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拉了拉五四式手枪的枪机,退子弹又上子弹,说:“有几年没碰过枪了,也不知道生疏没有。”
秦震东安慰道:“没事,你也很多年没骑自行车了,给你一辆自行车,你也不会不懂怎么骑吧。”
雷鸣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深蓝色的防弹衣,递给林安然道:“安然,你把这防弹衣穿上。”
林安然挡了挡他的手,说:“雷局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范建国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他如果开枪,不会往我身上开的……”
他竖起食指,往自己的眉心处点了点:“要打都会往这里打。震东,你说对不对?”
秦震东无法否认,这是他们训练的一贯方法,射击眉心。
雷鸣一愣,顿时又觉得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在这些特种兵的眼里,要么不动手,要动手,肯定就是死手。
下了楼,居然看到秦萍在楼下,见林安然换了迷彩服,秦萍一双美眸里顿时蒙了一层水雾。
稍稍定了定心神,秦萍走上来,对林安然道:“你自己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然后什么都不说,走到一边去,再也不看林安然。
秦震东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妹,拍拍林安然的肩膀说:“行啊,小萍这种冰雕艺术品你都能融化了啊?”
气氛被这句话染得轻松了些,林安然和秦震东握了握手,相互拍了拍肩膀,什么也不再说,自己上了一辆吉普,朝神仙洞方向开去。
神仙洞是城关县西面山区最大的一片溶洞,属于喀斯特地形,洞里纵深极大,出口至今也无人能说清楚到底有几个。由于从前有人组织过进去探险,但是走了很远都找不到出口,甚至有人在里头丢了性命,所以之后每人敢再进去。
就连那里的山民也避而远之,进洞也仅限于往里头走一两里地。
林安然按照范建国的要求,在神仙洞洞口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范建国的到来。
难道是范建国在一路上进行了暗中监视,知道有五个红箭大队的队友跟着来,所以不肯露面了?
直到夜里十二点将近,林安然的手机忽然响了。
接过来一听,竟然是秦震东。
“安然,撤吧,范建国不会来了。”
林安然愕道:“怎么回事?”
秦震东苦笑道:“都怪我们训练得他太好了,他根本没打算在神仙洞见你,不过是声东击西的战术。”
林安然边往林子外都,边问:“怎么一回事。”
秦震东叹了口气,说:“刚才有人打电话到派出所报案,说陈存善县长家里似乎被盗了。警察去看了,家里有被翻过的痕迹。邻居听到响声,又听说了陈存善被绑架,就过去想看看,没想到就碰到范建国押着陈存善从他自己家里出来。”
林安然怔了怔,心想这范建国果然是胆大心细,整个县城里的警力本来布控得十分严密,他一个电话,就将把整个警察队伍的人都调到了神仙洞附近,县城里的警力马上就空虚了。
这个时候再杀回马枪,和他在工业区被围的时候,溜出来没往山里走,反倒是去招待所劫持了陈存善一样,两件事简直就是异曲同工!
看来秦震东训练的这帮红箭大队的队员,还真是一个个比泥鳅还滑!
不过他闹出那么大动静,却只到陈存善家里去了一趟,找什么东西呢?有什么值得他去找的?他找上陈存善,无非是为了替黄宏贵报仇,直接废了陈存善就一了百了,何必搞那么多花样?
带着一脑子的疑问,林安然往县公安局赶去。
半路上,手机再一次叮铃铃地响起。
“林安然吗?”
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范建国。”林安然故意激将道:“军人对军人之间,你可不够光明磊落了。”
范建国似乎一点没受影响,波澜不惊道:“只要达到目的,我可不管什么光明磊落。”
林安然知道他心理素质很好,也不想多费唇舌,直接问道:“怎么?耍了我一通,打电话来炫耀的?”
范建国呵呵一笑说:“我从前曾经很想在你面前炫耀。我第一次去军区特战训练营训练的时候,荣誉墙上有你的射击记录,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会超过你。结果我花了两年时间苦练,破了你的记录,才发现你已经退伍了。要说炫耀,我更想炫耀这件事。”
林安然说:“我很想知道,你上次没把我撞死,算不算失手?”
范建国倒也直接,一口就答道:“算!不过后来我查清楚了,我老班长的事,与你没关系。虽然你是太平镇的书记,不过那件事你没参与进来。那时候,我刚得知老班长死去的消息,有点儿冲动,找错人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就是当年我心目中鼎鼎大名的林安然,所以我没打算再找你。”
林安然道:“现在你觉得谁是罪魁祸首?”
范建国道:“在我手里呢,这姓陈的就是。”
林安然觉得还是不要过多刺激范建国为好,于是说:“你现在这样,黄班长如果知道,你猜他怎么想?”
范建国果然沉默下去,许久才说:“我只做能让我心安的事情。不废话了,你要见我,就过来烈士陵园这头,我在老班长的墓前等你。对了,你别想带人过来,否则姓陈的就一定没命。至于你怎么摆脱秦处长他们,这是你的事。”
说罢,不等林安然回复,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林安然看了看倒后镜,之间后面跟着一台军用切诺基,知道是五个红箭大队的队员也在后面。
怎么甩掉他们?
第439章烈士陵园的枪声
林安然握着方向盘仔细想了一遍,最后还是若无其事开回了县公安局里。
停好了车,看看表,已经将近一点了。
林安然对秦震东说:“看来今晚是没什么收获了,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有事记得通知我。”
公安局大院里,陆陆续续开进不少警车,都是刚从神仙洞方向撤下来的布控警力。
秦震东看着周围的警察纷纷打起了哈欠,说:“行吧,范建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咱们要耐得住性子等。”
林安然和他寒暄几句,走向自己的车,半道上无意中看到秦萍站一边看着自己,于是走过去说:“你干嘛还不回去休息?”
秦萍见林安然无恙而归,心已经落了地,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说:“我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再搭理林安然,似乎她来这里不是因为担心林安然,而是凑巧路过而已。
林安然看着她妙曼的身影消失大门口,要不住苦笑摇头,心想,秦萍这人有时候其实也挺矫情的,明明是担心自己,嘴上永远不认,事后又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上了车,林安然探头看了看窗外,秦震东带着队员上了楼上,消失在楼道里,估计没抓到范建国之前,他们都会在这里枕戈旦待。
把车开出县公安局大门,林安然先是注意了一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然后故意往现招待所的方向开去。
为了方便办案,他晚上就住在县委招待所。
开除两公里,林安然认为安全了,身后没有切诺基的身影,于是调转车头,往烈士陵园开去。
烈士陵园在县城的东边,建在一个小山坡顶上。这里原本是一个英雄纪念碑,纪念抗日战争时期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场不大的战斗,当时的地方游击队曾经不自量力攻打了一次县城,结果牺牲了不少人。
据说当时的战斗基本无一人被俘,要么和鬼子同归于尽,要么就是被鬼子当场枪杀,所以场面十分惨烈。
建国后,当年游击队的队长成了省里的领导,在他的关注下,这里就建了个不大不小的纪念碑,每年都组织学校的学生来这里扫墓,算是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后来发生了反击战,城关籍贯的在那场战争中牺牲有四十多人,当地政府干脆将烈士纪念碑附近开拓出一片地来,做成了烈士陵园。
黄宏贵起初是被哥嫂打算葬在自家村子后山上,林安然觉得黄宏贵是战斗英雄,虽然不是在战场上牺牲,不过理应也葬在陵园里。于是,他和黄宏贵哥嫂商量了,将黄宏贵安排葬在陵园里。
陈存善当时心里有鬼,所以也没阻拦,还特地给民政部门打招呼,很快办好了手续。
城关县烈士陵园的山坡上排列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墓碑,这是个普通的日子,没有什么人来扫墓,加之又是深夜,更是人迹罕至。
整个公墓静悄悄的,原本在陵园外头有个小屋,专门有个老头负责看管陵墓。不过老头一般都很早就喝二两白干,早早上床寻周公去了,反正一园子都没个活人,不会折腾出什么动静。况且又不是什么帝皇陵墓,也没谁打歪主意。
林安然在山坡下停了车,慢慢朝黄宏贵的墓地走去。
夜里的墓地没有灯光,黑暗中渗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着,偶尔在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呜呜叫声,十分人。
离黄宏贵的墓地还有十多米,林安然隐约看到墓碑前有两团黑影。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你来了?”
范建国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下渗出来的一样,又冷又硬。
与此同时,墓园外百多米处,两台切诺基慢慢滑进树林边的空地上,一点灯光都没有,车灯没开。
高手等五个红箭大队队员矫健的身影出现在车旁,头一辆车上下来的秦震东和符明对几人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