的炉火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殿忽然传来低沉有力的脚步声,烟花一下子回过神来,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来了。
风帘忽然被人掀开,汉青一惊回过头去,立刻站了起来,“皇上!”
寒照日身着便装,外面罩着雪貂披风,冷冷的站着扫了殿内两人一眼。
烟花微笑道,“汉青,快侍候皇上坐!皇上,外面冷吧?”
汉青慌忙上前,小心的帮寒照日卸下披风出去挂在外殿,立刻又搬了椅子来放在烟花旁边,倒了热腾腾的茶捧上来,忐忑不安的侍候在旁边。
寒照日一声不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炉火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烟花望望汉青,柔声道,“你先去睡吧,皇上今晚不走了,你叫他们不用等门了。”
汉青迟疑的瞧了瞧寒照日,见他一言不发的喝着茶,只得按下心里的焦虑担忧躬身退下,出了内殿带上门,往偏殿去了。
沉默了半晌,寒照日抬起头来看着烟花,面无表情的说,“你倒是怎么认为朕今晚不走了?朕这么说了吗?”
烟花依然低头看着炉火,淡淡的笑道,“不然皇上今儿来辰月宫做什么?不会是专门来看烟花的吧?”
寒照日冷笑一声,伸手一把抬起烟花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你倒是很明白朕嘛,那你倒是说说,朕今儿来辰月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烟花淡淡的说道,“不是为了高琪吗?”
寒照日甩手松开他,嘲弄的笑道,“你很能耐嘛,连朕朝中的臣子都搭上了?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烟花浑不在意的笑道,“皇上言重了,谈不上谁搭上谁,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这倒怪了,”寒照日冷笑道,“朕宫里的人与朕的大臣,朕倒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