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孤独症
离得近了如殇这才发现,原来那杂艺人正拾着一片叶子放在嘴边,乐曲经由嘴唇的震荡与叶子间的磨擦而产生,的确动人。
不过见了实况之后便不再觉得有多神奇,之前那种慑魄的感觉也不复存在,秦殇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坐在竹椅上被抬着走的人。
那人一身黑衫,头发随意地散落着,也不梳发髻。此时正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椅背里,抬头向天,双眼却是闭住的。
这个样子秦如殇见得多了,从赫城一直到那个风沙之夜,队伍里面一直都有一个人保持着这副模样。
她自己给那人起了个名字,叫孤独症。
如今,本以为失踪了的熟人又出现在眼前,秦如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口打声招呼好,还是视若不见为妙。
抬竹椅的队伍行得很慢,像是在配合着她考虑的时间。
说起来,这孤独症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出手相救,那一晚的沙暴还不知道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又或者逼不得已让她在沙漠之中引雨,即便得救,也会弄得人人恐慌。
这样想着,竹椅已经抬至面前。
她侧了身站到路旁,目送着队伍与自己擦肩而过。
没有人看向她,秦如殇被如透明般无视。
可她无心去理这些,只一撇,在目光扫过之处竟又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孤独症的指甲,似浸了墨汁一样浓黑,按在翠竹椅的把手上显得十分突兀。
如殇紧攒着眉,抬脚就往前跟了两步,就一直盯看着他那乌黑的指甲,曾经听到过的有关于东蜀太子的传说又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闪过。
嗨!
被浸药汁七七四十九天,出来时候人居然还活着,只是十个指甲全都黑了……
他就是东蜀太子?!
秦如殇实在是有些惊了,不是因为这个发现有多惊人,而是奇怪他既然能够混出西夜国到那东蜀境内的赫城去,那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当人质?
不管是偷偷摸摸的去,还是光明正大而行,至少说明他是有能力离开这座王宫的,那为什么不借此机会逃回自己的国这有?
她再抬头去看孤独症的脸,对方还是闭目状态,却让秦如殇心中的质疑越来越甚。
有可能他是怕自己的离开会激怒西夜从而给东蜀带来灾难,可是很奇怪,在如殇看来,这个人绝对不会有那样的觉悟去考虑别人。
他这种生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群总是会有一套特立独行的作风,就好像在沙漠里救了人又马上失踪一样,让人猜不透也看不清。
许是她跟得太久了些,那本来坐在软椅上假寐的人觉出异样,遂半睁开眼向她这边望来。
左右不知是不是该叫醒他,此时见他主动望来,秦如殇到是微松了口气,然后硬扯了一个牵强的笑——
“嗨!”
她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便扔了这么个字出来。
那孤独症的目光直投到她的脸上,没起半点波澜。
本来,他早知她们是进宫来跳舞的舞姬,在此处遇见到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当他的目光顺着如殇那张半笑不笑的脸往下移动时,原本微睁着的眼徒然瞪大。
这样的反映对孤独症来说实在是有些过激,如殇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跟着竹椅一块儿前行。
孤独症说话了
那孤独症见她停住,眉心微皱了一下,像是起了思量,却也只是短短一瞬.
而后竟是身子一歪,本来好好坐着的人突然从那椅子上栽了下来。
如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两步上前就要去扶他。
那些抬着竹椅的人也吓坏了,纷纷围上来查看孤独症是否有事。
那样子很恭敬,如殇觉得他在这里算得上是个主子。
正准开口问问他有没有摔倒,虽然对于孤独症来说这样的问话似滑稽了些,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别的话。
然而话还不等出口,如殇眼尖,一眼就撇见那孤独症竟以右手食指迅速地划过自己的左掌。
还不等她仔细去看是否划伤,那被划过的左掌已经往她的衣袖上抓去。
隔袖握住如殇手腕,死死的,力道很大。
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他想要扶着如殇站起身,而事实上也确然如此。
孤独症的手裳只在如殇手腕处停留到他站起身来,然后也不再看她,只是轻声出口——
“谢谢。”
极平淡的两个字,却是如殇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下人们过来搀扶,他重新上椅,往椅背上一靠,立即又恢复了适才那一副半睡半醒的神情。
这一切只发生于顷刻,转眼,一切又复了平静。
秦如殇眼瞅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适才被孤独症握过的手腕似还能隔着衣料传来阵阵热感。
她知道那不是什么该死的余温,而是从那孤独症的掌心流出来的血。
他好像是有意划伤自己的手掌,然后再把血抹到她的衣袖上。
如此来说,从竹椅上掉下来,竟也是为了掩示这一举动。
她选择相信孤独症
只是如殇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更不明白那些血沾上了自己的衣裳是会起什么效果。
她低头去看,血并不多,却也有成年人掌心那么大的一片。
要在那么短的时间染这片血迹,伤口一定划得不浅。
脑中警觉的神精似在阵阵拨动,提醒着她万事皆有因,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自己。
她知道此时所面临着的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这血对自己有利,二是这血对自己有害。
从而延伸出——孤独症是自己人!或,孤独症是敌人!
有的时候,人明明知道凡事该遵循惯有原则,可就是有那么一瞬间还是愿意去相信自己的那所谓第六感的鬼东西。
就比如说秦如殇现在,她选择相信孤独症,也选择让这摊血迹就这么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衣袖上。
没有原因,该死的直觉告诉她这么做是对的。
……
王后的寿宴就在次日,舞蹈队的人都觉得急了些,但也没办法改变。
就依那老妇人所说,二十名表演者分为两拨,一拨为十九人的舞团,另外就是秦如殇一人的独舞。
寿宴设在王宫里的“欢喜殿”,当舞者们赶到时,里面已经有鼓乐声凑起,王公大臣早已是坐上宾客纷纷举杯畅饮了。
有个领事的走出来,瞅了瞅他们这些人,然后很是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才来!前一个节目面上就要结束了!”
众人不敢多言,只由一个领头的去殿里面跟昨天见过的乐师交代好了曲子,然后便有人将那十九名舞者领进了大殿。
秦如殇还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一起来的同伴在鼓乐声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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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舞
舞姿很美,女有女的柔媚,男有男的阳刚。
纵使是在情绪很不稳定的情况下,舞者们仍是表现出了该有的职业素养。
秦如殇不得不暗挑拇指,与这一队人共处多日,虽说在很多事情上她瞧不起他们因为自保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与胆小,可社会地位摆在那里,普通的人就算是有胆子跟势力去抗衡,结果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喂!”一名侍者从大殿里面走出,很不客气地指了指秦如殇,道:“跳高台舞的,你跟我来!”
秦如殇自心底打了个问,“高台舞”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明白。
可这疑问并没存多久,很快她就明白何为“高台舞”。
她被带进去时,舞场上起舞的人立即在一声命令之下往两侧退去。
那侍者把如殇领到了舞台正中的一个圆柱底下,直到走近如殇才看明白,那根不是一根用来装饰或是支撑举架的柱子,那是一个舞台。
目测高度10米,最上面是一个多说也就仅供容纳三人的大理石圆面儿。
原来所谓“高台”,就是这个。
今日的如殇带着一方与这套衣裳很相配的红色面纱,绝美的面容被遮去一半,却还是透过一对明眸把整个儿人衬得美美的。
不只是她,所有来跳舞的女子都带着面纱,这是那个安人要求的,谁也不知道原因。
秦如殇往高台上面指了指,跟那侍者问道:“跳舞在这上面?”面上带了质疑。
“嗯。”侍者显然不爱多说话,只是随变发出了一个音阶,然后就往后退了去。
他刚退下,马上就有一短襟打扮的将士走上前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冲着坐在主位上的两人跪地行礼。
明星般的王,妖媚般的后
他道——
“吾王万福,王后万寿!”
如殇这才举目过去,认真打量起这所谓的西夜王和王后来。
许是她身位卑微,人虽被领了进来,却并没有获得给那二人叩拜的资格。
西夜王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出头的岁数,脸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插,眼窝陷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