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年约二十左右,皮肤较白,中上之姿,但是与大嫂一比起来,也能算得上是位美人了。
三个侄儿二个侄女,大的八九岁,小的才刚刚两岁,一家人初一见面,先是惊喜连连,然后不约而同的抹起了眼泪,红姨在一旁劝过这个,劝那个,着实好一阵忙活,不一会儿这些人便又说笑起来。
青篱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言笑宴宴的模样,杏儿左右开弓,将最小的侄女侄儿抱在怀里,立在父母身边撒娇,青篱见了她这副神态,不由感叹,原来杏儿这丫头才是最最幸福的人呢。
柳儿的弟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细眉细眼的,与她倒是有八分的相似,此时姐弟俩正在窝在角落里低声说着话,许是说到了家中的爹娘,柳儿不停的抹着眼泪儿,那少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好沉默的坐着。
这一行人中,单从衣着来看,合儿的家境似乎要差些,来投奔女儿,按常理应该将家中最体面的衣服都穿上身儿,可此时青篱观他们身上的衣服,不但洗得发白,有几处补丁也很是显眼儿。
她一进来,原本闹哄哄的厅堂里,顿时静了下来。杏儿柳儿合儿抹了眼泪儿,走了过来,齐齐给她跪了下来,青篱唬了一跳,这几人自从离了京,她便不叫她们行这种跪拜之礼。连忙一手拉一个,笑道:“往常都说了不须你们跪,今儿偏偏是家人来了,又要跪,可是叫你们家人说我这个小姐苛责你们?”
红姨也在一旁道:“大过年的,快把眼泪都收了,这一家人团圆了,是好事儿。若是心里感激小姐,日后就用心当差。”
杏儿的爹似是见过一些世面,听了红姨的话,连忙笑着道:“这位管家奶奶说的是。小姐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下了,日后我们就跟杏丫头一样,小姐尽管使唤。”
青篱因杏儿爹的话,捂嘴一笑,一面叫人给他们看座儿,一面道:“贺老伯,日后你与我们一样,称呼她为红姨即可,咱们家里头不讲究那些虚的。”
又朝着合儿道:“合儿你这丫头,怎么不与你爹娘上茶,天寒地冻的,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点子眼力架都没有了。”
合儿的爹娘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呐呐的道:“谢谢小姐叫我们投奔了来。”
青篱将这两位老人按在座位上,指了指合儿道:“我还要谢谢你们呢。养了合儿这么一个能干的丫头,在我身边儿不知道帮我多少忙。”
又朝着柳儿问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柳儿回道:“回小姐,小名叫威儿,大名叫杨威。”
青篱又问了一些旁的,诸来时怎么与爹娘说的,家里可好,是否认字等等。听说杨威原先在家里上过几年学,便笑道:“你来了正好和你姐姐一同去学里,再学些字儿,若是用心学,学得好,将来呀,我供你读书,考个状元回来给你家添添光彩。”
这些人原还不知道这几个丫头去学的事儿,听她这样说,又加上几个丫头在一旁的解释,合儿的爹娘喜得老泪纵横,一连声的说女儿碰到了好主子,要做牛做马的报答她。
想到丫头们与亲人刚刚见面儿,还有许多体已的话要说,她便叫张贵领着她们先去租住的院子安顿了,用些早饭歇歇脚儿,中午再与他们接风。
几个丫头眼中含泪的领着家人出了前厅。红姨在一旁感叹道:“原本怕他们人多人杂,来了与小姐添麻烦,这么看来,这些人将来可是小姐大大的助力呢。”
青篱点点头,笑道:“奶娘,与人方便,与已方便,咱们诚心待人,旁人自然也能诚心待咱们。”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在这世上,要说亲近的人,现在也就剩下你们几个了,我不替你们打算着,还能替谁去打算?”
红姨点点头,感叹道:“小姐真是长大了,自咱们到了长丰,事事安排的妥当周全。”
青篱微笑,又与她商议了午宴的事儿,便叫她前去安排。
张贵将丫头们的家人送过去,安排了一番,回来覆命,青篱笑着问他:“岳先生可说了要你在这里呆多久?”
张贵微微一愣,连忙答道:“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小的是卖身于小姐,并不是卖身于岳公子。小的去留自然是要小姐说了算的。”
青篱笑道:“也就是见了丫头们的家人来,想起你来了。若是这样说,回头等你想说了,把你家里的事儿与我说说,若是想接了他们来,就接了他们来。”
张贵又是微微的诧异,却也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谢过。青篱见他不想多言,也就不再追问。
贺老爹等人见李家小姐不但已将住的地方准备好了,里面的一应物件儿俱全,喜不自禁,一连的夸杏儿等人的好福气,遇到了好主子。与其它几位相互寒暄了一阵子,各回各的屋子。
青篱原本让红姨找出了她新做的衣服,又差人寻了福伯一套新衣,准备给合儿的爹娘送去,又怕她的这一举动伤了合儿的心,若是不送,又见合儿的爹娘似是因为衣衫破旧而略有不自在。想了想,便找了合儿来,与她说了,合儿接了衣服,哭着道:“小姐想得周全,我们感激还不来及呢,怎么会学那样轻狂样儿怪罪小姐?”
青篱好一通哄,才将她的眼泪哄了回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平西候府求菜
第二十八章 平西候府求菜
丫头们的家人到了。青篱心中除了京中的二十日无信略微有些担心之外,再无其他挂心的事儿。
用过午宴,她对丫头们的家人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杏儿的两个哥哥,原来虽说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家里种地,但是农闲的时候,也出来做些小买卖,接触的人多些,眼界广一些,说话行事也有几分底气。
大哥略显敦厚,二哥微微精明,这二人将来倒可以协助张贵管理那荒地。杏儿的爹娘身子骨比合儿的爹娘硬朗一些,将来也可以安排到庄子里干活儿。合儿的爹娘身子骨弱些,又加上未经过多少世面,先让他们照料着温室再加在宅子里做些简单的活计,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柳儿的弟弟,她看那孩子身上自有一股书生气,虽然他说只上了几年的学,但是有些人天气就是有那种气质,没办法。就先前到他到学里,过度一段时间。若是将来他不愿求功名,做自家的帐房先生倒是极为合适。
心中这么粗略的一想,大致有了眉目,她便安心的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府里的几个帮工,青篱早想放他们的假,无奈家中人手少,一直没发话,如今这些人来了,正好可以顶顶这些人缺儿,便叫柳儿准备了红包,一人发了二百文的红包,说他们过了正月初五来上工,这几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刚忙完这些事儿,突然见刚刚出去的小可又回来了,便问道:“小可还有什么事儿?”
小可回道:“小姐,外面来一个人,说是平西候府的。”
平西候府?青篱微微一愣,红姨与几个丫头也愣住了,这平西候府的人来她们府上干嘛?
青篱因孙大娘的话儿,倒是略能猜到平西侯府的人为何而来,那些菜顶多也就是够自已家里吃,下意识想挡回去的,后来一想,这新年过后,马上就是立春,天一暖和。那温室也不需烧柴升温,菜又长得快,不出两个月,新鲜的陆地蔬菜就上市了。
便叫小可去领了人进来。平西侯府今日来的是厨上的买办,长丰县的人因着侯府的名头也都巴结他三分,又因他担着的是个送钱的差事儿又巴结他三分,平日里在外面张扬惯了,见这李府不过是寒门小户,脸上的傲色更浓,眼角挂着一丝轻蔑,鼻孔朝天的进了院子。
青篱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原本这菜她卖得都不是多心甘情愿,不过是不想因为这点子小事与侯府有什么摩擦,这才应了。来人若是好言好语的,她倒也不会在菜价上为难。现如今一看这人,暗自冷哼一声,旁人来买一百文一斤的菜,到他这里就要卖五百文一斤。
这位平西侯府的买办,见李家小姐只是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原本的轻视之心更浓。一挥手,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厮跑了上来,朝着青篱道:“你就是这家的小姐?我们是平西侯府的,我家张爷听说你们这里有鲜菜,今儿特意亲自上门,快都拿出来吧。”
自小厮从开始说话,到他说完,青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端端的坐着喝茶,杏儿被那小厮一通傲慢的话,激得俏脸胀红,朝着合儿道:“是谁家的狗没拴好,大过年的跑到我们家里乱吠,快去叫陆少侠来,将这狗赶出去。”
合儿啐了她一口道:“叫陆少侠特特来赶只狗,你也真想得出来。真真是大材小用,依我看咱们拿了打狗棍乱打了出去了事儿。”
青篱轻咳一声,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不得无礼。往常太惯着你们了,说话这么不知轻重。这几位可是平西侯府的,你们在这里狗不狗的,唐突了侯府,若是侯爷和小侯爷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担不起。”
说着朝那位张爷望去,淡笑道:“这位张爷大过年儿的到我们府里头,可是有什么事儿?”
这位张买办虽然仗着侯府的势,经常在外面作福作威,但是也知道有些人不能惹,他再有脸。也是个奴才,见这位小姐不慌不忙,气度不凡,便把才才的轻视之心收了几分。虽然两个丫头一句一个狗的让他极不度不快,但是今日之事倒底是来求别人的,遂把心中的不满强压了下去,仍然是轻哼一声道:“听说贵府上有新鲜的菜,侯府的老夫人最近吃饭不香,侯爷命我前来寻些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