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也不好总来,几个钱买一味药材都不够,太麻烦人家了,都是病得真难受了,才来的。”
老婆子道,“就是道太远了,来一次,真不容易啊!”
老头子道,“罗大夫早说了,等攒够了钱,就去我们那块开家分铺,以后咱们就不用这么跑的了。”
老婆子道,“象他家这么乐善好施的,哪一日才攒得够哦!”
朱景先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敬佩。
一时,有个壮实的年轻小伙.子推着辆独轮车过来了,“爷爷,奶奶!”
那老头忙招手道,“虎子!这里!”
那叫虎子的年轻人忙推着车过.来,把车下绑着的一床被褥展开,铺在车板上,朱景先帮着他把那老婆子扶在车上坐好了。
虎子道,“爷爷,你也上来吧。”
老头子道,“我慢慢走,也能行的。”
“爷爷,没事,我推得动。”虎子走过.去,强把爷爷也按在车上坐下,对朱景先点头笑道,“谢谢这位大哥帮忙。”
老头子道,“谢谢你啊,年轻人。”
朱景先微笑道,“举手之劳,不客气。”
虎子推着车子准备走了,那老婆子突然想起来道,“.虎子,你今日的菜都卖了么?”
“是啊!”虎子道,“我送你们来了,便去城里卖菜了,都卖.完了。”他一手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道,“奶奶,钱都在这里。”
老婆子道,“快,你去把钱送到那功德箱去,一个子.儿也不许留!”
“哎!”虎子正准备.离开,可手里的车又丢不开,朱景先忙过来帮他扶住了车。虎子冲他一笑,快步跑回药铺。
那老婆子瞧着朱景先,却对着安宁道,“你这小子倒是个知冷着热会疼人的。”
安宁听得脸微微一红。
很快,就听见后面小小喧哗,虎子面红耳赤的被伙计推了出来,他跑回车旁道,“奶奶,他们死活不要我投,扯了半天,只让我投了一半!”
老婆子抹抹眼角道,“好人哪,都是好人哪!算了,咱回去,赶明儿地里的新鲜菜长出来,虎子你送一车来!”
虎子应了,推着车走了。
此时,忽听得赵顶天大叫道,“大哥,快来!”
二人忙赶了进去,却见赵顶天脸挣得通红道,“大哥,这里也太贵了!”
朱景先道,“怎么了?”
赵顶天道,“罗大夫前面还有二十三个人,可他说,若是要插队,却要收咱们六十三两银子!”
桌子前的那名伙计道,“你们可别误会,我算给你们听啊,在你们前面,一两银子排队的有七位,这是七两,三两银子排队却有十二位,这是三十六两,另有四位是重病号,你们瞧起来没什么大病,插他们的队得要五两银子一位,又是二十两,合计便是六十三两。”
朱景先微微一笑,轻轻按着赵顶天的肩膀,怀里又拿出五两金子,从赵顶天手上拿过十三两银子递上前道,“这就请带路吧。”
伙计瞧了朱景先一眼,写了个字条给他道,“行!那你们去吧,出后门到院子里,左边挂青色门帘的那屋就是。事先可说好,你们这插队的,只有一盏茶功夫,动作快点!”
朱景先点头道了谢,带着他二人一起往后面走去。
院子里晒着不少草药,还有不少伙计在忙着捣药、研磨、分类、熬药什么的,忙得了不得。安宁一闻见那药味,不觉皱了皱眉。
左边只有一间屋子挂着青色的门帘,门口摆张桌子,有位扎着蓝色花布头巾的姑娘在那儿守着,拿着纸笔,除了维持秩序,还留神听着里面的吩咐做着笔记。两旁长凳上已坐着不少病人。
朱景先走上前去,把伙计给她的纸条递给那姑娘,那姑娘瞧了没抬头,先皱了皱眉,手不停歇地做着笔记。朱景先见她正留神听里面人说话,也不打扰。
约摸一柱香的工夫,才听得里面有个疲惫的声音传来,“下一个!”
那姑娘这才抬头,瞧着朱景先淡淡地道,“你进去吧。”
朱景先瞧这女子生得虽不是美艳动人,却也眉目娟秀,兼之不施半点脂粉,如清水芙蓉般素洁雅致。心下倒生出几分好感,微一颔首,便走了进去。安宁和赵顶天存了好奇,也要跟进去。
那姑娘忙道,“规定可只瞧一人的。”
朱景先回头笑道,“姑娘放心,不坏你们的规矩,我们只要片刻即好。”
三人进了房,瞧见一个衣着华丽,身材臃肿之人正欲离开,朱景先瞧他并无病容。
书案后,坐着一位面目清?的中年人,眼窝微陷,似疲倦已极。他瞧见朱景先几人,略皱眉道,“你们谁要看病?”
朱景先走上,从怀中取出信件书册,双手奉上施礼道,“在下朱景先,受拾回镇莫淮风大夫所托,将此包物件交给罗大夫。”
罗春霖微怔了下,接过书信,拆开看过,又翻翻下面厚厚的册子,才道,“你跟莫大夫很熟?”
朱景先道,“在下前些日子路过拾回镇,因为妹子有恙,多亏莫大夫妙手回春,医治痊愈。因得知我们要来晋国,莫大夫便托我送此书信。”
罗春霖上下打量着朱景先道,“看来你倒是个信人。”
朱景先道,“受人之托,不敢不忠人之事。”
罗春霖道,“多谢公子了。你是插队来的吧?花了多少银子?”
朱景先微微一笑道,“六十三两。”
罗春霖道,“你们去前面,就说是我说的,把银子退了吧。”
朱景先道,“这却不好,伙计们都忙得很,就不要再生事了。这份钱在下出得也是心甘情愿。”
罗春霖想了想道,“既然你花了银子进来,可不能坏了我这里的规矩,我也不能白让你走。这样,你们当中谁身子不好,让我瞧瞧。”
朱景先和赵顶天都望着安宁,安宁却把手藏在袖中,瑟缩着眼神望向朱景先。
朱景先会意的一笑,转头对罗大夫道,“在下既已完成所托之事,自当告退,不必麻烦罗大夫了,外面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您瞧呢。”他们便要告退。
罗春霖忽道,“请留步!”他起身走到朱景先跟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景先道,“朱景先。”
罗春霖对门口姑娘吩咐道,“记下他的名字,把那条子写上我的名字还给他。”转头他又对朱景先道,“你把那条子收着,若是日后有人要看病,便拿那条子来寻我就成。不过,你的诊金,我却打算按最贵的收,你明白么?”
朱景先点头道,“在下明白了。”
罗春霖微露出丝笑意道,“你们去吧。”
朱景先退到门口,那姑娘起身把写好的条子递给了他。朱景先接了谢过,带着安宁和赵顶天出去了。
直至出了门,安宁才偷偷舒了口气。
赵顶天问道,“六姐,你方才为何不愿让那大夫瞧?”
安宁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望着朱景先。
朱景先笑道,“小弟,难道你忘了你六姐最怕什么了?”他拿出那条子给赵顶天道,“小弟你帮我收好。”
赵顶天道,“这东西大哥真要留下么?难道改天还真来瞧这大夫?他可说了,要收你最贵呢。”
安宁道,“小弟,你就小心收好吧。若是有机缘,能让这位罗大夫瞧一瞧,也是件好事呢!”
朱景先笑道,“六妹此言,甚合吾心。”
赵顶天挠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六姐你不怕生病了么?”
安宁和朱景先相视一笑。
回了住处已是晌午,饭后不一会儿,朱景明就奉了他爹之命急匆匆来请朱景先,两人去了铺子里。
朱兆稔见他们来了,让儿子关上门,才笑道,“景先,你今儿出门了?”
朱景先道,“四叔,我来的路上遇见一位大夫,他托我给无病堂的罗大夫送封信,今日我出门便是去寻他。”
朱兆稔的笑容里多了层玩味,“路上还遇上了人吧?”
朱景先心下明白了几分,点头称是,却又摇了摇头。
朱兆稔微微皱眉道,“这丫头倒不是寻常人家,她就是齐府的大小姐,齐雪儿。对了,你爹交待过你要去齐府拜访的,你还没去吧?”
朱景先道,“四叔既已安排下接风,我想着单独先去拜访谁都不好。故此这些日子就先把爹交待的几件正经事情处理了吧。”
朱兆稔颔首道,“你这么做是对的。只没想到今儿竟遇上齐家那丫头!这齐雪儿在西北一带也是出名的美人,齐家跟咱家交情匪浅,比不得寻常的大家闺秀。她好象还有个绰号,叫什么来着?”
朱景明笑着接道,“叫‘赤雪仙子’!就是说她表面看着象火一样热,性子却象冰一样冷。”
朱兆稔笑道,“你瞧,你弟弟别的不会,这些事情倒打听得清楚。”
朱景明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朱景先忍住笑意,默不作声。
朱兆稔瞧着大侄子的神色道,“你就一点也没看上?”
朱景明插言道,“别说是哥了,就是我也不喜欢!那丫头小时还挺可爱的,现在漂亮是漂亮,可也太傲气了!”
朱兆稔面色一沉道,“你胡说什么!”转而又道,“这齐家有胡人血统,对女儿甚是娇纵,雪儿这孩子本质不错,只是家中宠得厉害些,有些任性也是难免的。”
朱景先道,“景明跟她很熟么?”
朱兆稔道,“他跟齐家那几个混小子一块儿长大的,都熟得很。”
朱景先道,“这个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