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医院里面看起来还是可以。卫生条件和硬件都达到了要求,也很正规了,毕竟是县医院嘛。住院部在另外的一栋楼里面,帅帅和阿姨应该是不知道来这里多久了,熟悉的很。
长话短说,我到了帅帅老爷子的病房里面。我们三个人一拨往里面进,护士就看了一眼也没有拦着。感觉比在北京看望住院中的病人,要通融的多吧。
病房里面三张床,其中一张空着。帅帅爸爸躺在靠在窗户边的那张病床上。中间是一名年纪更老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或者说一动不动更确切些吧。这样的状态,真的很难将这名老者的生机和现状联系起来。空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都是中年人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这名老者的家属。
而帅帅老爷子则靠在床头,并没有在休息。一名年轻的女人,坐在其床头,在陪着说话。
相貌真的很容易就辨认出来了。帅帅爸和昨天见到的帅帅的二叔长得非常像,当然帅帅也像;姐姐则很像帅帅妈。
我们进病房的时候,其实是比较低调的。因为担心影响病人休息。但一见到我们来,帅帅爸就有些激动的样子,不断的将身体向上抬。姐姐慌忙站起来,扶了一下老爷子。
我当然明白,这是人家叔叔在我这客人啊!顿时觉得诚惶诚恐起来。于是立刻快走几步,来到窗前,将带来的保健品递到床头。
姐姐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张浩吧,来,坐下来说话……
然后就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将唯一一张椅子腾给了我。
帅帅爸很激动的样子,伸出手将我的手握住了。说你就是张浩,是我们家帅帅在北京的朋友吧……那手,很干枯,很消瘦,感觉没有太多的生机和活力。
面对这样一个正值壮年(帅帅爸的年纪其实可能最多也就五十岁),却身上重病的男人,我非常能体会他心中的不甘和身体上的痛苦。
于是,我唯有让自己真的像是这一家人一样,像是帅帅爸爸的晚辈一样,聆听着病人的话语,并认真回答。
我记得非常清楚,在简单的寒暄和感谢之后,帅帅爸第一个问我的问题,就是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说我是bjlg毕业的,几几年的毕业生,学的什么专业,之类的吧。
然后叔叔十分感概的说道:以前我儿子说在北京认识了一个朋友,一个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跟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我都不相信。觉得这小子是在骗我……你应该知道,帅帅之前犯过错误,自己在南方好几年都不回家……
然后缓了半天,接着说道:现在我相信了,相信了!我相信我儿子真的认识这样的朋友……然后还问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也算是实话实说吧,说现在做点生意,算是个体户。
紧接着,叔叔就追问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现在自己做生意了?
我说毕业后在做培训教育,然后还当过老师(请原谅我当时为了抬高自己把自己在做家庭教师的事儿也当成是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经历了)……现在等于下海了吧,自己单干!
这么个说法,我承认我是有些虚荣的。但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我这样说,因为我把自己说的越好,混得越好,似乎就是让帅帅爸爸能够感觉到越多的欣慰和安稳。
这个道理很简单吧。一个做父母的,尤其是身体状况还不理想的中老年人。唯有听到说自己的儿子在外地打拼的时候,跟着一个非常靠谱的朋友一起奋斗打拼,似乎这样才会觉得开心和安慰。
这是因为,他们感觉到唯有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的儿女才能够得到照顾,才不会走歪路才不会出危险出状况。
所以,我和帅帅爸爸的对话,基本上都是这个主题:我混的怎么样,我的过去怎么样,我的将来打算干点什么……问的很细啊,我答的也很细。面对病人,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且有绝对足够的耐心。
当时的气氛其实着实是有些凝重了。因为病房不算小,也不仅仅是帅帅一家人。但是就这样问答的形式,好像房间里面的主角只有我和帅帅爸爸两个人。
阿姨,姐姐,还有帅帅,都在旁边不远不近的站着,听着,看着。就连另外那名老年病人身边的陪护亲人,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这里。
对,这感觉更像是面试,面试员工的意思。
总而言之,这番对话的最后,是帅帅爸爸激动的握着我的手说:张浩,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将来帅帅回北京,有你照顾着,我们也不担心他会再走弯路!
“张浩啊,你对我家帅帅这么好,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只盼着你能带着帅帅学点好,带着他好好地做人!”
这几句话,像是沉甸甸的刀斧,一下下的刻在我的心间。
本来这种气氛就让人诚惶诚恐,偏偏老爷子又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来。这怎么这么像是临行前的嘱托?怎么这么像是要把帅帅的后半辈子托付给我这个外人?
帅帅爸爸,也把我这个被帅帅叫做“老大”的家伙,看的太重了吧?其实我张浩只是个混在北京的当地人而已,我美其名曰在当个体户在做生意,其实我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有事业,更没有发财的路子!
但是,老爷子说的明明白白的,让我照顾帅帅,让我教帅帅做人。这是重病之人的托付,我能不答应吗?我有理由不答应吗?
于是,我非常郑重其实的说道:叔叔,您放心吧。在北京,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帅帅的!
在这一刻,我没有扭头去看帅帅以及阿姨姐姐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看到近在咫尺的是,叔叔眼中的欣喜,和激动。
那开心的样子,只怕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直接了。
是的,我在一个重病人的面前,做出了承诺,做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沉重,但是我绝不后悔。或许,男人就是在无数沉重的情绪中,成长成熟起来的吧。
那一天,给我的感触很多。医院,病床,亲情,嘱托,还有责任……太多太多的元素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展现满溢,让我有了很多在日后可以回味和回想的东西。
因为情绪太复杂,所以我不想过多的形容。我只是提前说一下,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年刚过完正月,也就是二月初几的样子吧。帅帅就坐火车车来到了北京。
他拎着两只大包,在见面之后就立刻对我说:哥,我又来投奔你了!以后我还是跟你混,混不好赚不到钱,我就不回老家了!
他还含着眼泪对我说:老大,我爸走了之后,我真不知道呆在家里能做什么了……这次不管有多苦,咱们一定要闯出点名堂来啊……家里还剩下妈一个了,我这几年折腾的狠点不算啥,得让她以后过上好日子!
第二百九十章想不通
那年冬天,就在我探望过帅帅一家之后,老爷子的身体还是没能撑过农历新年。这是后话,那个时候的事儿我之后会写到。
总而言之,我探望病人的那天,当时我成了病房的核心,感觉唯有诚惶诚恐来形容。
长话短说,之后我从医院出来之后留了一万块钱,给帅帅的,他推辞了一下还是拿着了。
之后我就回京了,并且在一段时间之内,始终关注帅帅和他爸爸的身体状况。
面对病人,又是帅帅的爸爸,这种感觉确实揪心。但在揪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的命天注定,旁人是做不得数的。
从河南回来,这件事儿算是翻过片儿了。当时那几天我是真的没事可做,也不想花钱。也不想玩儿,这是什么心态?反正总结就是想玩想花钱,但想想也就是那么点事儿,玩完了折腾完了,还不是就那样?这个钱,还不如不花。
所以,基本上那几天都宅着,上网啥的。顺便再琢磨一下自己后面的圣诞节,元旦,以及新年应该怎么过,应该怎么迎接阿琴的到来。
可能是忽然闲下来了吧,所以那几天给阿琴的电话打的很频繁。我俩之间因为都还算是比较忙吧,忽然我打电话这么密,有点腻着阿琴的意思。我自己这边的感觉还是相当好的,但是阿琴身在重庆反而非常忙。
毕竟嘛,培训行业就是这样子,冬季也有可能是热门的时候。英语培训啥的,就更是不分季节了。
这样的话,就好像我有点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意思,虽然我很想念她,也很想贴着,但这不现实对不对?而且阿琴始终也没有敲定到底是什么时候能来北京。就这一点,我也无奈。
于是,我还是闲着,闲着。上网就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值得一提的是,有天晚上,我参加了一个饭局。是强哥还有李涛的几个朋友。因为我和李涛本身不是发小嘛,又和强哥认识了,所以他们的朋友说吃饭就把我叫上了。吃饭,喝酒,然后打牌,就这样。那天大家打牌的性质非常高,尼玛根本就没有夜场的活动。
不过这也无所谓,我不差钱,打牌消磨一下时间也挺不错的。
因为人多,今晚的牌局又是有六个人在。所以就是每隔四局两上两下的那种。好不热闹。我手气还不错,多少都在赢点。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了保卫战的第四把,都走不在前面。所以下场的时间和上场的时间一样多。
另外三个哥们都是陌生面孔,但聊天扯淡丝毫没有影响。其中一个叫做李鑫的哥们,引起了我的强烈好奇。
这个李鑫,被强哥他们称之为鑫总。据说是某500强企业的销售经理,算是年轻有为的那种吧,好像年纪跟我是同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