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知晓了情况,他们便也清楚,这成鬼降练到这个份儿上,是炉火纯青了。
孤独症坐在藤椅上纹丝未动,只是开合了双唇应了声:“我是!”
莲儿的面上浮了淡笑来,那种笑容若放在平常家的女孩子该是十分恬静的。
可是如今在莲儿的脸上表现出来,却显出了几分诡异。
院子的另一头,那几只看着宅院下人的猛兽也发出了低吼。
但却并不敢上前,甚至看向莲儿步步后退。
莲儿目不能视,耳朵却还好使。
只见女孩微皱了眉,轻语道:“院子里怎么还有野兽?听起来像是老虎。”
“图拉是让你来带话的吧!”没理她的疑问,孤独症直接道出目地。
莲儿听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再微摇了摇,答他:“是带话,可不是带过就走,而是要我留下!大祭司说了,西夜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今天晚上就要连夜撤出晋阳范围。现在有东蜀的太子在手,东蜀方面并没有太过为难。只是谈好了条件说双方从今往后再不相犯!”
孤独症点头,
“然后呢?”
莲儿继续道——
那处伤
“然后,大祭司说了!你们的行动可以在今晚展开,请小主通知东蜀皇族一起来救人,他会协助你将太子救出。但是你得带上我,现在我做为你的随从,到时候会帮你杀掉西夜王和王后!不过你得放其它西夜人离开,因为那些是要回到西夜去作证的!”
一场阴谋就这样被娓娓道来,莲儿在说话是语调轻缓,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起伏。
不得不承认,听她说话很是享受,那种轻轻柔柔的语调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可是院子里的人都无暇去欣赏,谁都知道这个女孩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她这一番话是意味着什么。
只是孤独症却并没有马上表态,他只是又将自己陷入了沉思,一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又开口说话。
却是总着鬼童道:“把这小姑娘带下去休息,她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晚上就照这安排行事!”
鬼童应下,扯了扯莲儿把她带走。
直待两人绕过了正院儿,孤独症这才又跟万事通说:“去把梅梅找回来,不需要再探听什么了!”
万事通领命而去,一时间,院子里就又剩下了孤独症和秦如殇两个人。
如殇的双脚还是蜷到了椅子上,以手抱着双膝让摇椅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孤独症任她独自摇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去把椅子固定住。
如殇也没问他是为啥,只是在他伸手过来时瞥见了他的掌心。
那上面有一道很清晰明显的疤痕,结了咖,有些地方咖已经脱落,透出了淡淡的白。
“好得还挺快!”她咧咧嘴,扔出了这么一句。
孤独症牵了下嘴角,也不多问便知她这话是何意思,于是轻轻地回:“那得感谢你没再遇到危险!”
可有破成鬼降的法子?
言下之意,如殇若再需他的血来救,怕是他这疤到现在也结不了咖。
她却撇了嘴,白了他一眼道:“又不只是我一个人,上次你进宫,不也救了旁人的!”
他无奈,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
但握着椅子把的手却没放,自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又道:“可有破那成鬼降的法子?”
如殇微愣,反问:“为什么要破?”
“因为不破它,我们对付不了图拉。”
她眨眼,似有些不明白孤独症这话里的意思。
图拉于他们来说该是合作伙伴才对,为何又言及对付?
但她没问!
这是如殇在跟孤独症认识以来形成的一个默契!
他们两人在对上一件事情,都各自有正确和成熟的判断。
再加上并肩作战所形成的信任,让她觉得很多事情问不问其实都无所谓。
孤独症说了,她照做就好。
反过来,她若有了想法,对方也定然全力配合。
此时听得孤独症问那破解成鬼降的方法,虽然心里存着疑惑,却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有到是有一个!”
“说说看!”
如殇摊摊手——
“就是现在喽!”
见孤独症未语,便又继续道:“上次图拉来的时候,成鬼降还未练成。我在河道上遇了他时,莲儿也还会时感不适,对于从前的事情还是清晰地记得。这才过了两个不到,按说不会这么快就把成鬼完全养熟!唯一的可能就是图拉将自己的气血灌到了莲儿身上!”
“就是说图拉现在虚弱?”
“虚弱是一方面!”如殇看向他,再道:“最主要的,是寄体与主体一分离,主体就会失去最强有力的保护。那图拉本事再大,可若在没有成鬼降在手的情况下同时对上你我二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脱身!”
有很多人来了
此时鬼童已经从后院儿绕出,如殇随口问了句:“那女孩安顿好了?”
鬼童点了点头:“她说很累,先睡下了!”
再将头转回来,如殇这才道:“破成鬼降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杀掉主体!主体一死,寄体自然就亡!”
此言一出,孤独症总算明白。
原来成鬼降的弱点并不是在那小鬼本身,它的弱点是在养成它的那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临阵倒戈,但你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帮你就是。”她轻言出口,这一番话听在孤独症耳朵里,十分受用。
“事情成功,我自会将道理告诉于你,放心,总不会骗你就是。”
如殇心里一揪,也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孤独症说这话原本就有两层意思。
“骗”这个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实在是有点儿犯忌讳。
一切只因萧方。
她甩甩头,把那些不该想的事情统统抛于脑后,再撇了一眼鬼童,却见孩子一下趴到了地上,单耳紧贴于地面听了一会儿,然后道:“有很多人往这边来了,很多很多,阵仗不小。”
如殇看向孤独症,但见其泛了丝冷笑在面上,她随口就问:“你知道是谁来?”
他点头:“自然!”
她似也在这时明白过来他的心意,于是轻笑出声,道:“该不会是那东蜀皇帝吧?”
孤独症冲其挑眉:“怎就不能是呢!丢了宝贝儿子,他自然比咱们还要着急。”
鬼童听着也明白了一点,于是接了话——
“主人是说,东蜀的皇帝是到这里来搬救兵的,主动让咱们去西夜王手里帮着救人?”
如殇向其投去赞许的目光!
是来换人的
这个推理对于平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但鬼童不一样,才经世事不久,他便能想到这一层,着急不易。
可是再看孤独症,却见其自缓缓地摇头,嘴角上的那一丝笑更冷了几分。
如殇心中突然就一动,随即开口——
“莫非不是来请咱们救人的?”
“嗯。”孤独症不再卖关于,外头的阵仗已经临近,他们不用贴着地面也听得清楚了。“不是请咱们来救人,而……让我去换人!”
“靠!”她下意识地就扔了这么一个字出口,那两人听不明白,齐齐看她。
如殇有点儿不好意思,这种骂人的话并不是她常说的,也是古代人听不懂的。
实在是因为这事儿有点太过胡扯,不由自由地就以“靠”字来予以表达。
“你是说那东蜀的皇帝是来让你回西夜,换回现在的太子?”如殇说此话时的表情很有些无奈。
孤独症点头,继而又补充道:“是换回他自己的儿子!”
“你不也是他儿子嘛!”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当初是没办法才把你送到西夜去,现在你逃出来了,他不但不认,还要你再回去换回他另外一个儿子?古人不时都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皇帝为何这般厚此薄彼?”
如殇的道理没错,就连鬼童也跟着点头。
可见孤独症却还是一副思索的样子,直待外头的阵仗眼瞅着就到了门前,这才听到他再开口。
这一次语速有些快,很显然是不想让外头来的人听到。
他说:“你忘了我跟你说在宫里看到的那个跟东蜀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左臂蛇咬的伤,一会儿看看!”
皇上驾到
话刚说完,但听得院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呼——
“皇上驾到!”四个字似唱出来的一样,中间拐了三五道弯儿,听得如殇平地打了个哆嗦。
然,除了鬼童一直是站着的之外,她跟孤独症却都没起。
人人皆知见了皇帝要礼数周全,再不懂得礼仪的百姓也知道至少需要下跪。
可他们却一点儿跪的打算都没!
外头真的来了很多人,除去宫女宦官,更多的则是护驾的御林军。
他们最先冲进院门,列了两队于左右站好。
目不斜视,气不大喘,一个个儿立得笔直。
紧接着,便是一个黄袍加身的老者在宦宫的搀扶下踱步进来。
但着的却不是龙袍,虽也明黄,却并不见前襟显赫之物。
那人行到距他们面前五步远的地方站住脚来,前面一个大太监见了三人不跪不拜不语的模样气得立了眼睛。
直走上前,“嗷”地一声叫了起来——
“大胆!”
如殇有冲动想捂住耳朵,但那样总归不太好看,只得做罢。
“皇上来访,尔等还不速速接驾!”
三人还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