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激将法
出小琴家里出来后。(~网)回家歇了会,晓妍又去了小西家里。
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似有嘈杂的人声,却无人开门。
她用手推了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推开了门,叫道:“小西在吗?”
却听得屋内一阵杂乱的声响,未待晓妍再出声,一个粗嗓门响起:“别人家养的女孩儿都是带着父母享福的,你倒好,丢人现眼地跑回家来,白吃白喝……”
听得屋里“啪”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掼在桌上,一个清脆得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你烦不烦?好歹我也是你的女儿,天天说、日日说,有人说、没人也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却像是小西的声音。
小西娘亲那粗嗓门又响起:“哟,你这样还不怕丢人,我说几句倒怕了?”
晓妍听得屋内的争吵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一想,还是转身想离开,谁知迎面走了一个村民,大声招呼道:“晓妍,来看望小西啊?”
晓妍笑着点了点头,正要退出大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西匆匆忙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惊喜地唤:“小妍,”迎了上去拉了她的手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想着你这两天忙乱,又怕你嫌弃我,就没有去寻你,想不到你倒来看我了。”
晓妍微笑着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咱姐妹好久不见,难道要在这院里站着不成?”将手里提着的礼物递给她。
小西刚张了张嘴要谦让几句,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接过晓妍带来的礼物,小西娘亲嘴里还说:“来就来吧,带东西干啥?”可早就转身提进屋里去了。
小西为之气结,只得无奈地冲晓妍苦笑,晓妍淡然笑笑,平静地随着小西进了她的房内。
聊了聊双方分离后的情况,小西叹道:“咱们都是苦命的,幸好你是回来了,你父母疼你,家里也好过了许多。再寻个踏实人家嫁了,这日就好过了,我是没指望了,我在县衙时给家里捎带了多少东西,如今见我这样了,家里不但不帮我还处处相逼。”说着伤心起来,滴下泪来。
晓妍叹了口气,劝慰了她一阵,小西听说晓妍这两天要往城里去一趟,也想随她一块儿去,晓妍应了,便告辞了出来。
将要拜访的亲友都拜访了一遍,闲下来后,赵银环看着晓妍还梳着简单的双环髻,她也已经十五岁有余的,便替她安排了及笄礼。
一层层新衣裳加在身上,一层层长发挽起,用玉簪绾好,曼描娥眉轻点朱唇,装扮好后,听得小琴在旁边轻叹:“真漂亮。”
也许是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看到镜的那个豆芽一般的黄毛丫头给自己的印象太深了,晓妍从来也没觉得自个漂亮,听了小琴的赞叹,也以为只是礼节性的称赞,并不在意地一笑。
转头看向镜内,里面的少女头发乌黑成髻,髻边带了一枝精致的白玉兰,简单却不失素雅,继承了母亲的温婉面容,许是化了淡妆,平日里并不双太出彩的五官,此时淡眉舒展,眼睛明亮,鼻尖翘挺,嘴唇含笑,双颊粉红,竟让她自己也怔了一怔,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如第一天认识一般。
女人都是爱美的罢,心里不由得觉得欢喜。
小琴在旁“扑哧”一笑道:“我说漂亮吧。”
晓妍一笑,心里说不上伤感,却依然有些惆怅,想起多年前,杜浩真与她约定,定会参加她的及笄礼,见证她的成年,可是,当年的誓言尤在耳边,却已物是人非。心神又转到任以安身上。她离开都城两个多月了,而他,还好罢?
在向长辈行答谢礼时,晓妍慎重地、诚心诚意地向父母磕了几个头,感谢他们将她一个孤魂抚养成*人。
行了礼后,她站起来,仰头望着天空,默默地对在现代的父母说:爸、妈、哥哥,我很好,你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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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晓妍约了小西,随着方贵往城里去。
到了酒坊,那酿酒师已经到了。令晓妍惊奇的是,原来听说是有名的酿酒师,她以为会见到一个至少人到年的老头儿,一见之下却发现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
方贵对那酿酒师很是敬重,向晓妍介绍这位是程公。
原来他也并不是以酿酒为生的,也算是在永宁郡有权有势的程家公,但他却偏喜欢上了酿酒。因此,要寻他出去酿酒是极难的,若不是第一次见方贵拿了那葡萄酒的方引起了他的兴趣,否则要请他可不容易。
程公本对拿出方的人很是好奇,见晓妍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后,意外之余。脸上显出点鄙夷的神色:“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耳。”站起身,拂了拂袖便走。
那一串姿势倒做得潇洒俊逸,是很符合翩翩佳公的身份,却让方贵愕然一会,忙起身挽留。
晓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当今世界对女都是轻视的,“头发长见识短”、“女无才便是德”还是这世界对女的看法,而他定是觉得她只是机缘凑巧发现了这个方的,对她存了轻视的心态,一见之下失望至极而离开。
“让他走吧。”晓妍突然扬声道。
方贵闻言一愣,晓妍本是希望与酿酒师好好谈谈改进的方法的。他在全力地挽留颇负盛名的程公,为何她竟然唱反调?平日她可不是这般冲动之人。
虽然心存疑虑,他还是顾不上思量太多。
晓妍站在身后,看着程公的身形顿了顿,又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空有酒痴之名,不过尔尔,挽留他做甚?”
程公脚步猛地一慢,晓妍嘴角悄悄地勾起一抹笑。
在程公转身之际,晓妍嘴角的笑意已经隐去,只见他眼含冷意,不怒反笑道:“听你这般说,倒要听听你的高论了。”
方贵见程公停下了脚步,怔了一怔,明白了晓妍的心机,也便不再做声,静立在一旁,听得晓妍笑问程公:“你可知什么酒最好喝?”
程公晒然一笑:“若论酒,自然是宫廷瑶池酿是最好的了。”
晓妍也晒然一笑:“错了。”
程公微微皱眉:“难道还有比瑶池酿更好的酒?”
晓妍说:“君不闻‘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好喝的酒,不是瑶池仙酿,不是琼浆玉液,而是,酒逢知己时。”
程公怔怔地站在门口,听了她的话,先是觉得强辩,细想却觉得有理。细品“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句,回想自己好酒多年之经历,竟觉得唇齿含香,熨贴之极。
晓妍见他怔住,一边暗喜,一边又道:“你空为一个酿酒师,名为酒痴,可我不见一个为酒而痴之人,却见一个因轻视女而舍酒而去之人,我说你不过尔尔。可有说错?”
程公站在太阳下,静立半响,朗笑道:“不错,确实不过尔尔。”
他眼里的豁然开朗和释然和脸上明朗的笑容,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晓妍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却微笑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一激将法,是说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