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点了点头。
朱景先扶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子道,“你快睡吧!”
安宁道,“你们回去吧。”
朱景先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安宁迟疑了一下道,“大哥,那能麻烦你吹首箫曲么?我忽然很想听。”她迫切地需要点动静,让她不再去思考。
朱景先笑道,“当然可以。小弟,麻烦你去到我房中,把我的玉箫取来。”
箫声缓缓吹奏,在静夜的小楼里回荡着,空灵飘逸,如温柔的水波轻轻荡漾,把人的心都托得飘浮起来,不知何处,今夕何夕。
安宁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听得她呼吸匀称沉稳了,朱景先方收了玉箫,赵顶天吹了灯,二人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到了楼下,赵顶天才问道,“大哥,那人……你准备怎么对他?”
朱景先明白他说的是秦远,道,“当然是先让他们夫妻相见,说个清楚。”
赵顶天冷哼一声道,“还说什么?说什么他都让六姐这么伤心了!”他一拳重重捶在栏杆上。
朱景先道,“小弟,咱们不能这么武断,总要听听他的说词。”
赵顶天道,“可是六姐……她心地这么好,什么都不懂,又这么老实,一定会被人骗,被人欺负的!”
朱景先道,“六妹的性子是过于柔弱了些,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不好随便掺和。”
赵顶天倔强地道,“不行!谁都不能欺负六姐,那人若敢欺负她,我一定跟他没完!”
朱景先拍拍他的肩道,“若是六妹自己愿意呢?咱们只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至于怎么选择,还是她自己的事情。好了,今儿也晚了,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顶天这才点头回了房。
*****
晋宫。
秦远这晚本想看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索性出来走走。隐隐约约间,夜风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有些疑惑,再一细听,又什么都没有了。许是幻觉吧?他摇了摇头。
他的功力已然恢复了五六成,用轻功自信是没问题了。但他还不敢轻举易动,怕引人注目,四周的明侍暗卫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惹得母后怀疑,又给他下药,他想要自由,可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一时想起周复兴,秦远暗自叹息起来,既盼着他快点找到安宁,又怕让他找到安宁。他知道周复兴是实心对安宁好的,安宁若是遇上他,就算是安全了,可更怕周复兴待安宁太好。唉!也不知道周复兴会在安宁面前怎样说他,安宁又是否肯给他个机会解释?
忽然又想起梁淑燕来,这女人不在回宫,他倒落得眼前清静。
也不知那晚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到底是谁,是宫中的宫女么?但愿如此!不过,若是宫女,为什么要偷偷跑掉,而不借机让他给个名号呢?秦远心中还有个不好的预感,只是那预感实在太可怕了,他不敢也不愿去深思。既然没人说,他宁愿装作忘了这回事。
太子巡视边疆结束,听说这几日就要回来了。秦远私下拜托了他查访安宁的消息,也许大哥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也说不定。
万千思绪流转间,夜已深了。
*****
次日大家都起来得晚了些。
安宁不哭了,但明显眼神忧郁了许多,话也少了,总是默默发着呆。
赵顶天似乎又长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少了。骑马练剑,读书写字却更用功了。
朱景先更忙了,自那日晚宴后,新友旧识们便川流不息请他去赴各种饭局酒会。能推的,他都尽量推了,但仍是忙得跟陀螺似的。但无论再忙,即使在外做客,他也一定在安宁就寝前赶回来,陪她说上几句话才安心。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流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流言
晋宫。
这几日,秦远觉得侍卫们有些奇怪,似乎背地里在议论些什么。但只要远远瞧见他,立刻三缄其口。他心中难免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
太子终于回宫了。
秦远知道宫中礼仪繁琐,一直等到天黑才去拜访。有些天不见,大哥晒黑了些,却神采奕奕,看来这趟差事并不辛苦。
秦慕达瞧见他开心得很,马上命人取出一柄溜金饰银的重弓来,“二弟,你试试这弓,可拉得动么?”
秦远略试了试,他应该可以拉满,却只拉了一小半便停住,“大哥,不行了。”
秦慕达拿起弓,拉了个满月道,“你现在功力尽失,还能拉成那样,已经不错了。这套弓箭是冯将军送的,他倒有心,知道我喜欢打猎,便孝敬了这弓。你喜欢么?喜欢便拿去吧。”
秦远道,“大哥,我现在拉都拉.不动,拿去做什么?还是你留着玩吧。”他顿了顿才问道,“我还有一事想请问大哥。”
秦慕达示意左右退下,这才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惜我却一无所获。”
秦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知道大哥已经尽心了。”
秦慕达拍拍他的肩道,“别怪大.哥说话不中听,忘了她吧!都这么久了,兵荒马乱的,天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就算回来了,你还要吗?”
秦远痛苦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忘记她的!都这么些天了,我一闭上眼还是想起她。”
秦慕达道,“她到底有多美,竟让你如此难以忘怀?”
秦远道,“见过她的人,都没办法忘记她的。”他心情低.落,没说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秦慕达望着他的背景,忽觉有些不忍。今日他在.母后那儿回禀此次巡边情况时,遇到大内侍卫于总管来回禀事情,恰巧与二弟有关,可母后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秦慕达心想着,.二弟毕竟年轻,就算他现在忘不了,过几年总会忘记的。一时想起秦远方才的那句话,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双眼睛来。他摇了摇头,去他的嫔妃处寻求更新鲜更刺激的游戏了。
秦远情绪低落的走在回宫的路上,快到自己宫门口时,瞧见俩侍卫从旁边一条小径上走来,有说有笑的没注意到他。他皱了皱眉,本欲照常走过去。
忽见一人朝秦远的宫殿方向一努嘴道,“听说没,他外面的女人可找来了!”
秦远心中一惊,迅速闪身到树丛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另一人笑道,“谁不知道?宫中都传遍了!我估计,”他压低了声音道,“就他自己不知道。”
“听那天守门的兄弟们说,那女人长得还不错,打扮得也漂亮,跟月里的嫦娥似的。若是不知道的,大半夜里还真以为是仙子下凡呢!”
“你又没亲眼瞧见,怎知是美是丑?”
“怎么不知道,那天见了的兄弟都这么说。”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瞎吹?”
“我觉得不象。你想啊,这些贵人们什么没见过,普通货色哪里瞧得上眼?只可惜那天没轮到我当班,没眼福去前门那瞧见。”
“这女人可真够痴心的,居然找来了。可宫里是什么地方,能随随便便让人进来的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漂亮的女人越蠢!越好骗!”
“瞧你说的,好似骗了多少个似的!”
那人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一时大笑起来,渐走开了。
秦远心中震惊不已。
天哪!是安宁来了么?若不是她,这些人怎么说长得跟仙子似的?这么美的女人天下能有几个呢?还说是自己在外面的女人,在外面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那只有她一个啊!他们说全宫中都传遍了,为什么,自己却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熊熊怒火立刻在他心里燃烧起来,秦远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才现身出来回了宫殿。
他在屋里转了两个圈,马上命人传雷侍卫立刻来见他。
很快,雷侍卫来了。
秦远关了门,直接问道,“你可要对我说实话么?”
雷侍卫愣道,“实话?二殿下所问何事?”
秦远盯着他的眼睛道,“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来寻我了?”
雷侍卫面有难色,一时不敢开口。
秦远故作悲愤道,“我现在跑也跑不了,难道你们竟没有一个人能对我讲句实话么?”
雷侍卫道,“二殿下,不是卑职不肯讲,是有人命令我们,不准讲!”
秦远道,“可我现在已经听说了,就不算你讲的。算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雷侍卫秉性忠厚,见秦远如此哀求,心就软了,一跺脚道,“罢了!二殿下,此事卑职一直心存愧疚,我实话告诉您!”他靠近秦远些才小声道,“前几日晚上,宫门外确实来了位女子,据说是仙子般的人物,自称是您的妻子,要求见您。”
秦远的心跳似乎都停住了,他屏住呼吸道,“接着呢?”
雷侍卫道,“听说她当时就要往宫门里冲,被跟她来的年轻人拦住了。她便一直在那里哭,守门的兄弟们不知何事,便下去查探。可跟她来的人对您出言不逊,差点动起手来……”
“出言不逊?”秦远的脸一下白了,真的是安宁,一定是她来了!她在哭,一定是听说自己成亲的消息了。她相信了么?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后来呢?”秦远一把拉住雷侍卫道,“她人呢?”
雷侍卫道,“后来突然又来了一个男人,把他俩全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