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晕中醒来的时候,熙早浑身无力,她想坐起身来,只觉得一阵头晕恶心,又跌倒在了床上。
勉力的睁开眼睛,周围的景物在一片模糊中渐渐清晰起来。她正躺在一个实木雕花的大床上,周围的布置古色古香,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熙早一时更觉头晕目眩,猛然想起自己好像遭遇了车祸,心道:“莫非是在做梦吗?”
正在此时,却听房外似有人声,但见门吱扭一声打开,两个穿着皂色衣裤女子抬着一大桶热水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女子细眉细眼,长着一副猴精机灵样,只听她边走边说:
“这两日主子越发的瘦了,虽日日清洗,前几日竟发现长了疮,王君说若再有发现,仔细咱们的皮”。
说着将木桶放在当地,径直走到床前,扶起熙早,便去解她的衣衫。饶是熙早从小受过严格特种训练,处变不惊,此时也差点脱口发出的惊呼之声。
待要伸手去推她,熙早只觉手臂如锈了一般,只轻轻挡了一下,便有些脱力气短。她咬牙说道:“放开我。”
那人一听她竟然说话了,惊呼了起来:“快来看,主子醒了。”
另一个女子也冲到床前跪下,哽咽道:“那个老道果然是个神仙,主子你可醒了。”
熙早见她长的五大三粗,却哭天抹泪的样子,着实滑稽,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又听那个猴精高兴的说道:“无弥陀佛,看主子笑了……金锁快别哭了,快去告诉王君吧。”
那个大个子转身跑了出去。
熙早见他出去,才惊觉自己还躺在那个猴精怀里,哑声对她说:“快将我放下。”
那女子依言轻轻的放熙早躺下后,跪在了床前。
熙早心中讶异,脑子里一团雾水,想赶紧的搞清楚状况,便套问起她来:“这是哪里,你是谁?”
“回主子,这里是雍王府,奴婢是伺候主子您的丫头,奴婢叫玉锁,主子不记得奴婢了吗?玉锁从10岁起就跟着主子的。”这个玉锁一看就是个伶俐的,说起话来干脆利落.
熙早心下一惊,穿越两个大字咣当一下砸的她更加头晕脑胀.
她心中疑惑,便接着追问:“那我是谁?”
玉锁显然一惊:“您是雍王独女,主子名讳奴婢不敢讲。”
“你只管说。”
得到熙早的同意,玉锁才接着说道:“主子名唤宋熙早。”
熙早心中暗想:“名字竟然是一样的,难道我回到了自己的前世不成?”
只听那玉锁接着说道:“主子在十二岁时,生了一场急病,忽然高热不退,后来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到如今已经整整六年了。前几日,有一个老道来,说主子实为妖邪所害,赠了南海黑珍珠,说是给主子戴上,定能驱邪避妖。到今日主子果然醒了。”她嗓音清脆,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象玉珠落盘一样干脆。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一阵嘈杂,随着进来五六个人。为首一个男子,穿着祖母绿的丝缎长袍,服饰极是华贵,虽是看起来已经有40多岁的年纪,眉目间仍然秀美,皮肤丰润,想来年轻时必是个美人。
看着这个男子,熙早竟想到的是美丽二字,心中不知道怎么老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男子径直走到熙早床前,颤抖着抓着熙早的手,激动的说道:“我的儿啊,我这不是做梦吧?”
熙早低头一看顿时悲摧了,但见那男子的手莹润修长,而自己的手却干如枯柴一般,透着一股病态的惨白,衬的那男子的手愈发的粉嫩。
熙早前世对自己的形象绝对算是非常讲究,想当初被她老爸送去特种训练之时,为怕自己玉手受损,手上坚持带上手套之类的护具,为这个不知道被那个魔鬼教练骂过多少回。训练完了累到虚脱,也不忘做保养,所以虽然受过严格军训,那一双手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手的大小姐的手,没人会相信那双手的主人是近身搏击高手,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熙早心中沮丧,暗想:“难道我的前世竟是如此的一个病秧子,要想把这个破身子调养好,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装傻。
那男子见熙早茫然的神情,急道:“儿啊,你感觉怎么样?你不认识爹亲了吗?”
玉锁在旁边忙说:“王君,少主子她想是睡的久了,好像记不起事儿了。”
王君听了,轻抚摸着熙早消瘦的脸颊,怜惜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醒来就好。”
熙早看着他慈爱的眼睛,只觉自然的亲近,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老爸,自己来了这异世,老爸一定会伤心死了,心里一酸,只想安慰那双期许的眼睛,轻唤了一声:“爹爹。”
她这一叫不要紧,那王君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样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黄衫男子连忙劝慰着:“王君小心自己的身子,少主子现在醒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王君这么一哭,让少主子看了心里也难过。”
王君这才渐渐止了哭声,用手帕擦着泪水,又笑了起来:“看我是高兴的糊涂了,可怜雍王在边关,现在还不知道熙早醒了,一会儿赶紧写信告与她知晓,让她也高兴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看这一屋子人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行,熙早隐约悟到,怪不得自己心下觉得怪异,原来自己竟是穿到了女尊世界。想当初自己的闺蜜小昭经常和自己胡侃网络盛行的穿越女尊,当时自己还笑她无聊,没想到这事今天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紧接着王君又叫来了太医,一伙人围着熙早,又是喂饭,又是喂药的,折腾了好一气,方才散去。
熙早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现在的自己,见自己穿着月白色的纯棉亵衣,形销骨立,枯黄的头发松松的扎起,一点光泽也没有。身高倒是和自己前世一样,1.7米左右的样子。她不觉惊叹这个身子的主人睡了这么多年,瘦成这样,居然也能长这么高。看这身子这么瘦,估计摄入的营养都长了个儿了,以前听说人都是在睡眠里长个儿的,看来这句话不无道理。
虽然折腾了这一阵,疲惫不已,熙早还是坚持着咬牙下了床。她只觉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勉强扶着桌子走到铜镜面前坐下。
红木雕花的梳妆台和铜镜都擦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铜镜中朦胧印出一张少女憔悴的脸,虽然病容枯槁,两颊深陷,但一双眼睛晶亮有神,眉目轮廓细看还能看出是自己前世的模样,不觉坐在镜前怔怔发呆,又想起华庭来,心下黯然,喃喃自语道:
“华庭,从前我没有问过你是否爱我,我一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我当时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如果我不走,现在你是不是还可以快乐的活着。哪怕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但是只要能看到你幸福,我就知足了。是我害了你,我好后悔,你知道吗?”
想起了华庭,她心中的痛又如潮水般袭来,悔恨如毒蛇般啃咬着她的心脏,她缓缓的闭起了眼睛,他温润的眉目在眼前浮现,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春风般的温暖:
“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走的那么绝情,你走了,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不把这折磨人的心伤也带走?”
坐了一会儿,她只觉得身体乏力,眼皮直打架,这具身体显然虚弱的厉害,不得已她又慢慢挪回床上躺下,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既然上天不让我死去,安排我来到这个异世,总得活下去。就让以前的熙早随华庭去吧!”这样想着,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的从眼角滑落,她渐渐的又陷入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