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冲老太太磕头道:
“老太太,二小姐好性子,本不想与她们计较,可是奴婢们在小姐跟前侍候,断不能容忍她一个奴才无缘无故欺负到小姐头上,这才与这些人起了冲突,一切都是奴婢们自作主张,与二小姐不相干,老太太太太老爷若要罚就罚我们罢……”
说着三人齐齐的又“砰砰”磕头。
老太太此时也听明白了。虽然今天这事,是因着这媳妇儿的主意,闹来了道士,却倒底事关苏府的子嗣,谨慎一些是没错。而二丫头怒打这一群奴才,是因着这奴才一言不发便泼了她一身的狗血,并不知那道士做法的缘由。
事情说到这里,狗血事件的众人倒显得不相干了,相干的是那道士的话。若是二丫头真的如道士所言,与赵姨娘腹中胎儿相克,这法事少不得还要做一做,那可是老太太心中一直盼着的男孙呢。
青篱看了老太太的模样,也略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暗自冷笑,冲着神色不明的岳行文自嘲一笑:瞧瞧吧,还有后招不是?她就说她们不把她作贱到底不算完!
什么狗屁道士的混账话。那小花园里多久没人打理?这天一日热过一日,有蛇藏在山洞里并不稀奇,那赵姨娘屡次梦到蛇,许是偶然间梦到一次,便思虑过重,过于忧心,以致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她前世还一连十几日梦到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呢。
还有这一干人,一口一个未出世的小公子,天知道赵姨娘的肚子是个小姐还是个公子!老太太盼男孙,倒也情由可原,太太怕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呢。那赵姨娘也不知避讳,也跟着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宣称。青篱心中冷笑,看看到时候你生出个丫头来,你的脸往哪里放!
此时老太太心中主意已定,法事还须得再做,不但要做,而且要请那得道高僧来做。又看着眼前这院子里跪着的一干鼻青脸肿的众人,心中怒意又起,骂王嬷嬷道: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的这么不知经重?!二丫头是苏府的正经小姐,你也敢二话不说上来就泼?拉了去给我打二十大板,好叫她长长记性。”说着,又指了指春草和夏草骂道:“赵姨娘如今怀着府里的公子,你们不在跟前儿侍候着,跑到这里生什么事儿?一个一个都不消停,你们也给我去领罚!”
老太太话刚落音,旁边的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将那几强拉了去。
青篱想起自己的猜测,正欲开口,又觉不妥。万一那王嬷嬷身上搜不出什么来,自己可不正好撞到老太太的怒气之下么。这么一想,便住了嘴。
老太太罚完那几人,又冲着跪在地上的篱落院三人骂道:“我看二丫头今日的事儿都是你们撺掇的,府里有你们这样不安生的奴才,能消停了才怪。把她们也给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青篱唬了一跳。这二十大板下来,三人的半条命不就没了。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中,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祖母,母亲,父亲,青篱实在不知今日这般居然是为了未出世的小弟弟。是青篱鲁莽了,即然那道士说青篱与未出世的弟弟相克,青篱甘愿为未出世的小弟弟吃斋念佛。听人说那宏远寺的主持方丈道行高深,不若青篱亲自去那宏远寺念足七七四十九日经,一来可以为小弟弟祈福,二来请那得道高僧为青篱转转命相,还请祖母母亲父亲允了青篱。”顿了顿又道:
“虽说这三个人该罚,可若青篱去那宏远寺祈福,还需得她们近身侍候着,佛祖面前见了血光,倒底是有些不详,还望祖母先将她们的责罚记下,待青篱为小弟弟祈福归来,再罚也不迟。”
你们不是说本小姐与那小子相克么?本小姐把自己送到高僧那里开开光,看看你们以后拿什么作筏子!
岳行文闻言,眉头一跳,目光刷的转了过去。
老太太,王夫人听得此言不由一愣。
老太太略做思量,觉得二丫头的这法子竟然比她想的要好一些,虽然她为这三个奴才求情让自己心中不快,到底与血脉子嗣比起来,罚几个奴才倒是小事了。便冷着脸点了点头:“即然你有这样的心思,便先暂免了你的责罚,好好为你那未出世的弟弟祈福,将功赎罪。你们几个奴才也给我好好的侍候着~”
杏儿柳儿红姨三人红着眼睛齐声应了。
王夫人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她才不管那赵姨娘肚子里的贱种是死是活,克死最好。可是老太太都发了话,连这丫头的责罚也给免了,不由暗恨,二丫头何时变得这样的通透?
岳行文跟在那一众人身后出了院子,临出院门前,看了青篱一眼,青篱瞧见那眼中写着一行大字:到草药园子给为师说清楚!
撇撇嘴,摸摸鼻子,点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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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狗血事件(续三)
送走老太太众人,青篱狠狠的把自己泡在浴桶里,足足洗了三遍才停手。这一闹足足从早上闹到将近晚饭时,她可是累了一天,饿了一天,还被那狗血恶心了一天。不过想想今天的收获,她又不自主的笑了起来。
去宏远寺,当本小姐会乖乖吃斋念佛么?不过是听说那里的景色优美,藉机正大光明的去游玩一番罢了。
随便塞了几口东西,想起岳行文临走时的黑脸模样,连忙交待众人一声,说要去看看姨娘,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进得草药园子,远远刚岳行文站在那棉花田前,一身白衣在绿色波浪中尤为显眼脱俗。白衣飘飘,发黑如墨,夕阳如血,风清药香……美景,美男,煞是养眼啊。青篱在心中感叹一番,才走向前去。
岳行文一动不动的径直盯着这棉花苗看着,青篱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好也跟着不说话,盯着棉花苗看了一会儿,眼尖的瞅见有些棉花苗上已经长出明条和棉桃枝条,想起自己要离开一段时日,无法照看,便对着岳行文道:“先生,青篱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否替青篱照顾这棉花?”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点头也不摇头。弄得青篱莫名其妙。只好把这人丢开,自顾自的在棉花田里穿行查看,碰到哪棵棉花上长出了明条,便伸手掰了去。
好一会儿,岳行文才淡淡道:“去宏远寺又是为何?”
青篱闻言从棉花田里抬起头来,笑道:“先生猜是为何?”
岳行文不悦斥道:“莫要跟为师嬉皮笑脸的。”
青篱撇撇嘴道:“去宏远寺自然是为了游玩,难不成真的去吃斋念佛么?”说着,想起自己突然起意(奇)去宏远寺的由头,便笑得眯起(书)了眼睛道:“那太太和赵姨娘不(网)是说我与那未出世的小公子相克么?那我便把自己送到高僧那里开开光,好绝了她们的念头。”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有趣,咯咯的笑将起来。
岳行文看着她笑得这般模样,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斥道:“你那胆大妄为的念头都是哪里来的?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作弄的么?”
青篱闻言笑得更欢。今日她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不但打了那王婆子,还附赠一个游山玩水的机会,越想越开心,咯咯咯的笑了好一阵子,看看岳行文的脸色,才道:“要说这世上青篱不敢作弄的,怕只有先生了。”说着叹了一口气,苦恼道:“先生整日里训斥青篱,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岳行文闻言淡淡一笑:“为师整日训斥你还这般不桀,若是不训,岂不更无法无天?”
青篱撇撇嘴。她做事从来都是有章有度的,何时有过无法无天?
想起明日就要去宏远寺,不便久留,便也不再闲话,对着他道:“先生,青篱此去宏远寺,想必甚为无聊,先生可否转告青阳县主,叫她去找青篱玩?”想了想又道:“若是青阳县主去,胡公子定是要去,不若到时先生也去罢。这么久以来,青篱还没有好好的自自在在的玩一场呢。”
岳行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不在,为师正好清静些。何苦去自寻烦恼。”
青篱撇撇嘴,这些麻烦又不是她主动惹的,怪得着她么?若不是那些人要找她的麻烦,她何尝不想清静。罢了,清静一会儿是一会儿了。于是也不说话,静静的立着。
过了一会儿,岳行文从怀中掏出一叠物件,递了过去,青篱接过来一看,是银票!细细的数了数,整整十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千两!!
青篱猛的回过神来,欢喜道:“先生,这可是我那些物件儿当的?”
岳行文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青篱也不理会他那模样,兀自将那银票在手中翻来翻去的看着。满心的欢喜。有了这么多银子,她就在宏远寺中住一年,也是愿意的。游游山玩玩水,吃吃饭,喝喝酒,购购物,多美妙的事儿啊。
正欢喜着,只听见岳行文淡淡道:“好好的呆着,若是偷偷跑了,你可知为师的本事?”
青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虽然不知这假面狐狸仙儿除了威胁和训斥她,还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她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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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上宏远寺(一)
篱落院三人红着眼睛将二小姐的东西收拾好,一直送到二门上,目送小姐的马车离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