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这是身合天道的表现,需要极深的法则领悟,从而引动法则共鸣,一言而定天下。
荀晔似乎恍然未觉,继续缓缓说道:“人而有德。”
随着他话落,江凡感觉到小小的论道台在此刻似乎瞬间扩张成一个世界,在这世界之中,无数生灵演化而出,每一个民众都自觉地遵守着礼,不敢约雷池一步,同时他们都拥有着高尚的道德情操,仁、义,信,善,智等等,几乎所有的美好品德他们都拥有。
“归真而有序!”
在外遵守着礼节,于内遵循着道德规范,所有的人各自摆好自己的位置,不逾越,整个社会都井然有序,和谐美好,每个人都能在这社会中获得极大的快乐和满足。
江凡深处在这个礼法世界中,浩瀚的礼法的力量冲击进他的神魂之中,要强行的改变他,让他放弃除礼法外的任何道,此生只以礼而为。
世界中到处冲击着礼法的洪流,江凡感觉就像是大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在他神魂深处,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一种意志,认为礼才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存在,所有人都只有认可礼,才能找到生命的意义所在,探索到宇宙的本源奥秘。
江凡脸色凝重,面对礼法的侵袭,他催动虚无之道玄奥,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他身上勃发而出,被他强行化为法则,在他周围展现。
此刻的江凡似乎消失在了礼法的世界中,但是他却又是真是存在,因为他并没有从论道台上消失。在他身体之中似乎有着两个世界在凝聚,两个真实却又虚幻的世界。
“何须虚无?”
轰隆隆,礼法世界里到处都是巨响,无数民众口中颂着礼记,一句句礼记经文化形而成,组成一条条礼之法则,犹如一条条用神铁打造的锁链,横贯虚空。
法则锁链在礼法世界中乱舞,在江凡头顶上空疯狂汇聚,最后组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礼字,犹如一座太古神山,散发这无尽厚重的礼意。
礼之神山轰然坠落而下,虽然速度缓缓,但是浩瀚而伟岸的意念却早就喷发而出,轰隆隆的冲击着江凡,想要摧毁他的意念。
辩论就是意念的比拼,只是凡人的辩论从辩词中体现出,而元神境武的辩论,直接是意念化形,借天地之力,势大力沉,一旦支持不住,便是信仰崩溃,彻底沦陷。
天下有礼法的约束,所有人都有着高尚的道德,世界和谐美好,这已经足够了,要虚无之道有何用?
这是荀晔对江凡深刻的质问,是在大道层次的质问,如果江凡无法反驳,无法证明虚无之道的意义,那么虚无之道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虽然礼之神山之存在于礼法世界中,但是其中浩瀚的礼意却早就透过虚空,扩散到整个论道场中,所有人此刻都感觉心头压着一座礼之神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各种礼节之意,督促人时刻要遁形礼法。
“礼法不愧是人文第一法,如此厚重的法则经意,一旦意志稍微不坚定,恐怕道心就要沦陷了。”一个老者叹声道,武者修炼,越到后越是注重对道心的锻炼,而什么是道心,道心就是对自我修炼之道的诚心。
如果连自我修炼之道都不诚心,又怎么能在修炼之道上走下去?
所以越是修为高的人,对自我修炼之道越是诚心,那怕是面对比自己修炼之道更强大的大道,也是毫不动心。
就像当初江凡准备把虚无之道传给荀宽,却被荀宽直接拒绝了,他早就修炼了礼法,并一生以之行为准则,礼法早就融入到了他的生活的每一处,融入了他的神魂之中,一旦转修虚无之道,恐怕不但不会进步,甚至境界倒退都有可能。
其他人都纷纷催动道心,抵抗着礼法气息的侵扰,甚至许多初入元神境的人纷纷露出异动之色,他们的道心才刚凝聚,道心不稳,最是容易侵扰。
江凡脸色庄重,感受着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礼法之意,知道不能再防御了,必须反抗,不然就算他道心再坚固,也有可能被摧毁。
毕竟他现在面对的已经不再是荀晔,而是天下礼法,这是股真正可以毁天灭地的存在,正因为礼法的存在,所以在维持着目前玄黄星乱而不乱的局面,一旦礼法崩溃,恐怕也就是玄黄星崩溃之日。
“世界本无礼,因有生灵而后礼生。”
江凡缓缓从嘴中吐字,每一个字都化形而出,漂浮在他头顶之上,大如车盖,它们缓缓的旋转着,一缕缕璀璨的青光倾洒而下,把江凡守护在里面。
同时一股意念冲天而起,犹如狼烟,冲击着礼法神山,让礼法神山在瞬间停顿了下来。
虚无之道讲述的就是有和无的关系,这其中有两个基点,一个基点是有无相生相成,这是江凡对于自然世界描述的基础,其中表现为正负宇宙相称而生。
而第二个基点则是有生无,无消亡于有,这是江凡对社会世界描述的基础,在他看来,社会世界本来就不是存在,正因为生灵的出现,所以有了社会世界,然后有了一些列规范和描述社会世界法则。
自然,礼法作为社会世界的一个行为规范,它也是从没有中诞生的,所以他符合有生无的理念,被江凡归纳如了虚无之道。
而当世界所有生灵都全部消亡之后,整个世界都没有了生命,那么礼法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肯定会消亡,这就是一个轮回,符合有消亡于无,但是这个阶段只是推演,或许只有宇宙末日之后才能出现。
世界本无礼,因有生灵而后礼生,这句话透发着江凡虚无之道关于社会世界的意念,竟然要把礼法强行纳入到其中,其中巨大的冲击力,让礼法神山都为之一滞。
礼法神山轰隆隆的炸响,它剧烈的摇晃着,无尽的礼法之意喷发而出,想要挣脱虚无之道的束缚,并镇压它。
可是江凡意念虽小,但却极其坚韧,就像是一个绳子绑着了一块大石头,虽然绳子没有石头坚硬和锋利,但是却足以困住大石头。
不过江凡这句话最多只是证明了虚无之道的意义所在,但是要辩倒荀晔,还必须要展现出虚无之道的力量,解释社会世界并且要给出一整套为人处世之法,这才是各家学说的精髓所在。
就比如儒家道德论,发家依法治国,道家无为而治,墨家兼爱非攻等,这都是他们做人做事的方法,并依此达到他们所认为的理想社会。
而他为人处世的方法又是什么,他的理想社会又是什么?这都是江凡需要解决的。
江凡心中社会最高的理想状态自然是天下大同,这是地球上儒家的理想社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玄黄星上,儒家的理想并不是天下大同,因为这个理想太大了,大到儒家诸圣都不敢说出来,因为这里是玄黄星,如果说出来的话却做不到,是不会被天道所承认的。
大同社会,用马克思话说就是**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人们不再为物资所限,完全的按需分配。
这已经不是理想,而是幻想,因为每一处地方总体资源都是有限的,既然资源有限就不可能达到按需分配,无法按需分配,那么自然就会诞生阶级,阶级的出现就意味着矛盾的诞生。
所以想要达到大同社会的状态,首先资源就必须是无限性的,并且还必须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无限性,而不是被给予无限性,不然就算资源无限,但依旧会存在阶级,有阶级,人就无法做到真正的平等。
当一个人拥有了无限的资源,那么他人性的一切阴暗面自然全部消失,有的只是积极健康的心态,每个人都积极健康,且不存在阶级,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存在,这样的社会自然就是大同社会。
在虚无之道没有诞生之前,这大同社会就是个妄想,首先资源的无限性就堵死了这条路,但是虚无之道却可以凭空造物,只要修为达到了就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就如同江凡一般,拥有了无限的资源,世界自然大同。
这已经不再是妄想,而是可以实现的理想。
想到这里,江凡缓缓吐出八个字:“自给自足,天下大同。”
随着江凡话落,一股浩瀚如宇宙星空般的意念瞬间冲击四面八方,似乎天道有感,虚空仙音阵阵,神女起舞,真空生香,玉京城方圆十万里,更是地涌金莲,天降仙露,更有三千紫气从东方飞射而来,无数祥瑞纷纷呈现。
礼法神山在瞬间崩溃,化为漫天神光,绽放出一朵朵奇妙绚丽的景象,似乎在为江凡的理想而贺喜。
如此浩大的景象瞬间惊呆了所有人,看着三千紫气从天而降,落入江凡身体之中,许多人震惊的失声:“紫气东来三千里,这是圣人之象,难度江凡成圣了?”
“莫非江凡真的一朝立地成圣,不然为何有如此浩大的祥瑞降临!”
“不,江凡他没有成圣,但是和成圣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他的虚无之道被天道所认可了,所以才有如此种种异象,日后只要他修为足够,随时都可以证道成圣。”有人严肃说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古往今来,绝多大数圣人都是修为达到后,学说才被天道认可而成圣,而江凡却还只是元神一层就已经创造出得到天道认可的学说,这让人如何不惊?
这等于说,江凡已经提前拿到了成圣许可证了,只要修为达到,立马就可成圣,这就像是大家同时要进某家电影院看电影,别人都是排队等着买电影票才能入场,而江凡却还在路上,电影院就亲自送去电影票了。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江凡,那三千紫气倾泻而下,虽然不会让他修为得到提升,但是却会逐渐改变他的体质,并且增加他的气运,受天地庇佑,日后谁要是打杀了江凡,就要承受天道的反噬。
凌天等人更是心中羡慕嫉妒恨,暗恨江凡的好运,同时更加下定决心要打杀江凡,不然等江凡将来再次成长起来,恐怕他们都要永远的活在他阴影之下。
论道台上,江凡依旧闭目而坐,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学说还没有宣扬出去就被天道认可,而被天道认可的学说,说明都是有利于天道发展的。
这个世界虽然广阔,但是资源终究是有限的,古往今来无数年,不知道诞生了多少强大的人物,也不知道消耗掉了多少的物资,特别是在这大世,可能再现上古之时百圣争锋之象,而圣人的诞生,必然消耗掉无数的资源和气运,这对天道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而如果所有人都像江凡一般可以凭空创造物资而不再向天地索取,那么这必然会让天地更加健康的发展,所以虚无之道的出现,是符合天道利益的,而且是大有裨益,所以江凡还没有宣扬学说就被天道认可了。
睁开双眼,江凡眼中青光如水,看着含笑的荀晔,点头示意。
荀晔道:“很好,虽然虚无之道还不完善,但是立意深远浩大,或许将来可成为当世显学。”
虽然礼法神山被击溃,但是这就并不意味着江凡的虚无之道就完全压过了礼法,只能说虚无之道并不是空开白话,拥有传扬四方的潜力。
玄黄星上除了被人众人所熟知的诸子百家,其他学不知道多少,不过那些学出现的快,消亡的也快,或者说就只在某个局部流传,无法得到天道的认可,自然也就没有传扬四方的潜力。
话落,荀晔便离开论道台,人出现在论道场中,而第一场辩论,也以江凡胜出。
江凡眼中精光一闪,对面蒲团上出现了一个紫衣绝色丽人,竟然是梦蝶,她面容含笑,美目盼兮,似乎有无限风情在顾盼间绽放。
江凡虽然脸色不变,但是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当今世上,有两人尽得他虚无之道的真传,一个是安若琪,一个就是梦蝶,可以说,对于虚无之道的参悟,梦蝶一点也不在他之下。
而且更加严重的是,梦蝶不但参悟了虚无之道,甚至把虚无之道和梦幻之道进行融合,兼得两家之长。
这结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而成倍成倍提升,如果和梦蝶进行辩论,他不但没有半点优势,甚至还要面对梦蝶致命的攻击。
或许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乃是虚无之道创立之人,在传给梦蝶之后,他的虚无之道有进行了极大的发展和完善。
梦蝶轻笑道:“小侄子,当初你传我虚无之道,妄想让我背弃梦幻之道,可是最后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成就了我。今日我便以虚无之道与你辩论,看是你的虚无之道厉害,还是我的虚无之道厉害。”
江凡沉声道:“梦姑娘,请!”
梦蝶不言不语,玄奥而浩荡的气息在她身上喷发而出,虚空猛地震动,降下无尽神花,江凡看到,每一个神花之中,似乎都蕴藏着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面无数生灵生存其中,在刹那的瞬间,里面便似乎发展了亿万年,无数璀璨的文明在其中诞生有毁灭。
一花一世界!
这本是佛门神通,可是梦蝶却信手拈来,而且比起佛门的一花一世界,梦蝶的神通更加强大,因为梦蝶的一花一世界之中,瞬间就是永恒,里面发展出来的浩瀚文明甚至不比玄黄星文明差多少。
也就是说,如果以神花世界的人眼光看,梦蝶就是至高无上的天道,一念之间,便有无数的宇宙诞生,发展。而反过来说,这个宇宙是否也只是一个类似神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强大的无法想象的人,这个宇宙不过其一念之间的产物。
嘶嘶!
论道台下,近千元神境强者纷纷倒吸凉气,看着梦蝶轻松就施展出来的绝世神通,震撼莫名,在梦蝶的神通之中,所有法则都任由她操控,化为一个个真实的世界和社会,只不过那些法则都是她意志制定的。
虽然他们也能够一念而创造小世界,但是那最多也就是一个空间而已,一个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空间,可是在神花世界,却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
论道场中的人看不出神花世界的底细,江凡却看得出来,那些世界不过是梦蝶的梦境罢了,只是她的梦境已经到了以假乱真,差点转假为真,所以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出来。
如果看不透神花世界本质的人,一旦被困入其中,恐怕就真的以为被一个小世界给困住了。就像是如果人身处在梦境而不知是梦境,一旦梦境中被杀,就算不伤及他的身体神魂,那人也会自我寂灭,这就是梦幻之道的厉害。
面对无数神花落下,江凡意念一动,周围的空间全部变得虚无起来,他以及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化为一片投影,真实存在却不与这个世界发生任何交集。任由那些神花发出无数浩瀚的吸引力,却根本奈何不了江凡。
梦蝶轻轻一笑,似乎对江凡的手段早就了然于胸,她轻轻吐字:“爆!”
轰隆隆!
那一朵朵神花猛然爆炸,把江凡周围的虚无空间炸的剧烈动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江凡炸回大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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