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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右手连番舞动,拍飞那条粗蛇的脑袋,左手也没闲着,抽空托住花儿的裆部,奋力向上一顶,花儿趁势后腿一蹬,蹦上石狮子头顶,接着我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再后来就是嗵的一声闷响。我睁眼一看,发现花儿已经牢牢趴在石墙上。我心里一松,当下毫不迟疑,抱住石狮子的头部,双腿一蹬,双臂再一撑,站上石狮子头顶。
因为用力过猛,我在石狮子头顶一晃,差点倒栽下去,幸好及时伸出一条腿平衡住身子,收回来后在石狮子头顶一蹾,双手尽量伸直,猛地扑向石墙。这一扑,我使出了二十几年的修为,同时发现运气也不错,终于勉强抓住墙沿,顺利地趴在了墙上。——此时,我居然想起了一个很形象很生动的词儿:狗急跳墙!
我惊魂未定,扭头一看,发现石狮子身上缠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蛇,有几条上身仰起,尾巴在石狮子头顶一弹,居然象一支支利箭射向我和花儿的屁股。幸好蛇就是蛇,强驽之末不能穿鲁缟,当然更不能穿我和花儿还算丰硕的臀部。尽管如此,我还是吓得腿肚子抽筋,匆忙托了花儿一把,将它托上石墙,同时我自己也没闲着,双腿在墙上猛蹬,双肘一挺,稳稳站上一尺来宽的墙顶。
“瓶儿……瓶儿……把手电光照着我和花儿的脚下啊,不要管那些狗日的黑蛇了……”我见墙顶黑咕隆咚,根本不敢迈腿,而覃瓶儿的手电光仍直直照着那只石狮子和它身上的黑蛇,急得大声提醒覃瓶儿。
喊了两声,竟然没听见覃瓶儿答应。我顿生疑惑,这段时间覃瓶儿的胆子大了许多,刚才的表现比我这个堂堂土家汉子都还勇敢,此时怎么变得不声不响了?吓傻了?被我救花儿的脱险的惊心动魄震撼住了?
“瓶儿……瓶儿……”我又大喊两声,仍没听见覃瓶儿回答。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陡然涌起,急得轻轻踢了一脚站着不动的花儿,“走唦伙计!”花儿回过神,小心翼翼朝前面走了几步。我担心覃瓶儿的安危,见花儿摇摇晃晃走得十分小心,不敢催促它,干脆矮身挂在内墙,咬住那只发出怪味的绣花鞋,借助双脚,双手在墙沿交替用力,向覃瓶儿栖身的地方攀援过去。
接近手电,我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伸手到黑暗中去摸覃瓶儿,却意外摸了个空!
这一惊非同小可,“瓶儿……瓶儿……”我急得汗毛倒竖,左手抓住墙沿,右手伸得更长,再次到石牌坊后一通乱摸,哪有覃瓶儿温暖柔软的身体?尽是无尽的虚空和坚硬冰冷的石头……
我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就去取手电。谁知用力过猛,我竟毛手毛脚将搁在牌坊帽肩上的手电顶到墙外面去了,瞬间就被黑压压的黑蛇七推八拱,带入黑蛇攒动的檐沟。无尽的黑暗霎时就像洪水淹没了整个空间。
“瓶儿……瓶儿……”我嘶声狂呼,回答我的只有墙外黑蛇们身体相互摩擦的声音和花儿嗬嗬喘气的声音。
我脑袋大了,比一个洗脸盆还大。
我单手抓住一块牌匾边缘,极力睁大眼睛去寻找覃瓶儿的身影,口中连声呼喊不止,心如刀绞,那眼泪啊哗哗的……折腾到后来,我喉咙开始闷痛,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徒劳而机械地呼喊着。
“汪~”许久未吭声的花儿突然狂吠一声。
我一喜,难道花儿看清覃瓶儿身在何处了?这个念头一生,我大骂自己简直比猪脑壳、比满鸟鸟还不如,刚刚丢失覃瓶儿这双眼睛,这不还有花儿在吗?它的鼻子那么灵敏,肯定嗅到覃瓶儿的气味了!
“花儿,你看清她在哪里了?”我嘶声问花儿。
“汪~!”
“到底知不知道,你说话啊!”
“汪~!汪汪~!!汪汪汪~~!!!!”
花儿似乎听得懂我的话,但那回答则是一长串的“汪汪”声……
听见花儿的“汪”声在耳边炸响,我总算稍稍恢复理智。这伙计虽不能明说,那“汪”声却似乎在提醒我先不要惊慌,要冷静冷静再冷静,我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冷静。
冷静个铲铲。身处这样的环境,发生这样的事,我哪里能冷静下来?在安乐洞中,覃瓶儿被猴头鹰抓走,我那时就感觉是对我心底最柔软那部分的一次残酷摧残,何况现在我已经与她取得了半实质性的进展……唉,我不想说了,您家自己去体会那种心情吧!
然,不冷静又能起鸟用?所以我强迫自己回想并推断覃瓶儿的去向——按道理说,覃瓶儿绝不会私自离开我和花儿,也不可能吓得摔到墙外面去,那样我肯定会有所发觉。那么,她是不小心摔到墙下面撞晕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也许她当时惊叫过,只是我全部心思都在救花儿脱困,内心早已吓得七仙女独自嫁人——六神无主,又身处墙外,听不见她的声响是必然的。
我下意识去腰间摸手电,当然只能摸到裤腰带,那个装手机的皮包倒还在,只可惜手机早就丢在安乐洞中了。火机呢?我又想到火机,伸手去上衣口袋一摸,当头一盆冰水——我那寸步不离身的火机也不见了!
这他妈的……这他妈的……如何是好?
“花儿,我亲爱的花儿,哥哥我求求你告诉我瓶儿在不在下面?”我已是声泪俱下。
“汪……!”
我满腔的憋闷、焦急、沮丧、伤心……被花儿千篇一律的“汪”声陡然刺破,霎时变得狂暴异常,开始破口大骂满鸟鸟,内心早忘了他是我老辈子,用约定俗成的日常用语不间断问候他死去的老娘——您家也别问我为什么要骂他,此时此刻我就是想骂他,就是想!这背时砍脑壳的,有他时心烦,没他时心焦啊。
骂完满鸟鸟我又骂寄爷,那措词……唉,这里打个马赛克吧!
绵延不绝的骂声并不能丝毫减轻我心中的伤痛。我眼一闭,双手一撑,直直向黑乎乎的地面跳下去。坠落过程中,我又蓦然想起,覃瓶儿不会直挺挺躺在下面吧?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我的双脚已经落地,一阵痛感汹涌袭来。幸好我顺势一滚,总算没有摔得腿骨碎断。花儿随后也跳了下来,凭嗅觉摸到我身边,轻轻靠着我的大腿,浑身瑟瑟发抖……
我跪在地上一阵乱摸,依然没摸到覃瓶儿。
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地上没有那可怕又可恨的“熏腊肠”。
折腾好久,我无奈地放弃摸索,搂住身边的花儿号啕大哭。哭着哭着,我无意中摸到花儿的眼角,发现那里居然挂满了清凉的液体——难道花儿也伤心得流出了眼泪?
这么说,覃瓶儿肯定凶多吉少了!
花儿眼角的液体越来越多,我用指尖揩了一滴放在鼻端一闻,没有任何味道。这样做,是为了弄清那液体究竟是黑蛇的污血还是花儿的眼泪。
我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还把手指放在嘴中唆了唆,感觉那液体不是血腥,再一摸花儿的眼角,简直可以用“潸然”来形容。
那清凉的液体一定是花儿的眼泪!
这个结论一旦确定,我想起爷爷在世时说的一件事,心中立即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