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考试周应该结束鸟~~祝大家都考出好成绩哈~退朝后,彦帝单独让夜王留下陪他在闵和园用膳。
“二弟,今日的事,你不会怪我吧。”彦帝亲为夜王倒了杯酒。
“臣不敢。”
“这么说,你是不敢,不是不会。”彦帝又乐呵呵地笑道。
“皇兄,今日是臣弟乖张了,出言不逊。”
“二弟啊,你不过是据理力争,哪有出言不逊。这些年,我们兄弟的关系又疏了,你看看,连你同朕说话都这幺小心翼翼了。”彦帝毫不在意地夹了一口菜,“朕知道,张益阳是你的人,你的亲信,我重罚了他,你定有所不满。但在其位谋其事,朕也是逼不得已啊。”
“我知晓,皇兄这么做定有皇兄的道理,皇兄是为了治理好这个江山。”夜王说道,却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二弟,你有一点没变,就是你还是不忍。但有一点你却变了,那就是你同朕也不愿说心里话了。”
“臣弟说的的确是心里话。皇兄,这么多年了,臣弟一直知道您是不世的英主,因此我这一生,若皇兄需要我,我惟愿能辅助皇兄。”
“北狄朕不是不放心你去,而是朕也想试试别人的实力。此后需要将领的时候还有很多,若只有你一人,大胤的边防可就乱了啊。”
“臣弟知晓皇兄的苦心。”夜王举起杯,从容地一饮而尽,“皇兄,天色不早了,宫中关门的时间也快到了,臣弟先回府了。”
彦帝叹了口气,“你回吧。”
“皇兄,又是冬日,您要保重身体。昔年您对臣弟之恩,臣弟定以此生相报。”夜王揖了揖,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彦帝就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四喜忙说道:“皇上,菜凉了,要不奴才让御膳房的人另作几道小菜。”
“菜不凉,是二弟的心凉了。以后,朕连陪朕吃饭的人都找不到了。”彦帝忍不住自嘲道,恩么?如果二弟知道自己当年差点因为饥饿想把他给卖了还会不会像今日一样说以此生相报?如果二弟知道……他不想再想下去,只说:“让禛妃来陪朕吃饭吧。”
苏洛颜不一会儿便来了,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壶新温好的酒和一件白狐大氅,“陛下,您喝喝药酒暖暖身子吧。”说罢又轻轻为他披上大氅。而彦帝却捉住了她游移于他肩上的纤纤玉手,指如葱削,笑道:“怎么,禛妃你也觉得朕的身体不行了么?”
“陛下说笑了,陛下年轻力壮正当盛年。只是这冬日里,暖和些总是比较舒服。”苏洛颜轻轻柔柔地笑了。
“禛妃,今日朝堂上的事你也应听说了吧。”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苏洛颜低头垂眸道。
而彦帝却以手中折扇轻轻挑起苏洛颜的下巴,道:“禛妃啊,朕知道这些事,你一定知道。而且莫说是你,恐怕整个后宫排的上号的人都知道了。恐怕连在云山的太后她老人家也知道了。你本就是个小母豹,就莫在朕面前装小麋鹿了。”
彦帝直视着苏洛颜,多少次,当他轻佻地用折扇挑起后宫女子的下巴时,对上的不是一副胆颤心惊的神情便是故作娇羞的玉颜,而此刻她的禛妃却既不脸红,也不慌张,而是从容地同他对视。他们看过去不像君臣,反而像两个在对弈的高手,他心中暗暗想到有趣、有趣。而她已朱唇微启,说道:“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么臣妾也便直言了。陛下您表里洞达、雄才伟略,此次定能平定北狄。”
彦帝哈哈地笑了两声:“禛妃啊禛妃,你这是直言么?你说朕这么做会否让参加南夷之役的将士心寒,会否会让夜王心寒。”
“陛下,成大事者当能忍常人所不忍。陛下此举,诚然兴许会伤夷州将士的士气,但这只是一时的,却能激励此次去北狄的将士定要一举成功,而不是等待夜王殿下的骁骑营。而且……”苏洛颜见彦帝依旧眼带笑意,似在鼓励她说下去,便接着说道:“而且……陛下也是为了避免他日朋党之争,祸起萧墙啊。”
“既然你都明白,二弟又怎会不明白呢?所以,所有妄图挑拨我们兄弟二人之人,都状如此杯。”彦帝面如霜雪,眼中闪现阴戾之气,将酒杯掷下,白瓷杯撞在青石板上碎成了片片碎片。他旋即又挽起苏洛颜的手,“爱妃莫慌,你说的正是朕心中所想啊。朕方才是想到朝中有些人的险恶用心,心底愤懑。”
苏洛颜微微一失神,立马又恢复了笑颜,“皇上,您看看,您是唤臣妾来用膳的,结果却是让臣妾看您摔杯子的。”
彦帝似乎恢复了精神,唤道:“四喜,把这桌饭菜撤了,让御膳房新做一桌上来,就做禛妃家乡苏鄞的菜吧。”
·夜王府·
“什么,二哥哥要去燕北?”江轻竹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应是顾及你我,因此主动请缨去燕北。”夜王站在窗棂前,望着远山暮雪,此时的燕北恐怕更加天寒地冻吧。“你二哥以为皇上不让我去,是以退为进,其实,这次皇兄恐怕是真想让我和骁骑营留在洛都了。”
“我二哥性子素来是冷静沉稳的……只是……”
“你是怕他太过斯文仁慈么?我和他曾共事过,你二哥虽然不是骁将、猛将,但他胸中自有丘壑,而且这回同去的还有老将王宪,你莫要太挂怀。”
江轻竹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苦笑,“你越这么说我越担心,若真是有把握之战,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不敢看着我说这番话,而是望着窗外的雪。况且,世无绝胜之军,便是你去,我也同样担心。”
夜王长叹一口气,“这次北狄是羌与领军挂帅,我和他交过几次手,此人枭狠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苦心孤诣几年,就练就了一支和骁骑营可以媲美的铁骑,我朝的心腹大患。”夜王的拳紧了紧,转过身,道:“我去城门送别下张大哥。”
江轻竹抱以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但他知道这个微笑里有无奈与忧心。
夜王骑马赶至洛都的北城门的小门,只见一支队伍正押解着一行人犯往北充军。他忙喊道:“停一停,停一停。”
军队里的人没看清是夜王,为首的人喝道:“何人如此嚣张无礼,这是押解犯人的队伍。”
只见四团黑影如鬼魅般近前来,掏出了夜王府的令牌,此时行军的人方看清骑在黑马上的人是夜王,而这四团黑影自是赵钱孙李四人了。
那为首之人慌忙跪下:“卑职方才未看清是夜王殿下,卑职鲁莽,请殿下恕罪。”
夜王下马扶起他,“与你无碍。只是此行中有我昔日同僚,我是来送行的。”
“殿下随意,殿下随意。”
夜王见人群中有不少曾都是和他在夷州共事的将领,都因南夷之役同张益阳一起被充军戍边。而人群中,张益阳早已泪如涌泉,他的脸上刚被刻上刺青,此刻泪水混着血水,齐齐地从他脸上滴下。夜王见他这几个月在京中等判决期间应是受了不少苦,瘦削了许多,眼眶也陷了下去,又见此时正是十二月天,他仍穿着单衣,而他周围一些被充军的达官显贵应是贿赂了人,正穿着厚厚的棉衣。而张益阳既非洛都人,也不过是一介寒门将领,既无人送行也不会开口要求。夜王心中一痛,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给张益阳系上。
张益阳心中感动,想要跪下,此时却已双腿麻木,跪也跪不下,只是颤抖着说:“殿下,属下……属下……这怎么担得起。”
夜王又想起当年张益阳救他时是一铮铮铁骨的硬汉,心中悲戚,勉力笑道,“张大哥,此事本就不怪你,你带着老弱病残的守军苦撑十日,本应给你记一大功,可如今……张大哥,怪我。”
“不不不,殿下您对我张益阳的恩德我已此生难报,怎会怪罪殿下。”他又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望了夜王一眼,“况且,我确是战败了,皇上判我充军已是法外开恩。”
夜王明白张益阳是为自己方才所流露出的一丝不满圣意的圆场,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殿下,我走了。”
“张大哥,若他日我去燕北,定去看你。”夜王抱了抱拳,看着这次戍边充军的队伍离开洛都,渐行渐远。而北城门的大门,此时的王宪大将军和江睿轩也正率着大军前赴燕北,百姓的欢呼声连在小城门的夜王都能听得见,他也曾被这热烈如雷的声音颂扬过,但此时却觉得这声音仅仅是隔了一条街,却是那么地遥远。其实如若按照皇兄的性子,此次不让他去北狄,应是为了保护他,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知,但他隐隐之中却觉得不安,他和皇兄之间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层隔阂。
他不禁拍了拍马背,“乌杞啊乌杞,如今也只有你陪着我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但把乌杞也点缀得黑白相间,夜王伸出手接雪,看着那雪在他的掌心渐渐化为雪水,而掌心间隐有青黑之色,心中一惊,又陡地想到一节,忙道:“孙三、李四。”
此二人蓦地从人群中闪出,“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赶紧跟上那支队伍,务必保证张大哥等人平安到达燕北。然后就先留在那,等我给你们传消息了你们再回。”
二人迟疑了下,说了声,“是。”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乌杞啊,乌杞,我何时也变得这么多疑。”夜王拍了拍爱马的背,他忽然不想策马,而只是想牵着它,牵着它默默地走在洛都的长亭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