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心道不妙,这些散兵游勇进了村,必会趁机搜刮财物,若是给他们撞上了,有理也说不清,忙道,“小弟,你拉着你六姐,先到门口去!我去牵马!咱们赶紧避一避!”
“那车呢?”赵顶天问道。
“现在还管什么车?先保住人平安就好。若是无事,明儿回来再拿车。”朱景先拎着包袱,从后面窗户里跳了出去,去牵了拴在后院的马,朱景先绕到屋子前面,却见大队人马已然涌入村庄。黑灯瞎火的,哪里瞧得见赵顶天和安宁的身影?
朱景先也顾不得了,高声喊道,“小弟,六妹,你们在哪里?”
“大哥,我们在这里!”赵顶天逆着人流,挤了半天,才挤到朱景先身边。
“快上马!”朱景先把黄花的缰绳递给他,又对赵顶天身边那人伸出手道,“六妹,快上来!”
那人却一打他的手道,“你是谁?”
赵顶天唬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他也愣了,“你是谁?”
小男孩叫道,“方才明明是我爹刚才拉着我的!你们是谁?”他一转身随着人流往前跑去,大喊着,“爹!爹!”
赵顶天吓得脸都白了,“我方才明明拉着六姐的!怎么变成他了?”
朱景先道,“小弟莫慌,六妹应该还没有走远。你赶紧上马,跟在我后面,别再挤丢了。走!”他打马顺着人流往前走去,大喊着,“六妹!六妹!”
一时却听见旁边有士兵喊道,“那边有马!走,去抢他的马!”几个士兵立刻向他们这儿围拢过来。
朱景先脸色微变,“小弟,你跟好!千万别让人把马抢去了!”他欲拨马往旁边走,避开这些士兵,可村中道路狭窄,人流甚多,是避无可避,又怕伤了人,竟让那些士兵近到向前。
为首的士兵二话不说,就想上前抢朱景先的马,“小子!给老子下来!”
朱景先道,“你们怎么随便抢人东西?”
“我们就抢了,你能怎么着?”他说着就往前扑。
朱景先再不客气,马鞭一甩,重重抽在那人身上,“若是你们再无礼,我可不客气了!”
几个士兵拨出刀来,“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径直对着他和马砍了过来。
朱景先有了三分怒气,唰唰又是几鞭,把他们的刀全打落于手。
几个士兵吃痛,见占不到便宜,捡起了刀道,“小子,你等着!”转身就跑。
朱景先也没空搭理他们,和赵顶天四下搜索安宁的踪影。可这么多人,叫也听不见,瞧又瞧不清,可怎么找寻?
朱景先定了定神,略一思忖,掀开袍子,把白色衣里撕了一大块下来,划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六”字,把布搭在树梢上,又把火折子扔给赵顶天道“小弟,你快生个火把起来,照着这布,寸步也不许离开。若是有人抢马,便拿鞭子抽他!我上前面找去。”
赵顶天依言行事,朱景先催动马匹往前找去。他心下也有些焦急了,若是今夜趁乱被流民带走,再要找回来,可就难于登天。
却说赵顶天开始确实是拉着安宁的手,可在拉着她往朱景先那儿挤时,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冲开了。安宁差点摔了一跤,站起身时,眼睁睁地看着赵顶天抓着另一个人往前走去,她急得在后面连连大叫,可赵顶天就是听不见。她正想跟着挤过去,突然被一个男人抓住,顺着人流跟他们反方向而去!
“你放开我!”安宁急得大叫。
那男人却紧紧抓着她道,“小娘子,你既跟家人走散了,不如跟我走了吧。”他相貌凶悍,五短身材,一双手粗糙而有力,如铁箍一般,安宁哪里挣得脱。这男人是惯做人贩子买卖的,在这乱世中更是大发不义财,哪里打仗就往哪里跑,专拐这些与亲人失散的妇孺。
死命踢打了一番,可那男人纹丝不动,依旧拖着安宁往前走去,左右都是逃难的人,乱哄哄的也没人帮她。被这人牢牢抓着手,那毒针戒指藏在袖中,也取不出来,安宁挣得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忽然脚下一绊,摔了一跤,安宁就势坐在地下,死命咬着那人的手。她可真下力了,咬得满口血腥,那人吃痛略松了松,她赶紧起身往后跑去。
可逆着人流,走得极为艰难,眼见那人就要追来,安宁急中生智,干脆跳下路边田垄下蹲着,天色昏暗,在人潮中,那男人瞧不见她,继续往回寻去。
安宁躲了一阵,直到瞧不见那人了,这才爬上路来,继续往回走,一路大叫着朱景先和赵顶天的名字,可哪里瞧得见半分人影?
慌乱之中,忽见有棵树上,挂着个六字的白布,下面还有人举着火把在照着。她心中一喜,便往那树的方向挤去。
眼见得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得到是赵顶天骑在马上,在那里举着火把。
安宁大喜,高高跳起招着手,大喊道,“小弟,小弟!”
蓦地,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
安宁转头一瞧,竟又是方才那男人,她吓坏了,“你放开我!我家人就在那里!放开我!”
那男人嘿嘿一笑,突然伸手往她后颈重重劈去,安宁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男人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只觉肩上一轻,安宁竟又被马上一人夺了去!
男人大怒道,“你什么人!敢抢我的女人!”
马上那年轻人长得甚是俊美,但此刻面似寒霜,犹如地狱修罗,看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只听他冷冷地道,“你做这些事,倒是熟的很哪!”正是朱景先。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犹自逞强道,“关你什么事!”
朱景先从腰中拔出软剑,这男人心知不好,但被他紧紧盯着,逃也不敢逃。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过了一霎,他才觉得双手双足一阵剧痛,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哀号了起来。
朱景先道,“今日废了你手足一半经脉,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若是日后再敢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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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安宁差点又一次写丢了,想了想,还是不要再酱紫了,免得又有人说桂仁是后妈。呵呵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细作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细作
朱景先带着安宁回到树下,让赵顶天把那片衣襟烧了,用手掐了掐安宁的人中,不一时,她便悠悠醒转过来。
睁眼瞧见是朱景先,似是孩子找到大人般,安宁紧紧抓着朱景先的衣襟,哇哇大哭道,“你怎么才来?我快吓死了!那坏人把我抓走了!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赵顶天重见着安宁,眼泪也掉了下来,“六姐,是我不好,把你弄丢了!”
朱景先见她衣衫凌乱、头发蓬松,鞋子也跑丢了一只,狼狈不堪,便轻拥着她温言安抚着,“对不起,是我不好。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
赵顶天拉着安宁的衣袖道,“不怕了,六姐,那坏人怎生抓你的?”
安宁从朱景先怀里把头抬.起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珠道,“我跟你冲散了,刚想回头寻你们,那坏人抓了我就走,我挣都挣不掉。后来摔了一跤咬了他才挣脱,瞧见这挂着布条,便挤过来,瞧见小弟,正喊着,那坏人又来了,他抓着我,又打了我一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瞧,我的手现在还疼呢!”
她此刻吓得不轻,也不知道避讳.了,举着手腕放在他们面前,瞧见那截露出的雪白手腕上,已被握出两道淡淡青淤。
赵顶天咬牙切齿道,“那王八蛋.在哪里?我去打断他的手!”
“好了!那人我已经教训过了。”朱景先道,“现在没事了,.赶紧离开!”他带着安宁上了马,“小弟,跟好!”
走了一程,迎面碰上十几个士兵,为首之人也骑在.马上,有个士兵指着朱景先道,“将军,就是他!”
朱景先瞧见那人手上有条鞭痕,知是方才来抢.他马匹的士兵。见他们人多势众,又带了弓箭,赶紧勒住马。
那将军道,“不过.是两个人,谅这小子也跑不掉!给我准备,射!”
朱景先忙道,“小弟,快跑!把身子伏低!”他等赵顶天拨转马头后,在那黄马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黄马吃痛,向后跑去。
此时,几支箭已经射了过来,朱景先扬起马鞭,把箭打落,这才转头往回跑去。他一手护着安宁,一手还得回手格挡射来的箭。顾得了人,就顾不了马。很快一箭射在雪额的身上,只听雪额一声长嘶,也不管四处是人,直接放开四蹄,向前猛冲,吓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闪出一条道来。雪额本就神骏,这一受伤,跑得更快,一下就把赵顶天和那黄马甩在身后,但有它在前面开道,赵顶天跟着也轻松不少。可跑着跑着,雪额就跑没影了,赵顶天在后面干着急。那些士兵见他们逆着方向跑得远了,也不再追。
勒不住雪额,朱景先只得由着它跑了好一阵子,等雪额跑得渐渐没力了,才自己慢慢的停下了脚步。看看四周,也不知跑到哪个荒山野岭上来了,朱景先瞧四下无人,赵顶天还没赶上来,便跳下马来,查看雪额的伤势。马后背上斜插着一箭,犹在滴血,让人心疼不已。
安宁道,“大哥,雪额受伤了吗?我这有药。”
朱景先把她也扶了下来,“我这也有。”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把缰绳拴在树上,拍拍雪额道,“你可得忍着点疼。”说着一下把那箭拔了下来,雪额痛得一声长嘶,连连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