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撒谎,不光为了想绝了齐爷爷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想法,更多的是,他确实一直在惦念着家里说要等他的人。
齐天皓道,“那你去吧。”他心中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朱景先如此挂念?
朱家兄弟告辞后,远离了齐府,朱景先方问道,“景明,你到底醉没醉?”
朱景明道,“大哥,你,你放心,我,我心里清楚着呢,只是头有些晕。爹常说,不论什么时候,咱朱家的男人都不能醉在酒桌上!”
朱景先道,“那就好。你在后面慢慢走了,六妹和小弟还在等我,我可得先走一步了。”
朱景明道,“大,大哥,你先走吧,路上小心!我没事儿,不一会儿也就到家了。”
朱景先见他确实脑子清醒,对家丁道,“你们好生伺候着少爷!”他轻打雪额,一路飞奔,往小院赶去。
还没到门口,却远远瞧见楼上黑着,朱景先心里一沉,她没有在等他么?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脚步也不知不觉放缓了,那急切回来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
到了小院门口,刚下了马,门却悄无声息打开了。
“大哥!”赵顶天从门里冲出来,“你可算回来了!”他伸手接过雪额的缰绳道,“你快进屋,我来料理雪额。”
朱景先的心情却依然有些理不清的阴霾,进了院子,自己的屋里却亮着灯,推门一瞧,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六妹!”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乱
安宁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听他这么一叫,才勉强揉揉眼嘟囔道,“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朱景先心里顿如拨云见日,有一股难言的淡淡欢喜,“怎么还不睡?”
“我说过要等你呀!”她故意半?着鼻子道,“大哥喝了好多酒,好大的味儿呢!”
朱景先瞧她那神情着实可爱,不觉笑道,“是啊,可喝了不少呢!”
安宁笑道,“我给你熬了解酒药,炖了萝卜汤,还煮了小米粥,都在厨房小火上焐着呢,你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朱景先从心底里绽出一个.微笑,“你弄这许多,我哪里吃得了?”
安宁道,“你吃不了,给小弟,他惦记.了一晚上的萝卜汤了。我都没舍得给他喝,特意留着你回来一起喝的。”
朱景先笑道,“那除了解酒药,你.全拿来吧,我每样都想尝尝。”
安宁道,“大哥吃得了这许多么?”
朱景先道,“六妹做的,大哥一定要全部吃完的。”他自.去洗了洗手脸。
安宁高高兴兴的应了,去厨房端来了,她拿个小碗.道,“大哥,那现在你是喝萝卜汤还是小米粥?”
朱景先道,“两样都要!”
安宁先添了碗萝卜汤出来,笑道,“那岂不是装一.肚子水?”
朱景先道,“只要不是一肚子草包就好!”
两人一时笑了.起来,赵顶天料理完马也进来了,见安宁正在分汤,忙道,“六姐,我也要!”
安宁笑道,“瞧你,生怕没了似的。”她添了一碗给朱景先,然后把剩下的全推到赵顶天面前道,“这都是你的。”
赵顶天比了比道,“为什么大哥的尽是汤水?”
安宁道,“大哥不吃汤里的汤料,当然要多喝些汤。你这碗里有肉有菜,汤自然要少些。”
赵顶天故意争道,“六姐偏心。”
安宁哼了一声道,“再说,我连你这碗也全给大哥了。”
赵顶天护着汤碗道,“那可不行!”
说笑着很快都喝完了。
再把粥平分了,安宁道,“这下可别说我偏心了。”
等都吃完了,朱景先道,“六妹,小弟,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二人知他也累了,收了碗筷,都安心回去睡了。
朱景先关了门,脸色微变,冲到马桶边,大吐了起来。他今儿酒喝得不少,晚上着急回来,骑着马夜风一吹,现又灌了一肚子粥水,肠胃哪里受得了?五脏六腑早就开始翻腾了,只是方才一直忍着,等安宁他们走了,吐了个干净才罢。
吐完了,歇口气,朱景先倒了杯水漱口,却发现水还是热的,小厮丫头都歇着了,应是六妹一直在换着吧。他心里一暖,嘴角浮现起温柔的笑意。不经意间,瞥过铜镜中自己的脸,却是一怔。
自己这是怎么了?朱景先的神色慎重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的一颦一笑开始牵动他的心了?他暗自告诫自己,她是别人的妻子,也许很快就要回到别人身边了,自己绝不可以放太多情愫在她身上!他需要的,是能并肩与他承担的女子,勇敢、坚定、聪慧而温婉。齐雪儿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安宁这样的女子更不适合,她太柔弱,太需要人保护了,她需要的是一个宽松自由,充满温暖,又能长伴左右的臂膀。就算她还未嫁人,这也绝对不会是他!朱景先摇了摇头,定是这些日子相处的时间太长,今天酒又喝多了,所以对她的感觉才有些异样。从明日起,不会再这样了!他自信能控制好自己感情,就象他从小学习的那样。
*****
秦慕达皱眉瞧着下人送来的报告,问道,“子安,是那‘花衣裳’的朱家么?”
傅子安道,“是,太子殿下,打听出来倒也费了些工夫呢。”锦衣华服的年轻门客谄媚的笑道,“那天遇到的那小子,听说也是朱家的一位少爷,但不是本地朱家的,是从外地来做客的,那姑娘也是他带来晋都的。还有传闻,前些天,这位少爷把她打扮得白衣飘飘,恍若仙子,带去曲溪风苑赴宴,可是大出风头,令那日见过的人都甚是难忘哩。”
“哦?”秦慕达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想象着那场景,“不知是何等模样?那姑娘其实样貌不过平平,怎么让人如此难忘呢?”
傅子安道,“依卑职那日所见,那姑娘多半是南方哪里的头牌,估计有些才学,自小被人奉承惯了,所以养成那副模样。”
秦慕达摇头道,“青楼里傲气的姑娘我见得多了,从没有她那样尊贵的。”忽又想到,“再不然,该是清倌时,便被人赎身从了良,所以才有那么一股子不染红尘的味道。”
傅子安笑道,“还是太子殿下慧眼如炬,一下就瞧出根底来。那要不要派人上门询问,买将过来?”
秦慕达道,“这却不可。你没瞧见那日那人瞧着她的神情?应是得手不久,还宠爱得紧,现在去了,不过碰一鼻子灰。这样,你让人盯着那朱家,寻他一个错处,然后再提这事。他们既是商人,当以利为重,不会在乎一个姬妾,到时就是多付些金银也是无妨的,只要他们还要在晋国,这钱迟早也得吐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务必早日把这姑娘献与太子殿下。”傅子安退下了。
秦慕达自言自语道,“好久都没对女人上过心了,想不到却瞧见了你!”他的脸上浮现出丝邪邪笑意,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快,传万太医来!”
万太医一溜小跑着来到太子*中,不等太子开口,便献上盒药道,“太子殿下,这是太医院新研制的红米,效用非常……”
秦慕达皱眉道,“得啦得啦!每次都是这一套,每次都没什么效果!”
万太医吓得跪着抬不起头来,“太医院一直尽心竭力在研制呀,太子殿下!”他不说自己,却说太医院,就是怕治他的罪。前头已经处死四个太医了,谁不怕呀?
秦慕达道,“不砍你的头,孤王有件事问你。”
万太医听他语气和缓,方擦擦额上冷汗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秦慕达忽笑道,“我前些日子里,遇到一位姑娘,不知怎地,对她竟有些动心,这感觉,还是这几年来头一遭呢!”
万太医眼珠一转,忙道,“恭喜太子殿下了!”
秦慕达道,“何喜之有啊?”
万太医道,“殿下这病,说不定就着落在那姑娘身上了。”
“是么?”秦慕达的眼睛亮了起来。
万太医道,“殿下这身子,几年来虽多方调教,但仍旧药石无效,太医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治病之道,一半是尽人力,”他信口胡诌着,“另一半想来也有殿下眼中容不得庸脂俗粉之故,今殿下终于有垂青之人,再加上药石,定有事半功倍之效。”若是无效,那太子首先迁怒的也是那倒霉姑娘,不会是他们了。
秦慕达笑了,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
朱景先今日一早就去隔壁府上瞧景明,朱兆稔一见他就打趣道,“你怎么没被齐老头留下,跑回来了?”
朱景先笑道,“侄儿品行拙劣,齐爷爷瞧不上。”
朱兆稔哈哈大笑道,“你就别替齐老头脸上抹金了,就咱爷仨,还不说实话。”
朱景明道,“大哥骑马比箭,把他们齐家兄弟全镇住了。齐爷爷不知多喜欢!不过,大哥,我也不想你娶齐家那丫头,太凶悍了!”
朱兆稔嗔道,“景明你知道什么?”
朱景明道,“爹,你也让我说句实话吧。她配大哥,可差太远了!”
朱兆稔道,“景先,齐老头带你去看花了吧?”
朱景先道,“什么花?”
朱兆稔道,“你别装糊涂!齐老头在齐雪儿十五岁时便道,要送大孙女一朵绝世名花做嫁妆,可惜那老头太小气,死活不肯拿出来给我们看。你昨儿瞧了吧?”
朱景先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