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铁门终于是开了,我快步走下去,来到楼下的餐厅。
过去餐厅的路上是一条通道,墙壁上的浮雕和壁灯有一种欧洲古建筑的感觉。按说五星级酒店玩玩洋气也无可厚非,可偏偏这条走廊显得十分阴森,而且,壁灯还一闪一闪的,我走过去的时候,墙壁内里,总是传来咚咚切菜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用菜刀斩排骨,我过去的时候。萧玉儿他们也在走廊等我,没敢自己进餐厅,我看见他们安全,倒是放心了不少,我问萧玉儿:“不是说厨房在顶楼么,怎么这里有人切菜。”
“我刚才也问了那个女孩。”萧玉儿说道,“她说这里有个临时的厨房,楼顶主要是管做正餐的,这个地方可能会做早餐、点心和下午茶。”
我撇了撇嘴,说:“这么讲究。”
转而我又问道:“你们昨天在这里一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鬼屋。”萧玉儿直截了当的说。“但是,我们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阴气存在。”
“没错,这也正是我害怕的地方。”我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走吧,进去。”萧玉儿示意了一下。
我也点了点头。
外头还在下暴雨。餐厅很大,落地窗能够俯瞰口岸附近的一切,甚至我依然能清晰的看见边检大楼,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咫尺天涯了,我根本就过不去,这里的这些人,不太可能随便放走我们,我们如果硬拼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我们几个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环视周围。我有些失望。因为来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不到十个人,有的人坐得比较远。我看见,那个脸长得特别恐怖没有五官得家伙,和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一个头上像是长了个大肉瘤似的家伙坐在一起,他们桌上没有东西,没吃饭,光在那边窃窃私语。我不敢看他们太久,生怕惹上麻烦。
坐了没一会儿,厨房就有人送上早餐来。
四碗看起来是牛肉面的东西摆在我们面前,我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大对劲,没敢吃,用筷子在汤里搅拌了一下,这不搅拌不要紧,一搅拌,那汤底突然浮上一缕黑色的东西来,看着像是一缕头发,十分恶心,我大着胆子用筷子夹起那一缕头发来。
这一夹,我直接连筷子都扔了出去。那头发丝下面,分明连着一块人的头皮,头皮已经输了,但经历过几场大战的我还能分辨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萧玉儿也站了起来,她的汤碗里,两只眼球骨碌碌的翻动着,和几片香菜混杂在一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居然传来了几声尖锐的笑声,我当时脸色肯定已经是铁青了,猛地转过脸来,我看见的是昨天晚上那张瘦长的脸,那个家伙昨晚嫌我们在走廊上太吵把我们骂了一顿,这个时候,他正盯着我们发出极其尖细的笑声来。
我实在忍无可忍,指着那人,吼道:“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双眼尖锐的瞪了我一眼,接着起身离开,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我发现,没五官、长肉瘤和凶神恶煞的那三个家伙,似乎正朝我这边看过来,我扭头过去,死死盯着他们。
那三个人也立刻把脸埋了下去,一动不动。
“走!”萧玉儿拉了拉我,示意我离开。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在这里呆着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会让我身陷险境。
于是,我们几个干脆从餐厅离开,我们试着下楼去,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楼下通往前台的地方,居然也有一道大门锁着,而且也是电子锁,我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
“看来他们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啊。”我说道。
“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目的。”萧玉儿说道,“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冬估介圾。
我回过头,正准备回房间,可猛然一抬头,忽然感到有个人影,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两步,抬头,我看见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睡衣一般的长裙,显得邋遢、破旧,还有些暴露。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说道:“出不去吗?”
我摇了摇头,说:“出不去,按门铃也没用。”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那女人喃喃说。
我愣了一下,说道:“你孩子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的孩子死了……”她继续喃喃说。
我心头一紧,顿时觉得背后阵阵寒意,随后看了看萧玉儿,我发觉,萧玉儿的手已经按在了外衣的一侧,她是想要掏符箓了。但那个女人依然喃喃的说:“我的孩子死了,我要去找别的孩子了,我的孩子死了……”她就这么重复着一句话,慢慢转过身,往阴暗的楼道上走去,我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我故意和那个女人擦肩而过。楼道虽然阴暗,但是够宽敞,我不至于撞到她。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瞥了一眼她手中抱着的婴儿。
那哪里是个婴儿,分明就是已经被掏空的幼小躯壳,那孩子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应该是被吸干了血,身体尚未干瘪,应该死亡没多久,但双眼只有空洞,肚子也被剖开过之后又缝合了回去。脖子上、手臂上、腿上,到处都是细密的缝合线,这分明就是一副婴儿的皮囊!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被掏空了内脏的皮囊!
我本能的向墙边撤了一步,谁知道,这一刻,那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忽然猛一转头,双眼狠狠的盯着我。
那张瘦削惨白的脸,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离我近在咫尺,我按住符箓的手,都不由得一阵颤抖,刚要发作,突然楼道上方传来一声咳嗽声。那女人身子一怔,忽然回过头去,准备继续往楼上走。
我看见,楼道之上,走廊旁边,站着的是那个和没有五官的人住在一起,一脸凶神恶煞的家伙。等抱着死婴的女人走上楼去,那人才跟着转过身,缓步离开。
而我,这个时候已经怔在了楼道里。
这种压抑、恐惧、诡秘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我宁愿像和傩教邪脉决战那样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我也不愿意长期被束缚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之中。萧玉儿和苏颖他们跟在后头,她们并没有看见死婴,但肯定都看见了刚才我们的动作,也看见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萧玉儿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一说,她又本能的想要拿电话报警,但是,电话依然不通。
萧玉儿叹了口气,说:“明明看见那些犯罪分子就在面前……”
“犯罪分子,那只适用于人类。”我说道,“我总觉得……”
“你觉得他们不是人类吗?”萧玉儿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至少他们没有人性。”
“你们觉得,这旅馆里除了这些怪人之外,就真的没有别人了吗?”唐英忽然开口,说道,“昨天夜里,我实在觉得旅馆有点不对劲,把一条蛊蛇从窗户上放了出去,这次蛊蛇给我传回了信息。”
“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萧玉儿问道。
唐英说:“我让蛊蛇躲在了二楼的下水管旁边,藏到早上才下去的,我想说的是,这旅馆里,其实不止我们进来过,光今天早上,一楼就有四个游客进来过,但我们却没有看见过一个正常人……”
“有人进来,却没有人出去……”我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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