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青篱惊的猛然抬了头,一头撞进那人的黑眸之中。那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街上五彩花灯斑斓的光影,流光溢彩,射出疑似柔情的光芒来。此人究竟是何人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连忙低了头,嘟哝道:“不管我说去还是不去,先生定然只回我一句话:何时许你替为师自作主张?”
岳行文轻笑起来,发出几个低沉的笑音:“即知如此,你还问?”
青篱不由撇撇嘴,把他的问话丢开,过了一会儿又没话找话问道:“先生,近些日子我没去草药园子,我那棉花如何了?按说现在应该有已经开裂的棉桃了罢?”
岳行文边行边淡淡道:“即是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瞧瞧?”
青篱笑着摇了摇头:“先生还不知,近些日太太跟前儿的王嬷嬷四处抓我的错儿呢,我可不能叫她抓了把柄去。”
岳行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青篱因低着头没瞧见:“为何不与为师说?”
青篱抬头淡笑:“先生,此事青篱能应付得过来呢。再说了,我安静些,才不至于给姨娘添麻烦呢。”
岳行文黑眸微闪:“可是在怪为师没拒绝你们府里太太说的事儿?”
青篱大大的摇了摇头,笑道:“我虽不敢说是个知先生的,但也略能猜到先生大概是在用着‘拖’字决……”说着凑近那人,调皮一笑:“弟子猜得可对?”
岳行文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她额头:“可是在卖弄你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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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七夕灯会(二)
第四章 七夕灯会(二)
青篱大大的摇了摇头。笑道:“我虽不敢说是个知先生的,但也略能猜到先生大概是在用着‘拖’字决……”说着凑近那人,调皮一笑:“弟子猜得可对?”
岳行文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她额头:“可是在卖弄你的聪明?”
青篱得意一笑,不言语,复又低头而行。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似是个吃了酒的醉汉撞了人,两人一言不合便吵将起来。周边的人见有乐子可瞧,纷纷向这边涌来,涌汹的人潮眼看就要将青篱的小身板淹没。她只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在她周围弥漫开来。
等她醒过神来,已经身处那人流之外。
“愣头愣脑的在想些什么?”头顶传来一句淡淡的斥责。腰上的胳膊却未有半点松动。青篱扭动着身子,正欲出抗议。
“……行文哥哥!你,你们……”一个尖锐震惊的女声响起。苏青筝眼怒目圆睁,一指颤抖着指向这姿态亲密的二人,待看到二人手中两盏一模一样的花灯,眼中的怒意和震惊又加剧了几分。
岳行文松开手臂,青篱的理智瞬间回来,脑子清明一片。好大的麻烦!见苏青筝身后立着的张凤娇,心中了然。
张凤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架式。将青篱岳行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嗤笑一声:“苏二小姐藏得好深呢,把大家都骗去了。是罢?苏大小姐!”
苏青筝此时的目光可以用狰狞来形容,方才在人群之中,她将这二人的一举一动瞧得真真的,行文哥哥何时对她这般笑过,何时对她有过那样亲昵的举动。她百般讨好,万般迎合,招来也只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淡淡神色,而现如今,那个姨娘生的贱丫头,不但与行文哥哥提着一模一样的灯一起逛花灯会,方才还搂在一起。满心的怒意加上妒意将她烧得头脑发胀,气势汹汹冲上前去,就轮起手向青篱的面部扇去。
这一轮,却轮了个空。苏青筝愣住了,怎么一闪人影便不见了。
扭过头去,却见行文哥哥与那贱丫头立在四五步远的地方,行文哥哥还拉着那贱丫头的胳膊。
苏青筝霎时眼中含泪,颤抖着指向这二人:“行文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说着手指一转又指向青篱:“你这个贱丫头,你敢与我抢行文哥哥……。”
青篱整整衣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指拨到一旁,淡淡道:“你与我是同父亲姐妹,若我为贱,你又是什么?”说着,冷笑着撇了立在一旁看好戏的张凤娇:“大姐姐也就这么点能耐?旁人不过三言两语的挑拨。你便中了招。演一出亲姐妹自相残杀的戏码叫别人在旁边心中暗乐……我本与青阳县主同逛灯会,不巧走散,遇了先生……差点被那人群压扁,幸亏得先生援手,这才幸免于难……大姐姐方才没瞧见么?”
苏青筝被苏青篱的神情震住,又听她的话,再回忆方才的情形,似乎确实如此,可又确非如此,行文哥哥的笑模样可不装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满心的愤怒与委屈,登时化为眼泪,从怒睁着的双目中小溪般淌了出来。
良久,才转向岳行文,颤着声音问道:“行文哥哥她说的可是真的?”
岳行文淡淡的点点头。
苏青筝不信,泪流得更凶:“行文哥哥不是说有事要办,怎么会在这里?”
岳行文淡淡道:“小王爷硬拉了来的。”
青篱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可不想成为什么七夕灯会两姐妹当街争男人的绯闻主角,便走到岳行文面前,低声道:“先生,先送大姐姐回去罢。”
岳行文点点头:“你也一起。”
苏青筝愤怒大声叫道:“我不要和这个贱丫头一起走……”
青篱目光一紧。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儿,一字一顿道:“方才我说过,你与我是同父亲姐妹,我若为贱,你为何?你说!”顿了顿又冷哼着压低声音道:“我顾着祖母母亲的脸面,不予在这里与你多说,你还越说越上劲儿了?若再吵嚷下去,我看岳府的亲也不用提了……岳夫人再好性子,也断然不会要这般不明事理儿,当街叫嚷的儿媳妇儿……”说着看了一眼张凤娇,嗤笑一声:“那可不正好叫张凤娇捡个便宜!”
苏青筝闻言一愣,气势顿时弱了五分。可这贱丫头敢这样训斥自己,不由又将气提了上来,眼睛比之前瞪得更大,死死的盯着青篱,似乎想要将她活剥了生吞一般。
两人正僵持着,红玉和绿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青篱见了这二人,冷哼一声:“即然大姐姐不愿叫岳先生送,你们就给我好好的看着。若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两个也不用活了。”见那二人仍是呆呆的立着,低喝一声:“还不快给我拉走!”
红玉绿玉知道二小姐若是恼了,那可是会拿大棍子打人的主儿,听了这话齐齐一哆嗦,一左一右的拉着苏青筝就要走。苏青筝挣扎不肯走,张嘴就要大叫。
青篱凑近了这三人,压低声音冷冷道:“大姐姐,若是还想顾及脸面,就好好的走。若是被拖了走,岳府的亲一样也是黄!”转头对着红玉绿玉吩咐道:“若是她路上敢喊叫。就给我堵了她的嘴……老太太最在乎门第脸面,若是她喊了,被人耻笑了去,到时候可不止是堵嘴那么简单了……可听清楚了?!”
这二人齐齐应道“听清楚了”
苏青筝还没愣过神来,就叫这二两个丫头半扶半拉的拉着去了。
目前苏青筝的身影消失。青篱转身走到张凤娇面前,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一番,轻蔑嗤笑一声:“我到底还是高看了你。”说着望了望苏青筝消失的方向,转回头来丢下四个字“不过尔尔!”说罢扬长而去。
岳行文淡淡的撇了张凤娇一眼,也丢下四个字“没有下次!”跟在那娇小的身形之后,大步离开。
张凤娇脸若冰霜怔立当场,若有所思的望向一前一后离去的二人。良久,脸上才浮现一丝冷笑。
青篱别了张凤娇,怒气冲冲闷头前行,手袖在袖子里,紧紧握着,凭什么她日日天天都要这些人的鸟气,学堂里的挑衅也就罢了,出来逛个灯会也不安生。
该死的岳行文!
若不是他,太太怎么会对她又是试探,又是查的。若不是他怎么会有今日的麻烦事,还叫她陪着苏青筝当街演一场两女争男的戏码来!
府里头有刚查出的张姨娘那一遭都够她忧心了,天天还得被他招来的那些烂桃花烦来烦去。若不是怕在学里生事,给姨娘招来祸端。她至于这么忍着么?
一想到李姨娘,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怨气来,那王语嫣的娘也是个妾,人家怎么在府里头玩的风生水起的,到了自己的娘身上,偏偏是个性子软又不防人的。若是她但凡有点防人的心思,自己何至于这般无助么?这些天里她几次拿话试探她,撒娇耍赖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与她听,可她偏偏没有往离府的方面想一下,只是叫她忍耐!
心中一会恨那岳行文,一会埋怨李姨娘。想着想着便有些钻了牛角尖,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最憋屈的小姐。又想想离期,尚有两个多月那么久,越发愤恨。
不知不觉眼泪便流了下来。刚拿袖子抹了一下,身后便伸出一只手来,微微一使劲儿,将她的身子拉转过来。
岳行文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掏出一方月白色手帕,一面擦一面轻叹:“方才不是挺威风的么,你这又是怎么了?”
青篱闻言,眼泪流得更凶,你丫的不知道本小姐怎么了?招一堆儿烂桃花,净是给本小姐惹麻烦事儿。
岳行文眉头微皱,瞧了她半晌。两人就这么对立着,过往的行人不住的打量这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