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才能拯救你。猼訑对我说。
“神是什么样子?”我问。
猼訑道:“我给你讲个很古老的故事吧。有一家人正在宴请宾客,厨房里有一块四斤重的牛排,正在等待女主人下锅。当女主人决定到厨房做饭,要把牛排下锅的时候。发现牛排不见了。角落里窝着她家的猫,正在平静地舔着爪子。”
我说:“那肯定是让猫吃了。”
“她把客人们叫到厨房,大家争论起来,牛排没了,而猫在一边,看起来心满意足。有人说,称一下猫的体重。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他们拿来了体重秤,把猫放在秤上。体重秤显示正好是四斤重。一位客人说,这就没错了,牛排在这里。大家都很满意,因为他们知道了真相。突然有一个人迷惑地说,既然牛排在这里,那猫在哪儿?”
猼訑说的这个故事,乍听起来非常荒谬,可品一品,觉得里面有点说不出的东西,这个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你以为这个故事就是笑话?”猼訑说:“其实。它极为精准地概括了本体论,也回答了你关于神的问题。”
我似乎有点明白它的意思了。
“猫不是牛排,但是猫也有可能是牛排在那一时刻的表现形式。”猼訑说:“我能理解你想象中的神,不过你怎么想,都不是真正的神,你根本就不了解神。你如果见到了神,那仅仅只是他的形式,他决定用这种形式吧自己显露在我们的面前。”它顿了顿:“我带你要去见的这个人,他就是神在这一刻决定展现在你面前的形式。”
我抹了一把脸:“我还真想看看。”
“走吧。”猼訑说了一声。我从迷蒙中睁开眼,屋子里黑黑的,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我的心情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颠覆。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有了启悟,我感觉猼訑拯救了我。
沙发上。一直昏昏沉沉的凌琳突然睁开眼,站了起来。她笑得很甜,对我招手。此时的凌琳不是她本人,而是封印了猼訑的一具肉身。她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表现,说明猼訑已经解开了封印,可以自由地控制她了。
我刚想动,沙发上盘膝打坐的容敏从定境中回归,一把抓住凌琳,低声说:“孽畜。还想走吗。”
凌琳有些虚弱,手脚乏力,很容易就被容敏制服。
容敏皱眉:“你怎么会动了?难道封印出了问题?走,我要带你去见师兄。”
她押着凌琳向里屋去,就在这时,我动了。猼訑焦急地在我耳边叮咛:“罗稻,破障,容敏就是你的障碍。”
我从沙发腾身而起,疾步跑向容敏。容敏不愧是国术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非常警觉,察觉到后面风声不对,猛然回过头。看到是我,她长舒了口气,就在她放松的这一刹那,我出手了。
现在的我浑身充满了力量,可能是通过精神洗礼,获得信仰的感召所致吧。法身和本尊相融合,我一掌打出去,雷霆万钧,直奔女孩的心脏。
掌飞出去,看到容敏在黑暗中的脸庞,我一时犹豫,没有下死手,稍微错了一错,正打在她的肩膀。
容敏看见是我,本来没有防备,等我的掌到了她再想反应已经晚了,一掌打在她的肩头。容敏倒退两步,眼瞅着要摔倒,她双腿一较力,硬是站在原地。
她直愣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休东每划。
这时,被猼訑附身的凌琳出手如电,从很诡异的角度探出右手,在容敏的后脑点了一下。
容敏看着我,五官扭曲,下一秒钟她“噗通”摔在地上,全身开始抽搐,脸色铁青,一股股的白色沫子从嘴角溢出来。
我心一颤,明白过来,容敏是癫痫病犯了。
现在没有药,也不能惊醒解铃,只能眼瞅着她犯病。容敏紧紧盯着我,身体抽搐颤抖地特别厉害,女孩用尽全力咬紧牙关,脸色已经由青变紫,她的表情变得很可怕。
我站在原地,汗如雨下,看着里屋敞开的门,解铃就在里面,叫醒他就能救容敏。
“罗稻,跟我走。”凌琳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看着她,知道这是猼訑。它的话在耳边不停回响:“解铃是你的障……容敏是你的障……砸烂一切心障,摧毁一切障碍,放下,不执,获得新生。”
“这是考验。”猼訑对我说:“你如果不想一辈子没出息,就要勇敢地跨出这一步。”
容敏嘴唇发白,已经翻了眼睛,身体抽搐剧烈,非常吓人。
“我们走吧。我们去见真正的神。”它说。
它拉着我,出了房门。关门的时候,我想到和容敏接触的这些天,我们已经成了朋友。容敏正直善良仗义,眼里不揉沙子,她是个好人。我心里一软,把门重重一关,“哐”巨响。
我下意识中想惊醒里面睡觉的解铃和铜锁,我不想让容敏就这样在痛苦中死去。
猼訑附身的凌琳看了我一眼,她的嘴角柔柔地扬起,我知道她猜出了我的想法,这是一只很有思想很狡猾的神兽。
我们从楼里出来,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过现在回去也挽救不了局面,容敏能恨死我。怎么办?我站在了十字路口。
“走吧。”凌琳拉住我的胳膊,温柔地依靠在我的身上。她轻轻地说:“罗稻,你需要一个女人,需要一个女人好好爱你。你应该获得爱的权力。”
我摸摸她的头发,凌琳娇小可爱,一头长发乌黑柔顺,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有些沉迷了。
我们一起向小区外走着,超市门口竟然还有一些人没有散去,一辆警车打着闪停在那里,警察们正在忙进忙出。我看到了丁军,他在一旁抽烟。他也看见了我,又看见我身边依偎的凌琳,他显得非常惊讶,但没说什么,只是冲我轻轻摆摆手。
看着这间超市,看着身边的凌琳,发生的这一切宛若一场奇幻大梦。我轻飘飘的,一脚深一脚浅像是踩在棉花糖里。
跟着凌琳我们出了小区,凌琳招手打了车,拉着我上车。我们坐在后面,像情侣一样,她紧紧依偎着我。
我迷迷糊糊中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些神兽似乎没有公母之分,它们寄居在什么人的身体里,就是什么人。男人、女人都能做,而且没有任何违和感。猼訑寄生在王永福体内,就是个颇有霸气和邪气的男人。寄生在凌琳体内,又是如此柔情似水,甜蜜可人。难怪当初我和解铃调查姚家灭门案时,发现死者一个个都形似太监,模糊了男女性征。这个可能跟神兽的特殊构造有关系。
我眼皮越来越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凌琳推醒,到了地方。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是古香古色的一条街,每栋建筑的屋檐下,悬挂着红红的灯笼。深夜中,灯笼摇晃,显得异常迷离和美丽。
凌琳从兜里翻出钱给司机,我们下了车,我擦擦眼说:“这是哪里?”
“日韩一条街啊。”凌琳说:“我们要去的是那里。”
她用手一指,我看过去,这是一栋形式奇古的建筑,我看的很眼熟,似曾相识。等我看到门楣上的招牌时,一下惊呆了。
古色古香的木头招牌上写着四个字:太秦刺青。
我回想起来,我曾经和容敏探过从从藏身的住所,当时有个男人来拜访。我们盯着他,看到他一直走进了这家店铺。我和容敏还推理猜测过,神兽到底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种种机缘下,我居然又回到这里。
凌琳拉着我的手,来到店铺前,轻轻敲敲门,只听里面脚步碎响,时间不长,门打开。
里面是一道竹帘,透过帘子,我看到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少女。她穿着木屐,弯腰鞠躬,说了一句日语。
凌琳笑:“人家在欢迎你呢。”
我迷迷糊糊,像做梦一样,随凌琳走进店里。这家店铺一眼看过去,房间套房间,回廊套回廊,一水的木质结构,拉门都是纸糊上的,门上绘着浮世绘风格的日本古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走进这里就像穿梭时空到了古代,心灵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和服少女在门口架着的鼓面上敲了两下,凌琳告诉我,这表示贵客临门。
鼓的后面敬奉着一件日本战国时期的武士盔甲,旁边是长长的太刀。这让本来宁静祥和的店铺气氛,陡然中多了几分凌厉的煞气。
这我想到了菊花与刀,日本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