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飞颜的画像贴遍了西贡王都的每一个角落, 对提供线索者赏白银千两, 找到人者赏黄金千两。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连着好几天过去了, 竟无一人前来揭榜。
熙早找到了当年西贡王宫里凤景的内应,他对熙早说了当时顾飞颜想逃跑的事情, 可是从那以后, 没几天就传出顾飞颜病故的消息, 顾飞颜死后宫中死了一批人, 而他的死就成了一个谜。他也曾暗中找人探寻过死因, 但是根本没人知道,只是在事后不久,他曾经听西贡王的一个贴身侍卫酒后透漏过,西贡王派人在王都之内找过顾飞颜,所以他也怀疑过顾飞颜可能没有死。
大军回程之时,熙早决定暂时留在西贡,寻找顾飞颜。
京城给了炎太多痛苦的回忆,以及许多的顾虑和羁绊,所以早在出征之前, 她已经决定完成了所有的心愿之后,离开京城。她在山清水秀的江南水乡遥州买了一处宅院,想着如果炎愿意, 就带着他还有顾飞颜的爹爹一起在遥州逍遥自在渡过余生, 与炎做一对神仙眷属, 再不理朝中的是是非非, 风风雨雨。
西贡攻下之日,一封书信就已经放在了皇上的书案之上,当初的约定已经一一实践,楚玉之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将继承凤景大统,熙早不归之意已决,皇上也默许了,没有再强留。本打算一到遥州就去接炎和顾父的,没想到却因为顾飞颜的事情,留在西贡。十几天过去了,可是顾飞颜还是音信全无。
正在熙早焦急之时,这一天忽然来了一个琉球国的商人求见熙早,说顾飞颜现在正在琉球国。琉球国比邻西贡,与西贡一山之隔,熙早带了几个随从,便和他所在的商队一起出发了。
五六天后,寒冬的琉球国都,夜色刚降,寒冷的街头就没了行人,一片沉寂,城中最大的小倌馆烟柳楼却灯红酒绿,正是喧嚣之时。
楼中琴台之上,帘幕低垂,弹琴之人还未出场,楼上楼下的看官们早已经望眼欲穿,这些女人们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这楼里头牌柳非烟。
熙早手把白玉盏坐在二楼贵宾包厢里,已经喝下第六杯酒了,看着楼下琴台上的沙曼,心中盼着那帘后之人是顾飞颜,却又怕是他。她心目中的顾飞颜,才情人品,天下无双,无论如何不能和这烟花之地的小倌联系在一起,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该吃了多少苦,受的多少罪?
她正伤怀,轻纱帘幕徐徐拉开,周围忽然一片静寂,琴台之上,一红衣男子席地而坐,黑发如瀑,十指修长,轻拨琴弦,曲调低佪优雅,透着淡淡的哀伤。熙早顿觉心荡神怡,心中一喜,试问世间除了顾飞颜谁还可以弹出如此拨动人心弦的曲调?
唱完了一段,四周便此起彼伏的响起叫好之声,那柳非烟稍停,含羞抬起头来,只见他长眉入鬓,凤目勾画出长长的眼尾,更显得媚眼如丝,唇点胭脂,色若玫瑰。
座上便有人高叫着要听思春调,那柳非烟依言边弹边唱,人妩媚,歌声也勾魂,唱的正是少年思春调。熙早喃喃的念道:“飞颜、非烟,真的是你吗?”
一曲唱罢,一个瘦弱的小倌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拿着一个玉盘跪在了琴台中央,叩首说:
“请各位小姐夫人打赏。”
楼上楼下忽然没了声音,竟然没有一个人响应赏钱的。此时那柳非烟抬起头,唇角挂着讥诮的笑意,直盯着二楼正中的包厢,眼光之中看不出悲喜。熙早这才发现,楼中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那里。
只见包厢之中一华服女子居中而坐,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含笑看着柳非烟,头挽贵族式样的发髻,发上斜插黄金凤钗,凤口衔着一串夜明珠,最下面的一颗龙眼般大小,实属珍奇。这女子浑身上下发着摄人的气势,想来身份定然不凡。
正在这时,一个模样看似老鸨的艳妆男子走上琴台,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开口自带着媚笑,高声说:
“既然非烟的琴今日不得各位的心,那么他愿与在座各位中愿出高价者一枕春宵,佳人难求,各位小姐夫人可不要吝啬银子,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竞价从一百两纹银叫起,熙早见柳非烟安坐在琴后,低头无聊的玩弄着琴弦,好似四周热闹的竞价完全有自己无关,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浓妆之下,熙早看不真切,不过眉眼轮廓与顾飞颜十分相似,只是这人一身媚骨,怎么看也不象淡若清风的顾飞颜。如果顾飞颜如青竹,此人则艳若桃李,分明又是两个人。
她正微皱眉头仔细分辨,一旁竞价已经叫到了五百两,就听着正中包厢之中叫了一声五百一十两,声音不大,却势若千钧,闻言四周立即鸦雀无声,安静的场地之中,唯听到刚才那华服女子志得意满的笑声。
好似看出熙早有意叫价,领她来的那个琉球商人冲她暗中摇头。熙早一笑,轻启朱唇叫道:
“五百二十两。”
声音刚落,一声弦断之音响起,琴台之上,柳非烟指尖被琴弦划破,鲜血滴落琴弦而恍若未知,猛的抬头看向熙早。四周哗然之声顿起,一只酒杯破空而来,熙早挥手弹出手中酒杯,两只杯半空相碰落下,引起楼下的一阵惊呼声。对面的华服女子见酒杯落地满面不悦,嘴角却犹含着笑说:
“恭喜小姐夺得头筹,非烟的身子可是销魂的紧呢,好好享用吧。”
说完仰面大笑,拂袖而去。
熙早身边的琉球商人凑到熙早身边说:
“大人此次只怕是惹下是非了,刚才那位是琉球国王的亲妹妹,肃王李秀。”
熙早淡淡一笑说:
“我等着她。”
她说着话,眼睛却看着琴台,白色的帘幕又垂了下来,挡住了那一抹艳丽的身影。
未几,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老鸨乐颠颠的走进了包厢,见了熙早弯腰作揖道:
“哎哟,恭喜客官了,我们非烟可是我烟柳楼的头牌,轻易不接客的,今日客官独占花魁,还要多疼他才好。”
说着上下打量着熙早,咂舌道:
“啧啧,象客官这样的人品相貌,能看上我们非烟,是他的福气,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还望客官日后常来捧他的场。”
见他一个劲的喋喋不休,熙早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外带一锭银子递给他,老鸨的脸马上笑开了花,接过银子吩咐小厮带熙早去柳非烟房中。
小厮带着熙早下了花楼,向后院走去。原来这烟柳楼的后院别有天地,不同于花楼上的热闹俗艳,后园之中曲径深幽,布置的甚是雅致,各色厢房散落在回廊两侧,若不是房中不时传出的莺声燕语,还以为进了豪门大户的后花园。
过了一座拱月小桥,小厮带着熙早来到一座小楼前面,门楼之上高挂着大红灯笼,楼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烟雨楼几个大字。领路的小厮施礼说:
“就是这里了,客官请进。”
小厮说完走了,熙早站在楼前,竟然有些迈不出步去,只听着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喉头阵阵发紧。她一个人静立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抬腿向楼中走去。
房中暗香萦绕,穿过前厅,只见眼前出现一道朱纱帘,挑开纱帘,里面是一间卧房,房中却没有人。
熙早走进房中,正疑惑的四处打量,猛然听到从床上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循着声音看去,才看到柳非烟仰面平躺在床上,盖着大红团花绸缎被子,被子一直盖到胸口,露出光洁的肩膀和一小截锁骨,光滑的肌肤印着大红色的被子,显的他的皮肤越发莹白如玉。
熙早走近他身边,见他已经洗尽铅华,露出原本俊秀的面容,闭着狭长的凤目安静的躺着,呼吸却沉重而紊乱。熙早不知不觉伸手抚上他苍白的脸颊,柔声说:
“飞颜,飞颜,你还活着真好。”
她的触摸让他明显的颤栗了一下,然后受惊一样猛的睁开了眼睛,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向后挪去,熙早甚至可以看到他瞬间紧缩的瞳孔,被子下面的身体瑟缩着,盖着被子都能看到身体在不停的轻颤,整个人象一只受了惊吓,全身戒备的猫。
熙早起初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他带着乞怜的目光,凶猛的心伤袭来,心脏处一阵钝疼,连忙安慰他:
“别怕,是我,飞颜,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我不认识你,求求你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
熙早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说:
“飞颜,你怎么了,是我,熙早,我来接你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不,我不是什么飞颜,我叫柳非烟,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明明刚才认出我的,飞颜,你是在怨我来晚了吗?”
“你走吧,求你走吧……”
不管熙早和他说什么,他整个人都失控了一样,一连声的让她走。熙早无奈只好说:
“好好,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才安静了下来,无力的趴倒在枕上,乌黑的长发覆盖下,隐约露出肩上牡丹纹身的花瓣。
熙早出了卧房,没走出多远,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在了她的脚边,感觉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摆,熙早俯身一看,正是晚上在琴台之上拿玉盘的那个小倌。
就听那小倌怯生生的说:
“求求客官,别走,客官就这么走了,公子会受罚的,公子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客官千万别见怪,若有需要,小莲可以代劳的。”
熙早听他一说,只觉得已经疼到麻木的心要碎了一样,眼前又恍过顾飞颜惊惶的眼睛和挪动后退的身影,忽然一股凉意窜上了脊柱,她挣开小莲紧抓住她衣摆的手,转身冲回了房中床前,一把掀开了顾飞颜身上的被子。
眼前的情景对熙早不啻于五雷轰顶…….
印象中原本修长的双腿合并在了一起,腿间的肉已经长合在一起,毫无缝隙,只能隐约看到中间弯弯曲曲的轻浅的疤痕,象离开了水的大鱼的鱼尾无力的瘫软在床上。从腰部到脚踝处纹满了红色的鱼鳞纹,乳首的挂着金环,肚脐处镶嵌着拇指盖大的珍珠,胸前全是新旧交错的伤痕,只有肩膀往上露在外面皮肤还如以前一样光滑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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