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
清早,小娥端了磁盘盛着丰盛的早餐进了玉溪殿偏殿,走过长廊的时候听见宫女们交头接耳的议论,说是战乱又起,担心自己的家人如何如何,不觉也有些恍惚起来,平静了几年的四国怎么忽然又打了起来,难不成天下又要大乱了么?
溪月刚刚洗漱完毕,看见小娥进来,到也未太在意有什么不对,但接着小娥就冒失的撒了浓汤,弄的餐具哗啦响才让她觉得有丝不寻常,看着小娥慌乱的收拾,溪月一把抓住她的手,
眼神关切的看着她。
小娥盯着溪月的眼睛,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忍不住说“小娥听说7国又要开战了,心里记挂着家乡的老父母才……才失了手……月妃,难道天下又要乱了么?”
溪月缓缓松手,默默叹息,如今南月的进攻让其余四国再也不满足暗地的力量争夺,时有小规模的战役爆发,谁都想着两虎相斗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力量越大便胜算越高,届时不出意外的话,若果真灭了古格或者南月,那便也意味7国的霸主将就此诞生。
那也意味硝烟血腥将比几年前更为凶猛。
吃罢了早饭,因为是中秋节,早早便有王妃身边的侍女过来送了帖子,说是下午搭了台戏请侧妃们带着各自父母去团聚团聚。溪月执着帖子皱起眉头,一入宫门深似海果然是不假的,她们侧妃也都只能这逢年过节短暂的相聚一阵而已,更别提小娥她们那样的婢女。所以早上的时候她撒了生平第一个谎话,当小娥问他天下是否大乱的时候,她摇了头。即便告诉小娥肯定答案,她又有什么能力离开这里?还不是徒增烦恼?也许有时候不知道更幸福些。
用过中饭,宫外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妃嫔的亲眷,按照惯例,晚上的时候是要和王室成员一起过的,所以也只有白天的下午可供与亲人团聚。溪月披着带帽的大氅,坐在玉溪殿上淡然的看着殿中自己所谓的父母。
那是一对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女,虽然穿着鲜艳华服,但依旧难掩其本质的粗糙。就像一生为农的人,陡然华服加身,总也会觉得别扭。
这对夫妇虽然不是农户,到也相差无及,她们的身份是猎户,而溪月进宫的原因就是因为殿下在山中打猎被猎物袭击,他们救了殿下,殿下为报答他们,封了他们的女儿做侧妃。
虽然不合礼仪,确也天衣无缝,甚至还为紫阳加上了一个仁义的名声。
只可惜,确成了紫阳嫔妃们的笑柄。
王宫樱飞台
溪月带着自己的假父母和侍女到樱飞台的时候,已经人头攒动,偌大的樱花林中一方空地上早已搭起了戏台,下面端坐着一溜的环肥燕瘦,雍容高贵。放眼望去,妃嫔们各自带着的侍女端茶倒水的穿梭其中,到更像是民间的茶楼戏舍般。只不过这份富丽堂皇,确端的是只有王室可见。看了一会,小娥回报说是王妃和殿下还没有过来,叫先等一会。
溪月带着父母寻了个空坐了下来,上好的紫檀木矮几上堆满了应时的瓜果点心,那对夫妇戏演的着实不错,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辈子山中为营的猎户,故意做出拘谨无措的姿态来,不一会的功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侧妃柳言第一个憋不住笑,莺声燕语的说“月妃,想必令堂大人是山里过惯了,这些场面不自在吧,你这个做女儿的还要多细心照顾些的好”
溪月淡淡的扫了眼柳言,众人掩着袖早已经笑成了一团。比起那些妃嫔们优雅从容的家眷,眼前的这对父母着实格格不入的乡下了。
一身红衣的红霜款款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个别国出产的火龙果,停在了她们身边。
“其他姐妹们的家眷红霜早已是见过的,独有月妃家眷是头次见,本该是要送份见面礼的,又只怕送的不合适,到让月妃多心,刚刚见桌上有这样东西,不如就让红霜伺候着二老吃了罢,也方显我姐妹情谊”
不等溪月有所表示,红霜已经跪在了她父母的身边,慌的两个人相携着噌的站了起来,红霜温柔的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二老若是觉得红霜冒失,那就请自用吧?”
那夫妇俩慌的只摇头,老妇人一把抢过了红霜手里的火龙果就往嘴里放,边吃边说
“娘娘快起来吧,您这是要折死我们啊,我们自己吃便是……”
不等说完,话语声早被周围的哄堂大笑掩了下去,就连戏台上准备的戏子都傻乐的站着不动了,周围连主子带侍女笑的一个开怀,甚至还有人边笑边说蠢蛋。
溪月漠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轻轻拉了他们坐下,老婆子已经红了脸,手里的火龙果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溪月轻轻接了过来,直接扔到了戏台上。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看戏的戏子,随着他哎呀的一声,周围霎时静了下来。
红霜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都是姐姐不好了,原没想到家父母居然没吃过这种水果,本也是无心的,妹妹何苦这样让姐姐难堪?若是对姐姐不满大可以说出来,这样岂不是众姐妹误会,好似我故意为之似的”
会场又低低响起了笑声,红霜天真的看她半晌,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我忘记妹妹不会说话了,这还真是不方便啊”
会场再次爆出隐隐的低笑声,红霜得意的离开,溪月好笑的看了眼自己的父母,确从对方眼里看见一丝深埋的寒光。
正想着,就见会场骚动了起来,回转头紫阳牵着王妃端木雪的手缓缓走了过来。众人一起跪拜行礼后,紫阳就牵着端木雪的手坐到了最前排。
不耐烦的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会场,戏台上的敲锣打鼓的响起了前奏,有乘机巴结的家眷都围到了前台去套近乎去了,剩下侍女的议论声,杯盏的碰撞声,简直闹成了一锅粥。
回过神的时候,不知何时紫阳站在身边。他今日穿着立领的一件玄色长袍,金丝描绘颇显富贵,腰间一条宝石镶嵌的腰带也是不同以往的华丽,就连一头瀑发也稍有不同,与众不同的系了一件抹额,失了几分儒雅到是多了几分王室的雍容。
他看了眼那对夫妇,温和的笑了起来“自去岁一别,紫阳因为诸事繁忙为来得及去看二老,还请见谅,今日好不容易进得宫来,就多呆些时日吧”
那对夫妇慌的早已经跪在了地上确被紫阳扶了起来,老婆子翕动着嘴唇好不容易说出了口
“还能在见上月丫头一面,我老两口就知足的什么似了,怎么还敢在宫里住呢,殿下,月丫头跟在您身边,是她的福气,我们,我们在不求什么了”
溪月淡淡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演着,心里无趣,忽然旁边冒出个温婉的声音“二老不必这样拘谨,且不说二老是月妃的父母,单就殿下的救命之恩,也担当的起在宫里住上一住,何,况古格谁人不知殿下的仁义,即便你们不想要,殿下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们思女心切确不成全呢?,殿下,臣妾可说的对否?”
溪月看着端木雪凝脂白肤,深瞳挺鼻堪称绝色的一张面孔,配上温柔笑靥到真是有国母的雍容气度,相比之下,周遭的侧妃们都在那一身大气的湖蓝华服下相形见拙,端木雪柔柔的回看了她一眼,潋滟的眸子里是居高临下的从容。
紫阳温和的笑了起来,眸子确显的深邃“哦,还是雪儿了解我的心意,如此就由雪儿安排二老住下吧,”端木雪抿嘴笑起从容的点头应了个是。
溪月看着紫阳和端木雪离开的身影,皱着眉头看了眼她的假父母,确见他们也盯着自己看,
不觉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摆的告诉他们,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紫阳要同意他们留下来,让人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