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章主仆闲聊
林氏听了,低了头沉吟了半晌。那平日里慈祥的面容就带了三分愁怨,紧皱了眉头沉着声音道:“你母亲我向来是个心软的,只是在那两人身上我这善心是万万不能施展了,想当年我那样小的年纪,就让他们二哄着上了山,没被野兽叼了去也是你母亲命不该绝,若不是你姥姥姥爷收养了我,想是早喂了狼了。如今我是想起这事儿便伤心,也不愿再见他们,我头前儿已告诉门房,只是姓林的来找一概不准让进来,这也就是了。”
乐文道:“娘虽是这样想,但是若是他们真到了门前来,见到不让他们进来,若是真在大门口哭闹起来,怕是左邻右舍不知道内情,只当是咱们如今富贵了便不肯认穷亲戚,于名声上也不甚好听。”
林氏听了愁道:“那莫不成还请他们进来当客待不成?我不见他们倒省心,见了他们便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心里难受得很。你妹子不就是今日见了他家胡闹的情形,气了一阵再略凉着了些。便又引出病来,我正烦心着呢,哪有心思见他们,还是不见的好。”
乐文听了想了想道:“娘只管这样躲着也不是个法子,不如林家的人真来了娘便见她们,横竖娘将心里不快向他们道出来也就完了,倒放在心里也是个心思,不如说出来大家清静,也让他们知道当日所做是对是错,于娘这边来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们若懂事的自当知道自己不对,以后少来走动也就是了。”
林氏听了乐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叹口气点头应了。娘俩儿个正说着些闲话,偏这时乐武也回来了,林氏便问起他林继业抓到衙门里的情形,乐武不禁好笑道:
“娘,你不知道,那位真是个混人,原是灌了一肚子黄汤和人在街上口角起来,后来两个人动了手,另一位却是个卖猪肉的,力气又大人又年轻,他哪里是人家对手,让人家揍了个痛快满脸青包紫壳儿的,嘴里还不饶人,杀人放火的乱叫着。我们老爷问他话,他答的着三不着两。显是还醉着呢,给我们老爷气得叫人照头泼了一桶凉水,谁知他还不清醒竟口里乱骂起来,我们老爷当场令打了他十板子扔到牢里放着,啥时候醒了酒啥时候再问他。”
林氏听了骂道:“你们听听,这可象个正经人儿做出来的事情,难怪让人不敬服,行了,你也不必说了,那林家的事儿我不想听,我这会儿子累了,想歇歇,你们哥俩下去休息着吧。”
乐文和乐武这才出了前院,兄弟俩一起来后院瞧小桃。
这时候,头顶却突然变起天来,猛的下起了雨,那雨来得极快下得也极大,雨滴打在树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流到地上象牵着白线一般,顺着台阶墙角四处敞,乐文和乐武此时已走到桃仙居外头。见下了雨都急跑起来,几步跑到桃仙居的屋檐下站着抖衣服上的雨水,只见院子里花圃里那些花花草草都被大雨打得歪歪扭扭的。
两人在廊下扭着衣服上的水,见小桃住的屋子的门关得紧紧的,便在外面叫了一声开门,却没有人答应,也没人应声。乐武推门看时,外间里却没有人,隔着屏风看见床上帐幔放下,隐隐有一个人在那里睡觉,乐武便退出来,仍轻轻关了门,对乐文笑道:
“大哥,小妹在屋里睡着了,等她醒了咱们再跟她说话儿吧。只是这样大的雨,那几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他话音未落,却听得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那间屋子紧靠着小桃的房间,是放置小桃暂时穿不着的四季衣裳和被褥杂物东西的,这时他们两人听见这屋子里有人小声的说话声儿,自然是那几个丫头都在这屋里呆着了。
乐武不放心小桃的病,便想找丫头来问问,刚走到门口儿想推门,就听里面喜鹊的声音道:“我真看不出来,那林公子就那样跑走了?好歹那也是他亲二叔呢,被咱们二少爷抓起来到衙门里,他也不跟着去分辨两句,竟自己掉头儿跑走了。果然是林家的人,做出来的事情都是无情无义的呢。”
这时又听画眉的声音哼了一声说道:“本来就是,无情无义二字还能冤枉了他们林家了?只瞧着当年他们家人对咱们夫人的狠心就知道了。可见那样的人养出来的儿女哪里会是好的,不过是继承他们家的家学就是了。”
小珍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姐回来脸子便不好看,我还头一次见小姐这样拉着脸呢,想是她气得不轻,亏的那人没见过小姐不认得他,要是认得可糟了,在大街上扯住了小姐再拿出舅舅的派儿来,小姐岂不是要丢人么?”
豆儿也插上一句道:“那样的人也配做咱们小姐的舅舅?我看小姐压根儿就不用理他,何苦为那样人生气,好好儿的和王爷出去看戏,该有多好,王爷的模样那样好看,我若是咱们小姐,光看王爷还看不过来呢,哪有心思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人?”
喜鹊听了忍不住笑道:“豆儿你个小东西,这么点子就知道男子好看不好看了?莫不是你也想将来找个模样好看的小女婿,若是这样,你现在就不如求求咱们姑娘,让她给你留心着,怕是将来说不得真会如了你的愿呢。”
画眉笑道:“你少打趣她了,豆儿是个老实的,不过说说罢了。她哪里有你那样本事,光论做鞋她就比不上你了。说不得你将来先嫁了姓陆的,再帮豆儿找个可心儿的也就是了。”
喜鹊呸了一声笑骂道:“你个嚼蛆的小蹄子,又好好儿的编排起我来,谁嫁姓陆的,你才嫁姓陆的呢。”
画眉笑得前仰后合的,拍着手笑道:“喜鹊姐姐既这样说,我便嫁那姓陆的好了,只怕人家穿惯了姐姐做的鞋,可嫌我的针脚粗不想要我呢。我瞧着将来咱们姑娘必定是七王爷的王妃无疑了,她又那样疼你。必定会遂了姐姐的心,让你嫁与你心上人儿去,只是你先别急,咱们姑娘还没完事儿呢,哪有你跑到她头里的道理?你只盼着咱们姑娘快些成亲吧,那样你的事儿也就不用急了。”
喜鹊嗔道:“你这烂了舌头的小蹄子,哪里造出这些个谣言来?我非胳肢你不可!”
说着,便听屋里有人满屋里跑的声响,画眉喘着气儿笑道:“小珍,豆儿,快,把她快拦住,可不得了了,我说中了咱们喜鹊姐姐的心事儿,她如今臊了恼了,想是要杀人灭口呢......”
只听小珍和豆儿笑嘻嘻的声音道:“喜鹊姐姐,你就饶了画眉姐姐罢,她不过玩笑......”
喜鹊道:“你俩个小东西也帮着她,好好好,你们三个我一块儿收拾......”
这时就听屋里三人拉扯笑闹的声音,接上又是扑通一声响,想是有人在地上摔了一跤,乐武听得有趣,这时便推了门走进去,笑道:“哎呀,我以为这屋子里闹耗子呢,原来是你们几个丫头在这里瞎闹,你们小姐在那屋里睡觉不管你们,你们在这屋里造了反了不成?”
四个人正闹得有趣,瞧见二少爷乐武走了进来,忙都停住了,回头看时,乐武还穿着捕快服,衣服上淋了些雨水,一块干一块湿的走了进来,那画眉方才跟喜鹊闹得坐倒在地上,脚上鞋子也掉了一只。光着一只穿着白袜的左脚在地上站着,乐武对着地板上那只飞到一边儿的绣鞋先笑了,“你们几个丫头也闹得太疯了,这鞋都闹掉了,还不赶紧穿起来。”
画眉脸色羞得通红,赶忙几步迈过去,将鞋重捡回来穿了,对乐武笑道:“二少爷真是的,一来了这里就拿我们丫头开心打趣”。
这乐武性情最是爽直,在家里跟下人丫头们也没有什么主子架式,因来桃仙居来得频繁,跟丫头们也是熟极了的,因此画眉和喜鹊对他都很亲近,经常说话打趣,也不见他生气。这时画眉掉了鞋被乐武瞧见,颇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便笑道:“二少爷敢情这身子衣服是租来的,不可着劲儿穿不划算似的。”
这时乐文也走了进来,见她们在一处笑闹,就知道小桃没什么大事,便跟她们道:“你们几个都藏在这里做什么?那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事么”?
喜鹊道:“大少爷放心,方才姑娘才喝了大夫开的药睡了,让我们出来呆着,她要静静的一人呆着好好睡一觉,嫌我们在外间里有动静,说是醒了就叫我们呢,过一会儿我们再过去呢。我们如今没事儿,便在这里将秋日里的衣服收拾出来,该熨的熨,该熏香的熏香,这天儿虽还热着,但一早一晚也凉了,况且过些日子便立秋了,这天气也快凉了,先将衣裳拿出来备着,到时候省得现找。”
乐文点了点头,画眉便将二人让到椅上坐了,让小珍去端了茶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可是来瞧姑娘的病的,二位少爷放心姑娘没大事儿,只是着了点子凉受了点闲气罢了,想是二位少爷在夫人那儿也听了故事儿来的,奴婢也不多说了,只是姑娘刚睡下,二位少爷在这里多坐一会儿罢,等会姑娘醒了,再说话。”
喜鹊也道:“二位少爷想是淋了雨吧,不如将外衣脱了下来,我们这里倒有两件姑娘给少爷们新做的衣裳,姑娘本想着过中秋时给少爷送去的,如今两位少爷淋了雨,怕是湿衣服穿在身上着了凉倒不好了,不如现在就穿了去,横竖也没几天,就当先送了就是了。”
说着,便从箱子里拿出两件新的男式新衣来,递了上去,两人脱了外衣,所幸里面中衣未湿,就将新衣换上,乐文那件是墨紫色,乐武那件是淡青色,倒是跟两人脸色很是相配。乐武便笑道:“还是我妹子给我做的衣服最是好看,我没有不满意的,她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竹叶纹的?”
画眉在一边笑道:“二少爷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咱们姑娘最是个心里细心的,她是二少爷的亲妹子,从小一处长了这么大,难道连二少爷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么,那可真是奇了。”
乐文笑道:“小桃不单在我们身上用心,在你们身上也是用心的,就说喜鹊,一开始和方婶本是来我家帮忙的,后来可是不知怎的就成了跟在小桃身边的人儿了,她常说将来定要给喜鹊你找个好人家这才放心。”
众丫头听乐文这样一说,就知道刚才几人说的话大概是被两位少爷听了去了,喜鹊不由得脸上就是一红,心也虚了,故意背转了身去清理柜子里的衣服,说道:“少爷们尽是拿我打趣,我和娘跟着姑娘那天起,就打算一辈子跟着姑娘身边,姑娘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乐文听了笑道:“喜鹊,我们倒不是打趣你的话,你和方婶自来我家原不是做奴仆的,不过是当年在小吃铺子里帮忙,想是你和桃子处得姐妹一般,愿意跟在她身边伺候她,虽是你以奴婢自称,但是我们心里向来不肯把你当外人的,只怕你和方婶比我们那不入流的亲戚还亲近些。你想,你跟了小桃这些年,活儿也会做了,也稍微跟她认识了几个字,人也清秀了,她待自己的妹妹也不过如此吧?哪里舍得让你不出嫁陪着她,我想不过是你陪嫁过去呆一阵子,她便要给你找个可心的对象,让你也风光的嫁人去了。这才是正理儿。不单是你,就连画眉,以后的小珍豆儿,还有其它的到了年纪的丫头,都是这样的,我们可没有阻着丫头们不让成家的道理。”
喜鹊红了脸,嗔道:“大少爷,这就奇了,怎么好端端的谈起这些个话来?我不过是姑娘救回来的丫头,怎么敢当呢?”
乐武笑着说道:“怎么不敢当呢,实话跟你说了罢,咱们家不象那些书香门弟,高门大户家里那样大的规矩,若是在那样的人家里,怕是咱们现在这男子女子一大堆人坐在一处说话儿,也不行呢,是要有人说闲话的,可是这是乐府,没有这样罗嗦规矩,只凭心行事就得了。刚才你们私底下的说话我也听了一句半句的,象是你心里有了人,若真是这样这倒不是一件坏事,你只管去跟小桃子明说了,让她给你做主也就是了,她那样疼你,必会依着你的。”
乐文也道:“我们倒不是拿你打趣,也不是无缘无故和你提起这些话,只是你一岁大似一岁了,你将来的嫁人问题,早晚也得想法儿解决,凭着你的模样儿和能耐,若是随便配一个咱们家里做事的人,那他们还不跟中了状元一般乐,只是我瞧着这家里的这些个做事的倒是没人配得上你的,小桃也断不能答应的。而且那些人也大都是不能成器的,要说到外面去找一个咱家铺子里做事的,你倒可以终身有靠,可是只怕你瞧不上,若是找个身家好的,咱们这里倒没什么,怕是不是人人都象七王爷那样,除得了门弟观念,方才你们说的那姓陆的,我想着莫不是跟在七王爷身边儿的那个陆侍卫?他原是个好的,又是王府里的侍卫,又是王爷身边的亲信,这种事情,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所以你也不要只顾着害臊,到底应该去和小桃将这事儿说了开来,让她留心跟王爷透了风儿,将那陆平给留着,那样的人若是被别家的姑娘瞧上了,怕也是个抢手的。”
喜鹊见家里两个少爷谈到她的婚姻问题,先是有些害臊,后来又听见乐文说的话却是句句为她着想的,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但是毕竟他们两个是少爷,有些话实在不好意思在他们男子面前说的,所以虽然乐文说了一大篇话,喜鹊便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也没答出来。
乐文知她害羞,便笑道:“这是你的与,你怎么不作声,你也用不着害臊,我只是跟你说说办法,你有话只管等小桃好了跟她说去便成,我以后也不说了,你只自己着量办就是了。”
喜鹊低低的道:“奴婢多谢两位少爷的关心,我的事情.....全凭姑娘给我做主就是了.....”
众人听了她这话,便知道她是愿意去跟小桃说的了,便都替她高兴。众人便又随意说了几句小桃病情的话,就这个时候,只听旁边屋里小桃的声音叫道:“有人么,给我倒点水来。”
众丫头一听得小桃醒了,便都急忙放下手里活计,往小桃房间里跑了去。
这个时候,雨下得正急,丫头们一开屋子,虽然屋里有屏风遮挡着,但是那一阵阵凉风便由院子里吹过来,将雨吹成一片水雾,夹着冷气儿向屋里直扑过来,后面进来的乐武连忙将门关上了,到内屋来瞧小桃。
小桃见两个哥哥也和丫头们一起进来了,便要起身坐着,乐文连忙把她按住,笑道:“你个小东西这会儿子病了倒讲起礼来,安生躺着吧,外面下了雨,怪凉的,别起来风扑了就坏了,你这会子觉得怎么样?可好受些了?”
小桃笑道:“睡了这一会儿,觉得头倒是不疼了,身上也好受些了,大哥二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儿,不过吃了点凉东西受了点风,明天就好了,咦,你们怎的把这衣服找出来穿上了,这是我中秋准备给你们的礼呢。”
喜鹊就上前把刚才两人被雨淋了的事情讲说了一遍,小桃笑道:“既如此,穿就穿了吧,横竖早穿几天罢了,二哥,我还要问你呢,那林家的人现在怎样了?”
乐武就知道她是问林继业呢,他一听这名字就来气,没好气的说道:“你都病了还操那闲心做什么?横竖那家人的事情不干咱们的事儿,你只安心躺着养病才是,又记挂这个那个的。”
小桃见他不高兴,便笑道:“好吧,我听二哥的,只是我老是躺着,憋得我怪难受的,不如让我上外间里坐会儿吧,绣个花儿什么的,也消遣一会子。”
乐文笑道:“你少来那出,外面雨下得急,那风吹得也紧,那外间里怪凉的,你又出去坐着干什么?还绣花呢,平日里也不见你动针线,如今病了倒要绣这个那个的,等你好了,怕是又撂下不绣了,这会子装什么相呢?”
几句话把众人都说的笑了,喜鹊走到边儿上问道:“姑娘,方才吐了那一场,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如今胃里怪空的,你饿不饿,若是这会子不太恶心了,少喝点子热稀饭可好?”
小桃被她这样一提,还真觉得肚子里有些发空,便笑道:“那也好,这会儿我真觉得肚子里饿的有些发空呢,只是不要那凉的,要热乎乎的小米粥熬一碗来,也不要别的菜,只要一两样清淡的小咸菜就是了,你让于婶子把那小米粥熬得粘粘的,今儿这天儿怪凉的,让她多熬些姜汤,大家都去弄些喝了,别着了凉。”
小珍答应着去厨房吩咐去了,乐武笑道:“我说你就是个生来的操心命,自己病在床上还想着别人,我劝你吃了饭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明日好了随你绣花也好做什么也好,我们也不管了,等会儿晚上叫喜鹊或是画眉在外间守夜吧,你若想喝水别自己起来,让她们倒了来,别再刚好些再受了风。”
小桃拉着乐武的手笑着:“二哥,你愈发罗嗦起来,倒象是娘似的,我这样大人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有这几个丫头照看着你还不放心么?你和大哥方才淋了雨,赶紧回屋子去从里到外换身干爽衣服。”
乐文和乐武又叮嘱了几句,才出去了。小桃让豆儿拿来大靠枕倚在床边,豆儿又把被子给她掖得严实了,小桃朝几人问道:“你们几个吃过饭了没有?”
画眉上前来端上茶水,喂她喝了两口,笑道:“还没有呢,姑娘方才大吐了一阵,我们这里都担心呢,还没去厨房拿饭呢,想是于婶子给我们把饭热上了,等会儿姑娘吃了饭,我们再吃就是了。”
小桃笑道:“也不必那样麻烦,你们就把饭一起端了来,就在这屋子里摆个桌子,你们就吃了就得了,我也少喝些稀饭,你们陪我一起吃些,我瞧着你们吃看着也香甜。”
画眉点头笑道:“我们听姑娘的就是了,不是我说姑娘,姑娘你的脾气真的是和别人不同,倒是和我们平日里不分大小的,连三位少爷也是这样呢,对我们都和和气气的。”
小桃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道:“听你这话就知道想是方才我大哥和二哥定是说什么了,莫不是说要给你这丫头找婆家,你这样嘴乖起来?”
豆儿笑道:“姑娘不知道呢,咱们家真的是跟别人家不同的呢,这个我却是最知道的。”
小桃笑道:“你才几岁呢,说话象个小大人儿似的,你怎么就知道了,难不成你做过几家么?”
豆儿道:“姑娘不知道,我真的是做过两家人家的,我是小的时候拐子把我拐出来的,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太住了,只是记得别人问我几岁,我就随口说是四岁,其实我是瞎说的,后来拐子把我卖在第一户人家里,本来是要给人家做童养媳的,但不过呆了两年,就嫌我小不能做活,又转卖到了第二家,呆了几年,后来那家的小姐脾气大,我扫地时打翻了小姐喜欢的花瓶子,她便将我卖了,后来才来到姑娘家里,我怎么不知道呢?”
小桃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豆儿的事情,心里替她一阵难过,问道:“那你今年到底几岁呢?本姓什么?家又在哪里?”
豆儿想了想道:“回姑娘的话,我姓什么真的是不大记得了,从小时候只听别人叫我豆儿,也不知是爹娘起的名字,还是拐子起的名儿?我只记得我小时候,我爹个子高高的穿个蓝粗布的衣裳,天天从外面回来,常带些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我娘也常抱我,但这也不过是一点模糊的影子罢了,仔细的情形,我是一点也记不得。我那时被拐子卖到那第一家人家儿里,估莫着也不过四五岁罢,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小桃听她说得这样可怜,心里一动,倒为她红了眼眶,流下泪来。豆儿见了忙劝道:“姑娘,我不过说说我的身世,你怎么就哭起来,你还病着呢,这岂不是我招惹出来的,快别哭了,我如今跟着姑娘,姑娘对我们又极好,比什么都强,那些事情早就忘了,姑娘快别哭,不然喜鹊姐姐回来要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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