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是不是给王勇大个电话,让他出来陪自己吃顿饭算了,手机这时候却响了。
那头是远在京城的何源,一开口就一同埋怨:“林老弟啊,咱们俩可真是没缘分,你看我这头才到京城,说去秦老爷子那里找你坐坐,没想到你却回了滨海。”
林安然笑道:“何大哥,事出突然,身不由己啊。”
何源说:“听说是你们的石化厂出事了?”
林安然暗道,何源怎么对滨海市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即便他想到这里投资,也没必要对石化厂这点小动静那么在意。
“何大哥,你消息真是灵通啊。”
何源呵呵笑道:“其实我是见了文高,他说起你回去滨海的事,我好奇多问了几句。”
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要谢谢你。听说你在班子会上舌战群儒,给旧改项目定下了调子,这几天集团办公室那边同我汇报了情况,我让他们务必全力以赴配合好项目小组那边的工作,一定给你们滨海市政府和群众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林安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问心无愧嘛。你们的实力比四象房地产强,出的条件也好,选择你们也是理所当然。我没有帮你说话,只是公事公办。”
他顿了顿,道:“恐怕你这么一来,是彻底得罪刘大同了。据我所知,刘大同这人城府比较深,不是个大度之人,老弟你可要提防着点。”
林安然感激道:“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我也不想太得罪刘大同,他毕竟是市长,我只是个常委,原本我还应该好好配合他的工作才是。说到底,是他们父子的胃口太大了。”
何源在电话里嗯了一声,赞同林安然的看法:“刘大同那一批人,现在都不按官场规则来玩了,有些事情做得太露骨,告状陷害这一手下三滥的事都玩了。其实他们自以为玩得好,可是别人眼里,他们玩得太过火,大家看着都怕了。还是老话说得好,上帝让他灭亡,别先让他疯狂。你这么处理是对的,倒不是我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说话,而是你如果把这么大的工程任由他们去安排,恐怕迟早要出大事。”
林安然意识到何源指的是刘大同陷害宁远一事,便道:“我起初也有过矛盾,在这件事上,如果他们处理稍微得当,我也会让步,只是有时候不能两全其美,只好权衡利弊择优而选了。至于得罪不得罪他,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何源说:“老弟,您真的不需要对我公司有什么特别关照,这个项目我很有信心能做好。现在你正处在关键时候,我就不想再给你添加什么压力了,否则,就不是朋友之道了。”
林安然听着很感激,邀请何源有空一定过来看看。
何源却说:“我暂时就不会过来了,避避嫌为好。如果你那里有什么事,该帮忙我一定会帮忙,老雷诺已经回了法国,现在项目基本都交给了常驻滨海市的项目小组去办理,你什么事,就找卓小姐吧,这事她全权负责。”
临了又忽然冒出一句:“安然老弟,你放手干去把工作做好,滨海市的那几颗老鼠屎已经是秋后蚱蜢,蹦不了几天了。”
说完也不等林安然再问,直接说再见了,然后挂了电话。
林安然拿着手机,对着大海愣了半天,反复咀嚼着何源最后一句话里的含义。难道何源在京城听说了什么内幕消息?还是叶文高这次回京,已经和某些中央的大佬们达成了什么共识?
想了一阵,手机再次响起,一看,竟然是余嘉雯的电话。
第694章女人
“安然哥,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太平镇这边走一趟?我妈妈说了,想请你来我家吃顿饭。”余嘉雯的声音里像揉进了糖,仿佛天籁一般动听。
林安然奇道:“是嘉雯啊?你回来过年了?怎么连你都知道我回来了?今天我怎么有一种做通缉犯的感觉,什么行踪都被人盯得死死的。”
“我节前就从香港回来了。”余嘉雯在电话里扑哧一笑,说:“你别这么说自己,当领导的人怎么说得自己跟犯人一样。”
林安然苦笑道:“有时候觉得这当领导跟当犯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余嘉雯说:“今天王勇到太平镇来玩,我遇到他了,他说你刚回到滨海,所以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空过来。”
林安然想想自己确实也无处可去,到太平镇走一趟总比在家里待着应付络绎不绝上门拜年的干部好。
“行,反正我现在是有家归不得了,去你那里躲躲清静也好。对了,大过年的,王勇怎么到太平镇去了?”
余嘉雯似乎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你来就是了。”
挂了电话,林安然跳上自己的三菱吉普,驶出了市区,往太平镇赶去。
进了国道,往太平镇方向驶去,忽然发现路上竟然很多车,往日比较顺畅的国道竟然显得有些拥堵。
林安然暗暗奇怪,这条国道是往城关县方向的,平常都是货车居多,今天一路上却都是私家车和摩托车居多,有些还挂着政府部门的牌照,其中不乏一些警用车辆和O牌车。
想了一阵,忽然明白了。依稀记起来,今天是城关县一些村庄年例的日子。
“年例”是滨海市的一种民间风俗,多数村庄的年例都定在春节前后,而且当地有“年例大过年”的说法。
滨海古时自秦置三郡,几经战乱,中原徙民移入,更凸显其所处地域的特殊性。据考证,在清代开始,做“年例”就已流行。
到了“年例”这日,村民无论贫富,都要在家里摆上几桌酒席,广邀各方亲朋好友前来赴宴,谁家来人越多,谁家面子上就更有光,因为这证明了这家人在当地“吃得开”。
许多地方“年例”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风俗,在举行“游神”活动,过程中往往会伴随着一些穿令箭、爬刀梯、过火海、滚荆棘等少不了的环节,这些节目多数带有一些神秘的迷信色彩,所以吸引不少人前去看热闹。
其实没到春节,只要碰到哪里要搞“年例”,附近的道路一定十分拥堵,想到这个,林安然这才恍然大悟,太平镇上恐怕今天又不少地方要过“年例”,所以余嘉雯才打电话过来邀请自己去吃饭。
真到了太平镇,发现果真是有几条村子过“年例”,大街上挤满了从城里来的客人,都在镇上买礼物和手信。
林安然这才想起自己是两手空空,只好找了个地方停车,到附近的商铺里买点东西。没想到走近一家店铺,店里一个女的盯着他看了一阵,大惊小叫道:“林书记,你怎么来了!?”
林安然吓了一跳,人那么多,又是在太平镇,居然还被认出来了。一看,竟然是自己以前司机刘军的老婆。
刘军的老婆一向是在镇上做小买卖的,林安然却不知道她如今开了一家像模像样的店铺,只好同她寒暄了几句。
来了又不好走,明明是买东西,不买又不行了。只好挑了几盒花旗参茶和饮料,打算付钱走人。
刘军的老婆死活不肯收钱,甚至还想打电话让刘军出来见见自己。
林安然不想在这里担搁,如果再遇到熟人,恐怕麻烦更多。只好笑着收回钱,打算回头找刘军,把钱给他算了。
好不容易脱了身,赶紧去了余嘉雯家里,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五点多了。
到了余嘉雯家里才发现,原来肖远航的夫人何淑仪也在。肖远航过世后,何淑怡在省城孤孤单单一个人,冼白瑜干脆把她接到了太平镇,当母亲一样伺候着。
今天的确是太平镇的“年例”,余嘉雯今时不同往日,家里来的亲戚也多,干脆在度假村的酒家里订了几桌招待亲戚。
林安然随着众人一起开车去度假村,半路上问余嘉雯:“王勇呢?你不是看到他了吗?”
余嘉雯说:“他啊……他在度假村里头呢。”
林安然虽然奇怪王勇为何在度假村里而没在家里过年,可是觉得这么问余嘉雯也不妥,便忍住了。
到了度假村门口,接到余嘉雯电话的王勇已经等在门口了。安排了余嘉雯的亲戚进了酒店,王勇道:“今天晚上我安排了下,安然你和嘉文到我这边来吃席。”
林安然更奇怪了,问:“阿勇,你又不是太平镇人,又不搞年例,怎么会来这里吃饭?你朋友家里办年例?”
王勇表情有些古怪,道:“是个朋友在这里办年例,我是受邀过来。晚上我都安排好了,我朋友这边的包间和嘉文家里的包间都挨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先来我这边,吃点东西你再到嘉文那边敬酒去。”
林安然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余嘉雯,觉得俩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姑且看着王勇到底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等进了包间,里头已经坐满了人,里头竟然有太平镇镇委书记郑重和副镇长沈仲、神王酒业的厂长周学良等人。
最让林安然意外的不是这几个人,而是其中坐在主陪席上的一位美女。
这位弱质芊芊的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刘小建给林安然在镇海宫摆鸿门宴时候,跟着刘小建的女朋友、电视台主持人肖丹丹一起来的那位市歌舞团的美女苗圃!
苗圃依旧是那种羞羞涩涩的表情,依旧是那种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味道,见到林安然,站起来,没说话脸先红,伸出手去道:“林常委,您好。”
林安然有些犯糊涂,今天这是怎么了?苗圃怎么在这里?
一时之间,林安然觉得有些犯糊涂,不由看了一眼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