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宁用尽全力奔跑,还是被落在了后面。走到半路,遇到了出去办事回来的小榛子,便把去叫太医的任务交给了他。
小榛子一听说百里川被刺伤了,焦急难当,疾奔到了太医院,“皇上被刺客刺伤了,快跟我走!”他说着随手抓了一个太医,挟着一路施展开轻功到了慈瀚宫。
其余太医也随后赶了来。
郁子宁在慈瀚宫宫外焦急地张望着,只见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气氛紧张至极,她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这情况一直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百里云陪着几名太医出门来了。
“皇上怎么样了?”她急忙上前去问。
“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不过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百里云告诉她说。
一个太医见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眼神一闪,“皇上的伤口是你包扎的吗?”
“是!”她答。
太医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就见缨儿快步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郁子宁,“姑奶奶叫你进去问话!”
皇上为了救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会被刺客刺伤?”银双盯着她,眼底浓霜重雪,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怀疑。
郁子宁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跳出来刺杀她?她自认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高高挂起,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唯一对她有敌意的就是这对姑侄了,不过看那两个人对百里川痛下杀手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他们姑侄派的人。再说,他们位高权重,想要杀她易如反掌,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派什么刺客。
莫非是凌占那些人又卷土重来了吗?就算来,也不会冲她来吧?更何况她还对他有恩。感觉凌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说不通!
其实最让她震撼的还是百里川,他竟然会舍身救她,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本宫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银双见她只顾沉思,不答话,有些恼了。
郁子宁回神,把方才经历的事情客观地说了一遍。
“这么说,皇上是为了救你受伤的?”银双听完疑惑更盛,“你不是武功很高强吗?怎么会连两个刺客都打不过,还要皇上来救你?”
郁子宁不由苦笑,她也很希望自己武功高强,那样百里川就不用为了救她而受伤了!
虽然躯壳还是那个躯壳,可是里面的灵魂不一样了,所以武功也没有了,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解释得明白?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不过总要找个理由,不然银双铁定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圈套。
“民女只会射箭,拳脚工夫实在拿不出手!”从穗儿好奇的打探中,她知道那个女山贼箭术十分高超。一般来讲人都会依赖一技之长,其余的就普普通通了,所以这个理由应该还说得过去!
银双将信将疑,不过见她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形容狼狈不堪,着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然而她一向谨慎,“缨儿,送她去内刑司大牢。等皇上清醒或者抓到刺客之后,弄清缘由,再做定夺!”
“是!”缨儿应了,过来一扯郁子宁的胳膊,“郁姑娘,请吧!”
魂牵梦绕的姑娘
百里云见她被带出门,目光闪了闪,似要求情,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云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银双看过来,眼神同样冰冷,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侄儿有事向皇兄禀报,去若水宫扑了个空,听说他往御花园去了,便到御花园来寻他,没想到正碰上刺客……”
银双眉尾上挑,“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不能等皇上回到若水宫再行禀报?”
“这……”百里云面露迟疑。
“怎么?是连我这个皇姑母也不能知道的事情吗?”眼神带上了些许压迫之意。
百里云唇角垂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虽然说出来对不起皇兄,可是看来今天若是不说明白,侄儿身上的嫌疑就洗不清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银双好奇起来。
“皇兄吩咐侄儿为他找一个人,说一旦有了消息,要即刻禀报。侄儿找了许久,今天终于有了些线索,所以急着跟皇兄禀报。”
“找人?是什么人?”
“是……一位姑娘……”
银双大为吃惊,“什么?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皇上为什么要找她?”
“这个侄儿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叫做窦心琼,几年之前皇兄随皇祖父去围场狩猎的时候遇见的,其余的皇兄没有对侄儿说,侄儿也不好多问。”
银双心神连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川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瞒着她。把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他所说的喜欢的女人恐怕就是这个窦心琼,也是为了她才拒绝与柳婉枼成婚的。
“那你找得如何了?”
百里云眼神闪了闪,“不知道皇姑母问这个是何用意?看起来皇兄非常诊视那位姑娘,皇姑母若是把她怎样的话,以皇兄的性格,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还会跑出宫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非皇上偷溜出宫,就是为了找那个姑娘吗?”
“呃……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百里云也不敢再隐瞒了。
银双眼波动了动,沉吟片刻才吩咐道:“云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尽快找到那个姑娘!”
牢房之中的缘分(1)
狱卒打开一间牢房门,眼睛一斜,示意她进去。等郁子宁弯腰迈进门,又哗啦啦地把那几斤重的大铁锁扣住了,而后晃晃荡荡地走了。
郁子宁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靠墙坐了下来,放眼四下打量,这牢房的结构跟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用半截土坯墙隔成隔断,其余用木头补足做成牢笼。
头上一米来高的地方有一扇通气窗,只有巴掌大,透出一抹光线来,多多少少驱除了一点黑暗。整个牢房的空气湿重,夹杂着一股沉土和稻草霉腐的气味,甚是刺鼻。
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牢,看来人活着什么事情都可能经历啊!
她检查了一下,身上一共有五条伤口,其中四条都很浅,右边胳膊上的一条比较深,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那位皇姑还真是多疑,连处理伤口的时间都不给她,就把她送进大牢来了。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由思绪烦乱,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劫数,受到了些惊吓。便盘起腿来,凝神打坐。
可是不管她吐纳,都无法静下心来,百里川为她挡刀的那一幕在脑海之中反复浮现,挥之不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醒过来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牵挂百里川,脸颊上微微地发烫起来。伸手抚了一下脸庞,不觉哑然失笑,她这是什么?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动春心吧?
不管怎么说,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又怎么会对百里川那样心性不成熟的男人动心呢?这种挂念只是出于感激罢了。
是啊,感激,别人为她挡刀救了她一命,感激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想着,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凝神打坐。
还不等入定,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一声呻吟。
她睁开眼睛,透过木栏缝隙往旁边牢房望去,就见昏暗中透出一个人的轮廓来。她不由有些意外,来了这么半天了,一直没有感觉到旁边牢房有人。
“水……给我水……”正发愣间,就听那人虚弱地喊着……
牢房之中的缘分(2)
郁子宁听出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赶忙起身靠了过来,“请问……你没事吧?”
“水……水……”她不答话,只是反复地喊着水,声音干涩枯哑,听得人心头别样沉重,仿佛再不给她喝水,她就会干涸而死一样。
郁子宁在牢里找了半天,里面除了稻草和一个马桶,别无他物,更别提是水了。
“水……水……”那边还在呼唤着生命之源。
没办法了,只能叫狱卒送水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一连喊了好多声,方才带她进来的狱卒才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鬼叫什么啊?”他瞪着郁子宁,一脸的不耐烦。
“公公,她想喝水……”郁子宁指了指旁边牢房,“麻烦你拿点水来吧,再不……”
“哼,她想喝水,关你什么事?我可告诉你,她可是犯了偷盗重罪的人,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狱卒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郁子宁赶忙喊住他,“公公,等一下……”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狱卒恼了。
“公公看看,她要是再不喝水的话,恐怕就撑不住了。她要是死在这儿的话,对公公你也没好处不是吗?万一她死后心怀怨恨,在这儿徘徊不去……”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语调显得有些阴森。
狱卒眼神不自然地闪了两下,“哼,你想吓唬我吗?我在这内刑司大牢待了多少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郁子宁微微一笑,“我并是想吓唬公公,不管她犯了多大的罪过,我们也没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利不是吗?再说了,这宫中的事情风云变换的,谁知道谁哪天得势,谁又哪天失势呢?人在做,天在看,多做点善事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