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太师她们走了,熙早赶紧安排人将谢临炎抬走,又悄悄吩咐玉锁找人到外面给谢临炎找大夫,并让春时和秋月两个小厮照顾谢临炎。
这时宴会也快散了,熙早到前厅送走了客人,方才匆匆回到自己院里。
远远看着谢临炎的房间里亮着灯,只觉心乱如麻,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过去,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里。
见到玉锁便问她谢临炎的伤势如何,玉锁说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虽外伤严重,但幸亏并未伤及内腑,所以并无性命之忧。大夫给开了内服外用的伤药已经走了,春时他们在那边伺候着呢。
熙早这才松了口气,喝了口玉锁端上来的茶,一时又觉得心绪不宁,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也不睡了,坐在了桌前,打算写写字,让自己纷乱的心平静一下。
谁知刚写了半篇纸就写不下去了,自暴自弃的把毛笔一扔,又打发玉锁去西厢房看看谢临炎怎么样了。
玉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一会儿却一溜烟的跑了回来说谢临炎不肯让春时他们清洗上药。
熙早听了只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来到谢临炎房里。
进了房里,就见床前春时正拿着一块热腾腾的棉布不知所措的站着,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中药汤。那谢临炎见熙早进来,便挣扎着要坐起来,熙早快步走过去,轻轻按住了他。回头把春时他们都打发走了,便要去揭谢临炎的被子看他的伤势。
谢临炎伸手按住棉被,抬起头来,如深潭般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没有来得及掩饰的脆弱,薄唇翕动了几下,低声说:“今天的情形不是那样的。”
哦?他这是在和我解释吗?熙早微带讶异的眼睛对上谢临炎,微翘起了唇角,只觉阴霾的心情似乎透出了一缕阳光来
谢临炎却低下眼睛,躲开了熙早的视线,接着说:“因我家中年迈高堂现皆在苦寒之地受苦,我心中着实牵挂,却不能得知他们的情形。我知道最近芷心会回京述职,今日必会来参加宴会,才偷偷找到她,想向她打听家人情况,让她替我传书,不想却惹出事端来。”
谢临炎自己那里只管低着头说话,却没看到他那句芷心叫的,差点没让熙早用手指把被子抓出洞来。叫的多亲热啊,叫自己就总是世女世女的,宁愿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找赵芷心帮忙,跟自己却一个字都不提,一句你当我是什么啊熙早差点就脱口而出,生生的咽了下去。
却把话题一转,又拽了下被子说:“放手,让我看看伤势。”谢临炎还是按着被子,和熙早僵持了一会,在熙早的恶狠狠的注视之下,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转头趴了下去。
熙早揭开被子,只见被下的口包括大腿没有一块好肉,青紫肿胀,伤口狰狞,不觉倒吸了口气。忙用棉布蘸了药汤替他清洗,却见谢临炎浑身微颤,却是闷声不响。熙早伸头一看,果然见他又咬紧了下唇,嗔道:“松口,你的嘴唇还要不要了。”从自己怀着拿出一块帕子,给他咬在嘴里,才又接着给他清洗上药。
给他上完药后,熙早觉得如同打了一场仗一样,出了一身的汗。见谢临炎也是冷汗淋漓,又忙着给他擦汗,喂他吃了药,方安排了春时在他房中守夜,自己才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熙早刚刚起床梳洗完毕,就见金锁进来跟她说,赵芷心在王府角门等她。
来到角门见到赵芷心。原来她今日便要离京,所以一早来探望谢临炎,又不想惊动王君,才来找熙早。熙早听了她的来意,心中不由的苦笑不已。
来的谢临炎房中,谢临炎见赵芷心来了,忙挣扎的想坐起来,那赵芷心关切的走了过去,顺势便坐在床上扶住了他,显得甚是熟稔。
熙早本想送她过来就离开,看到这一幕,却脚底下如生了根似的立在了原地,抬头正对上谢临炎似乎有点不安的眼光,看他看了自己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熙早觉得自己再不能呆下去了,感觉自己就象个大电灯泡一样在那儿杵着。说了声告辞就转身出府去了。
走在街上,边走心里边怨念着:“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成人之美,谢临炎,这辈子我也就是对你能做这成人之美的傻事了,其它的任何东西事情,只要我宋熙早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绝不傻到再去成全别人!
其实熙早自己也明白,自己和谢临炎在心理上是有落差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对他的一腔深情。对于自己来说他就是前世的爱,今生的痛,她早已分不清谁是华庭,谁是谢临炎。可是在他的眼中,自己大概是主子,是恩人,甚至是陌生人,怎么也和爱沾不上边,和赵芷心的青梅竹马根本没法比,况且人家在朝为官,年轻有为,自己却只是个闲散的世女,整天无所事事,能帮上他什么?自己又何必一厢情愿,强人所难呢?自己不是早决定了吗?这一次只要他幸福......
“呦,世女这是去哪啊?我那儿刚好有坛好酒,有空咱们喝酒去。”
熙早抬头一看,正是酒坊的李掌柜的。熙早最近通过卫承枫结交了不少朋友,江湖草莽,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熙早生性豪爽,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丝毫不觉别扭,而且熙早常有新奇的点子招术,一点架子也没有,所以大伙儿也十分喜欢和她在一起。
熙早索性去和李掌柜喝了几杯,又找了几个朋友厮混了一天,到了天黑了才回府。
回到房中,便问玉锁谢临炎的伤势。玉锁说谢临炎下午忽然发起高烧来,已经请大夫看了,也服了药了,只是晚饭没吃。
熙早看了看玉锁刚端给自己的红枣莲子汤,让玉锁给谢临炎也盛一碗来。玉锁以为熙早肯定要自己亲自送去,便端了汤给熙早,没想到熙早却让春时给送了过去。
玉锁转身嘀咕道:“奇怪了,以前不过肚子疼,却巴巴地硬亲自送汤,如今伤的这么重,却不去了。”说着,摇了摇头,干自己的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