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稔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梁府也时常会来咱家买些布匹绸缎,那尤掌柜和梁府管家还都能说得上话。你若想要打听些什么,咱们倒可留着心。”
朱景先思索片刻道,“四叔,这梁府在晋都可跟什么人熟?或是咱们生意场上可有些熟人跟他家有些关联?”
朱兆稔道,“说到这个,我倒正有一事要跟你商量。”
朱景先忙道,“四叔请讲。”
朱兆稔微笑着道,“你的亲事可有眉目么?”
朱景先已暗暗猜到一些,摇头道,“没有。”
朱兆稔笑道,“你不知道,自去年你母亲说要为你择亲以来,这西北一带明里暗里到四叔府人来打听的人可真不少哩。四叔做长辈的不会勉强你,但许多生意场上老伙计们的面子也得照顾到,你看这样行不行,四叔以为你接风的名义,找一天宴请咱们在这西北一带交好的亲朋和客商。你这次来,也得认识下,顺便也可打听下关于晋宫和梁府的消息。他们如有意结亲,多半会带女儿来。你便一齐见上一面,若有中意的,当然更好。若是没有,也算绝了他们的意。”
朱景先略皱眉道,“这个妥当么?会不会让人觉得朱家太托大了?”
朱兆稔哈哈笑了起来,傲然道,“这天下间,能象咱家这么托大的可还真不多!你别担心,他们只怕你不给机会相见,你若是肯见,还不知有多少家的女儿要抢着往咱家送呢!”
朱景先想起过年时家中川流不息的相亲场面,那样整天人来人往,可真让人受不了,便道,“那行,全凭四叔安排,不过,跟那些小姐们,我只露一面。”
朱兆稔道,“也对!只有能让咱朱家大少爷一眼相中的,才有资格进我香溪的大门。”
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朱景先便带安宁和赵顶天告辞回了小院。他心中暗自担忧,看来这叫做秦慕远的二殿下多半便是安宁的夫君。但他究竟因何停妻再娶,却不得而知。在未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朱景先决定暂且隐瞒这件事情。他心中暗笑,自己倒真越来越习惯做她大哥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去四叔府上问安,便开始着手处理他爹出门前丢给他的那些公务。朱兆年还真不客气,把些陈年老帐,疑难问题全一股脑抛给儿子,弄得朱景先头痛欲裂,不得不佩服他爹甩包袱的功力。
安宁见朱景先这几日甚忙,从早到晚埋首公务,那两个小厮跑进跑出,还常常带了陌生人回来,捧着一大捆一大捆也不知是什么的书册,除了吃饭都没空跟她说话,也不敢打扰。
这晚,朱景先正在书房里看着账册,忽闻到一股香气,回头一瞧,却见安宁捧着个托盘进来了。
“六妹,你怎么来了?”朱景先问道。
“大哥,我没打扰你吧?”安宁微笑着放下手中托盘,上面放着个小汤盅和一小碟子金黄色糕点,她道,“我见大哥这几日辛苦,便做了些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大哥口味?”
朱景先道,“辛苦六妹了,你一定弄了许久吧?”
安宁道,“我也不知能帮你做些什么?便让晴云帮我买了些东西,去厨房弄了,你先尝尝。”
朱景先笑道,“六妹煮的必是好的。我正觉得有些饿,你便送吃的来了。”他起身净了手,才揭开盅盖,只见汤色碧青,香气浓郁,不由赞道,“好香!”端起汤盅,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只觉鲜甜可口,他品了品道,“是鸡汤的底,放了火腿的味道,还有股萝卜的清香,但却不太象萝卜。六妹,你这是什么汤,味道这么好?”
安宁抿嘴笑道,“大哥,你真厉害!差不多的材料都被你喝出来了,这汤就是萝卜汤,不过这时节的萝卜可不太好,我炖好了汤底子,再用萝卜叶子来滚汤,也略减些油腻之感。”
“六妹费心了。”朱景先又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嚼着酥脆之极,全是果仁的清香,不甜不咸,配这汤恰是正好,“这又是什么?”
安宁道,“这个叫四合酥,用核桃仁、松子仁、杏仁、榛子仁一起烹制,我煮的汤是咸的,便配这无味的酥,若是喜欢吃甜的,加浇些蜂蜜就成。”
朱景先赞不绝口,细细品着。
安宁瞧着他书案前的册子,上面记着数字,一些名字,还有些备注,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也不象书。”
“这些是帐册。”朱景先用毕糕点,拿帕子擦了擦手脸。
安宁皱眉道,“这么多帐册,可要瞧到什么时候?”
朱景先道,“也不用全部瞧完的,大致瞧过便行。”
安宁道,“那瞧了做什么呢?”
朱景先道,“要瞧瞧哪些地方做得好,哪些地方做得不太好。再想想为什么,后面该怎么办。”
安宁道,“这我可做不来,光瞧这些,我就觉得头晕了。”
朱景先笑道,“习惯了就好了。”
安宁收起托盘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大哥,你也莫太晚了,早点休息。”
朱景先望着她温言道,“六妹,你放心。”
安宁愕然瞧着他。
朱景先道,“你放心,大哥一直记得你的事,已经请人去打听了。”
安宁脸一红,低下头道,“大哥,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朱景先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过这些天,大哥确实得忙上一阵子。你放心,一有确切的消息,大哥马上来告诉你。”
安宁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哥。”转身回房了。
朱景先怜惜的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事该如何启齿呢?
次日一早,三人用过早饭后,朱景先道,“闷了几天了,今儿天气好,咱们出去逛逛吧。”
赵顶天道,“大哥,你有空吗?去哪儿呢?”
朱景先道,“你们还记得拾回镇的莫大夫么?咱们还欠着封信没送出去呢!”
安宁点头道,“可不是!大哥你要忙,就让我和小弟去送信吧。”
朱景先道,“无妨,我也想出去走走。”
见他们要出门,俩小厮请示是要骑马、乘轿,或是坐马车,安宁之前坐来的那辆破马车,早交由朱府处置,也不知现在用在何处。
赵顶天道,“骑马好不好?大哥,我可许久没骑马了。”
朱景先瞧着安宁道,“那我赶车吧。”
安宁道,“大哥,既不太远,能不能让我也骑马?”
“你也要骑?”赵顶天道,“那可不行,摔着怎么办?”
安宁道,“我也会一点的,只要慢慢走,不要跑太快就成了。”
朱景先笑道,“你真的想骑?”
安宁道,“大哥,每次坐车怪闷的,还得麻烦你们赶车,我可是真想学骑马来着。”
朱景先道,“那行,你骑雪额吧,我去府上再挑匹马来。”一时,他骑了匹白马回来。
扶着安宁上了雪额坐好,赵顶天和朱景先一左一右伴在她身旁,三人缓辔徐行。
那杏林罗春霖大夫果然名气甚大,随便在街上问个路人,都能指出方向。这无病堂位于城东南郊,一路走去,出了街市,仲春里春色正浓,桃李争艳,柳絮飘飘,蝶舞蜂忙,莺啼燕语,一派大好*光。
赵顶天走着走着按捺不住了,“大哥,六姐,我想跑一阵。喏,你们瞧,就到前面那棵树那儿等你们。行么?”
朱景先笑道,“去吧。”
赵顶天扬鞭打马,呼啦啦一下跑上前去。
雪额似有些不满,轻轻嘶叫起来。安宁用力勒住道,“大哥,雪额这是怎么了?”
朱景先笑道,“雪额性子傲,它见黄花跑前头去了,有些不高兴了。”他纵马上前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道,“雪额,你今日可不是来比脚力的,好好载六妹,好么?”
雪额这才安静了下来。
安宁也依样拍了拍雪额的脖子道,“好雪额,我学艺不良,还不会跑呢。等日后我学好了,你再带着我跑,一定跑到所有人前头,可好?”她随身就带着糖果,取了一块,递到马前,雪额侧头吃了,甚似得意。
朱景先笑道,“你可别太宠它,把它惯坏了。”
安宁笑道,“雪额这么乖,才不会被宠坏呢!是不是,雪额?”
雪额点了点脖子,似是听懂了。
朱景先笑了,“六妹,我瞧你走得甚稳了,你试试走快些。跟我这样,抓紧缰绳,放松身子。对,好!”
安宁照他那样做了,轻轻打了一记雪额,雪额果然嗒嗒嗒的迈着小步跑了起来。她转头对旁边的朱景先笑道,“真的可以哦,大哥。”
朱景先护着安宁小跑了一阵道,“你手劲弱,先歇歇,别太累着。”
安宁便停了下来,两人又慢慢并辔走着。
忽听斜刺里的岔路旁传来急促清脆的銮铃声,一匹胭脂马如一朵红云般快速飘来,马蹄翻飞,只听马上人娇叱道,“快闪开!”
眼睁睁的瞧那红马就要撞上雪额了。安宁吓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药堂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药堂
朱景先一惊,也顾不得危险了,打马护在安宁身前,把雪额往斜前方一推,仗着这么多年和爱马的默契,雪额迅速侧身避开。
那胭脂马的主人倒也功夫了得,紧紧地勒住了马,险险地停在了朱景先面前,把她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他们说话,那胭脂马的主人便斥责道,“你这人怎么搞的?马骑不好,连路都不会让么?”
此时他俩才瞧清马上的这位红衣女子年轻甚轻,一身红裳,衣饰华丽、肤白胜雪,黛眉杏目,嘴唇皓齿,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