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相国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来来来!都坐下吧,咱们一家也坐下过节。”他和夫人坐在上首,梁淑燕挨着娘,周复兴便挨着梁相国坐下。
梁相国呵呵笑着,端起酒杯道,“来!祝大家端午吉祥,平平安安。”
周复兴忙站起身来,“小侄祝相爷、夫人身体康泰,称心如意。”
梁夫人道,“复兴啊,你别这么客气,今儿过节,咱们可没把你当外人。这样,你以后叫老爷伯父,叫我一声伯母就行了。”
梁相国道,“对,就该如此。”
周复兴只得又唤了声伯父,伯母,梁夫人这才举起酒杯道,“坐下吧,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
今日喝的仍是家中自酿的米酒,甘甜芬芳,不易醉人。周复兴涉猎甚广,讲些各地端午风俗,跟端午有关的趣事逸闻,听得梁相国不住点头,连梁夫人和梁淑燕都频频举杯,一家子和乐融融,自是不提。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端午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端午
晋宫里,待参加完繁琐的宫廷礼仪和酒宴之后,秦远回到自己宫中,已是傍晚了,他瞧见屋里堆着不少礼品,皱了皱眉,瞧都没正经瞧一眼。
旁边太监道,“二殿下,今日梁相国也送了礼来,说请您务必留意。”梁相国私下塞了些银两,才让这太监如此卖力。
会是周复兴托他送进来的么,秦远道,“那呈上来吧。”
太监端上一个盘子,里面无非是雄黄酒,香袋等等。秦远心想,这些有什么好瞧的?正要人撤下去,忽瞥见下面有个荷包上隐约有字,他道,“把那个荷包翻上来。”
太监忙把这荷包递了上来,秦远接过一看,这是只蝴蝶造型的荷包,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个六字,他心里一动,把这荷包收到袖中,自回了书房,翻来覆去仔细瞧着,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线索,可怎么会无缘无故绣个六字在上面呢?他忽想起那次掉下山崖,周复兴用竹篓扔下传食物和书信之事。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荷包封口的丝线较别处松散,他找了把小刀,小心的把那里拆开,见里面塞着的除了香料,还有块白色的丝帕。丝帕上下面绣着连理枝,上面绣着对比翼鸟。
秦远一下站了起来,狂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二哥找到安宁了!这丝帕定是安宁所绣!他一下冲到殿门口,却又慢慢退了回来,现在天色尚早,他不可能出宫的。他努力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无比迫切的等待着天黑,他今晚一定要出去!可想着门口森严的守卫,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轻功出去是可以的,但想不惊动人就太难了。怎么办?
秦远想了想,命人把张侍卫.和雷侍卫传来,“今日是端午佳节,我跟你们比跟其他侍卫略熟识些,便邀二位前来饮酒,还望不要推辞。”
张侍卫心知有异,但也不好推辞,只得欣然允诺。
秦远命人上了酒菜,酒是清甜的.米酒。张侍卫尝了,确无异样。秦远也不劝酒,随你喝多喝少,他也不争,慢慢吃着酒菜,等到天交二更,命左右侍从退下方道,“张侍卫,我还记得在回宫的路上,你曾向我保证过,等送我回了京城,便出来寻我那妻子,可你寻到了么?”
张侍卫听他突然发难,跪下道,“.二殿下,此事确是卑职有负所托,殿下要杀要剐,卑职毫无怨言!”
雷侍卫也跪下了,“这事卑职也有份,请二殿下一并.责罚。”
秦远道,“我不想杀人,更不想剐人。我只想寻到我的.妻子!”他一使劲,捏破了手中的酒杯。
张侍卫一惊,明白秦远的功力已恢复了几成。
秦远道,“我不怕实告诉你们,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我并没有想过逃离。”他坐正了身子道,“我知道我妻子现在就在这晋都之内,我今晚一定要去寻她!你们俩是打算去母后那儿告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陪我出去,天亮前再赶回来?”
张侍卫和雷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秦远道,“我说过.不逃,便不会逃。不管今晚寻不寻得到她,天亮前必会回来。若是寻到她,我明早自会去求母后,迎她入宫。”
张侍卫皱眉想了半天,方道,“既如此,那卑职便随殿下走一遭。卑职的家小俱在晋都,若是殿下临时起意,卑职只好自刎于殿下面前。还望殿下面谅!”
雷侍卫道,“卑职亦是如此!”
秦远道,“好,那咱们现就准备出发!”
张侍卫道,“这样却不可,老雷,你去寻套侍卫服来给殿下换上了,咱们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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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
今日梁相国和梁夫人都甚是高兴,在小楼里直呆到掌灯时分才回去。
回了房,梁相国叹道,“复兴这孩子真不错!今日这一深谈方知,你瞧他天文地理、经史子籍,可有不通的么?若是他肯去应试,入朝为官,无论文武,这富贵功名唾手可得。”
梁夫人笑道,“怪道你一天拉着他不停的问这问那,原来是在考他呢!”
梁相国道,“若不是燕儿出了这档子事,咱家就招个他这样女婿,虽是布衣,却也不输朝中哪家子弟。只要给个机会,必定大放异彩!”他又摇头道,“可惜啊,可惜!”
梁夫人嗔道,“才知道这孩子好啊!我早说你还不乐意。这兵荒马乱的,当官有什么好?备不准哪天就被派去打仗了,倒不如做个小老百姓,太太平平过完一世才是福气。”
“夫人,话却不是这么说的。”梁相国道,“以复兴的才华,在这乱世之中,若投得明主,必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光耀门楣!”
梁夫人道,“我可不指望他去干什么大事业,我只盼着他早点把燕儿弄出来,守着燕儿过一世便好。”
梁相国道,“这却不可!男儿当以经邦纬国为重,岂能限于儿女私情?若是将来时机成熟,定要他去闯荡一番,方不负他一身才学!”
梁夫人笑道,“好好好!那你就慢慢等着吧。”
周复兴今晚却一直没睡。
梁淑燕上了楼,瞧见下面一直亮着灯,便重又下了楼来道,“周大哥,你怎么还不休息?”
周复兴道,“我在等人。”
“谁?”梁淑燕奇道,“都这么晚了,还有人会来么?”
周复兴笑道,“你倒猜猜看!”
梁淑燕想了想道,“今日没做什么呀?”突地她灵光一闪,“你难道在等他?”
周复兴点了点头。
梁淑燕道,“他出得来么?”
周复兴道,“他若是瞧见了那丝帕,以他那急性子,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出来的。”
梁淑燕忽有些伤感,低下头了道。
“怎么了?”周复兴温言问道。
梁淑燕道,“我过几日就要回宫了。”
周复兴道,“你放心,今日他若来了,还有层意思,就是要他想个法子,如何里应外合,把你尽早弄出宫来。”
梁淑燕想了想,还是问道,“周大哥,你相信他么?”
周复兴怔道,“怎么?你不信他?”
梁淑燕迟疑了下,方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宫里的人好似都有许多心事,是外人想不明白的。你瞧,我姐姐入宫前不也好端端的一个人,知书识礼,温文娴雅。怎地入了宫,竟似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周复兴皱眉道,“三弟,他不至于吧?”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梁淑燕垂着头暗自叹了口气,实不敢对秦远抱太大希望,半晌却又抬头微笑道,“我信你,周大哥!你别让我等太久!”
周复兴凝神瞧着她,却有些不敢答应。
忽听得门外有异样动静,周复兴马上站了起来,“谁?”
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前,低声道,“二哥,是我!”秦远走到灯光里,瞧见梁淑燕也在,倒是一怔。
周复兴迎出来道,“你瞧见了?”他往屋外一瞧,见院子里还有两个黑影。
秦远点了点头道,“那两个是我的侍卫,她现在何处?”
周复兴转身从桌上拿了张纸给他道,“她便住在那里。”
秦远接过道,“多谢二哥!”便欲转身离去。
周复兴道,“等等!你寻了她,准备怎么办?”
秦远奇道,“什么怎么办?”
周复兴道,“如何安置小六?如何安置梁小姐?”
秦远道,“小六定是要跟着我的。至于她,”他往屋内瞟了一眼,“是她家把她送进宫来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复兴道,“可梁相爷也是被迫的。”
秦远道,“那二哥打算让我如此处置她?”
周复兴道,“找机会,送她出宫!”
秦远道,“这却不是我敢答应的。”
周复兴心中一凉,“那若让你找机会协助呢?”
秦远有些不耐烦道,“若是二哥有什么好办法,最好现在就把她送走!若是再回宫里,宫禁森严,我也爱莫能助。这事以后再说吧,二哥,我先走了!”他回身就出了院墙,三条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周复兴有些失望,皱起了眉头。
梁淑燕道,“周大哥,你怎么不去?“
“我去哪儿?”周复兴愕道。
梁淑燕道,“你不带他去见小六姑娘么?”
周复兴道,“他们夫妻久别重逢,我去凑什么热闹?淑燕,你先回房去,我得想些事情。”
梁淑燕上楼了,周复兴想起秦远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暗自犯愁,三弟确实是这性子,若是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一向漠不关心,那淑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