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又起枪声,这一回,不是冲天‘射’击,而是朝着江面,子弹入水,
“啾啾啾啾……”连声响,水‘花’连环跳……很显然,对面的人在发飙,在威胁倘若船队再不开船过去,子弹可就要朝船上‘射’击了!
“喂,你们有多少人?”陈叫山没有理会跪着的络腮胡汉子,朝舷边走近了些,大声冲对岸喊,声音层‘荡’迭迭,匍匐过江面,传递对岸,
“你们报一下人数,我们好派船过去……”
“拢共五十来人,你们过来两条大船就可以了……”对岸回应着。-叔哈哈-
“是这样,我们船上货多,得转转货,你们稍待一下……”陈叫山又大声喊,
“货转好了,马上过去载你们!”
“动作快些,别磨蹭,耽搁了大事,你们可吃罪不起!”
“好我们马上就转货!”月亮已不知踪迹,江天之间,乌黑一片,只闻夜风卷水‘浪’之哗哗声,莫说两岸之间,便是络腮胡汉子跪在陈叫山面前,近在咫尺,彼此也看不清对方之表情……络腮胡汉子听陈叫山要开船过江,一下抱住陈叫山的‘腿’,
“求你放过他们三个,我拿人头,去换你们的赏钱……”说着,络腮胡汉子猛地从怀里‘摸’出手枪,刚要朝自己脑袋瞄去,陈叫山脚一上撩,将络腮胡汉子的手枪钩挑了起来,一把接在了手中,
“来人,把他给我绑喽……”几个船队兄弟,将络腮胡汉子按在船上,三下五除二,用麻绳将络腮胡汉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并用油布将嘴巴也死死封住了……陈叫山将侯今‘春’喊过来,小声‘交’代说,
“把船上的货转一转,银元财宝用货堆压住,明白我的意思吗?”
“帮主放心,我晓得!”侯今‘春’点点头,领着兄弟们开始转货了……舱蓬里的那个男娃娃,见络腮胡汉子被绑了,顺手抓起一把长刀,要扑出来跟陈叫山拼命,刀刚举起来,却猛地定住,
“阿嚏阿嚏阿嚏……”一脸打了三个喷嚏……就在男娃娃打喷嚏的时候,手里的长刀,已经被鹏天给夺下了,反把长刀架在男娃娃脖子上,
“小兔崽子,你想干啥?”
“给他找身干衣裳,也绑喽!”陈叫山此话一出,被绑的络腮胡汉子,拼命地挣扎起来,嘴巴里
“呜呜”地叫着……男娃娃和络腮胡汉子都被绑了,嘴巴都被封了,舱蓬里的短发姑娘,以及那个贺先生,却反倒平静得很,没有吵闹,没有逃跑……短发姑娘静静地坐在贺先生身旁,头低着,握着贺先生的手,贺先生静静躺着,轻轻拍了拍短发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慰,却感觉自己手上一阵冰凉凉,原来是短发姑娘的眼泪,叭嗒叭嗒地掉着……陈叫山走近舱蓬,取过火把,察看了一下贺先生的伤情,见创伤‘药’敷上后,白布绷扎了,暂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火把晃过时,陈叫山猛然看见短发姑娘眼里的泪光,便说,
“委屈一下,你们得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短发姑娘忽地抬起头来,看着陈叫山,用袖子擦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陈叫山的话……贺先生努力着,要坐直身子,被陈叫山按住了,而后,转头对兄弟们喊,
“把他们四个,送到邵伯家里去……”陈叫山出了舱蓬,凑到面瓜耳朵边,低语几句,面瓜连连点头,
“嗯,嗯,嗯……帮主放心……我明白……”趁着兄弟们在船上来来回回地转货之际,面瓜领着一伙兄弟,将贺先生用一张‘床’板抬着,连同短发姑娘和被绑的络腮胡汉子、男娃娃,穿过芭蕉林,朝老邵家走去了……陈叫山将万青林、赵秋风、侯今‘春’喊在了一起,说,
“给所有兄弟传下话去,记着那四个人已经逃到南山去了!谁如果敢‘乱’嚼一句舌头,砍头沉江!明白吗?”
“大哥……”万青林嘴巴动了一动,本想说话,但舌头在嘴里转了一下,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万青林分明看见:火把映照下,陈叫山脸上的表情,那般决绝和坚毅!
陈叫山站在船头,朝‘女’儿梁方向看了看,周遭一片乌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间,陈叫山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前半夜里,寻找邵秋云时,月在中天,天地澄明,银宇‘玉’清……而将那四个地下党送走时,月已隐匿,天地黯然,漆黑无比……月亮也是一位眼明心善的好人么?
该亮时,一尽亮,该暗时,无极暗……天意如此吗?我陈叫山所做的一切,是在遵从着天意?
船队兄弟们将棕垫、菌菇、芝麻等一些相对轻巧的货物,从各自舱蓬里搬了出来,分散码放到那些装着财宝木箱的船上去,而后简单配货,腾出了两艘鸭艄子……
“喂,你们站到岸边,我们开船过来了……”陈叫山手执长蒿,冲着对岸大声喊毕,转过头,低声对侯今‘春’、万青林和赵秋风说,
“让兄弟们备好家伙……如果这伙人敢抢货,敢‘乱’来,就给我打!”
“大哥,你小心些……”万青林叮嘱着。陈叫山点点头,长蒿在江里一点,大喊一声,
“开船喽”陈叫山长蒿一撑一收,一撑一收,老嘎撑着另一艘鸭艄子,跟在其后,缓缓向对岸行去……老嘎撑蒿撑得很有力,身子歪斜向一侧,肩膀快要抵到了船板上,‘抽’长蒿的时候,双手换得飞快
“啪啪啪啪”一阵响,再一撑,身子又是狠劲地朝一侧斜去……老嘎似乎嫌陈叫山撑得太慢,几次把船头撑得抵在陈叫山所撑鸭艄子的舷板上,陈叫山便低声说,
“老嘎,你搞那么快干啥?显你撑船水平高么?”陈叫山在一撑一收之间,故意将长蒿在江面上拍打着,扫得水‘花’飞溅,发出
“哗啦哗啦”之声……船身朝北岸靠近一点,陈叫山故意又采用
“滞蒿”手法,任船自由向下游漂一截,而后再朝北岸赶,如此迂回,反复,生生在江上兜着圈圈……
“喂,你把船朝哪儿开哩?”对岸的人,见船迟迟不过来,便大声催促着。
“江里水急,我们把货腾了,船身轻,不好稳啊……”陈叫山大声地回应着……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船过江心后,陈叫山索‘性’将长蒿搭在船舷上,任船朝下漂,并不时地惊叫着,
“漩涡,漩涡,小心大漩涡……”老嘎跟在其后,明白了陈叫山意图,直接把长蒿搭在肩膀上,两手对抄着,用胳膊肘夹住长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任船自由漂……鸭艄子接近男儿坡岩壁时,东方江天相接处,一抹银亮亮的光,逐渐地扩大,扩大,像一大滩水银,慢慢地溶流开去,将江面映得发白了,将黑暗,一寸一寸地驱赶了……陈叫山之所以在江上磨蹭着,迂回着,一是为贺先生他们四人,留够足足的转移时间,二是为了靠近男儿坡岩壁,看一看断了的吊桥……断开的吊桥,上部仍结结实实地拴扎在崖顶上,下部铁索却耷拉下来,浸在江水里,被江水冲着,随水‘浪’起伏,铁索一下下地抖颤着,发出有节奏的
“哗啦”声,穿过铁索套环的水流,变幻着粼纹,像银器上雕琢的钮纹饰‘花’,丝丝缕缕,细细绞缠,柔柔冲‘荡’……那些别‘插’在铁索上的‘花’‘花’草草,有的被水‘浪’冲击,铁索颤闪抖掉了,有的,则仍紧紧地倚在铁索上!
江风吹来,晨曦映来,那些硬生生倚着铁索,未曾跌落的‘花’草,像一个个勇士,攀爬着险崖,任云空浩‘荡’,毅然,决绝,不屈,不畏……
“历史和时间,是航行的河道,但不同阶段,不同航道,就会有不同的‘激’流、漩涡、暗礁、险滩……中国这艘大船,如何能闯出来,冲出去,需要的是智慧与经验,但很多时候,没有经验时,便更需要大船上的一部分人,站出来,拼出去,甚至不惜搭上个人‘性’命,却使大船一路向前,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陈叫山想起了吴先生和陆主编曾经的谈话,此一时,看见那些‘花’草,便像看到一种决绝的勇气,坚持之信心!
“喂,再把船朝上划一点,你停那里,我们怎么上船?”幽幽蓝蓝的晨光里,对岸的人大喊着……陈叫山转头看过去,见上游江岸的草丛里,果然站着几十个当兵的,皆穿着烟灰‘色’的军装,腰里系着棕‘色’的宽皮带,小‘腿’上扎着白‘色’的绑‘腿’,脚上穿着褐‘色’的大头皮鞋,人人手里端枪,并有十几匹马……
“长官,实在撑不动啊,你瞅这江水急得……”陈叫山把长蒿在江底点‘插’住,大声说,
“你们朝过来跑一点吧!还有,马就不牵过来了,我怕这船载太重……”待那伙人靠近了鸭艄子,陈叫山将搭板铺好,猛一抬头,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老者,率先走了过来……这个老者,也是地下党么?
陈叫山心底不禁暗暗揣测着……...(教育123文学网)《船帮老大》仅代表作者一剑封喉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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