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慢慢的行走着,似是惬意的享受这难得的一刻,长裙轻摇,衣袂飘香,整个人就如一朵红云般高贵美丽,想来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慢慢的来到了宫殿后面的荷花池边,有一个金冠黄袍的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安宁微笑着正要走前,后面忽传来“汪汪”的狗吠声,是小熊追来了,它咬着安宁的裙角。似是不愿主人弃它而去,安宁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又很快平静如常。
那男子回过头来,瞧着安宁一笑,安宁抱起小熊,走到他的面前,对他甜美的微笑着。那男子似是十分满意,对她伸出了一只手,安宁顺从的递上一只小手,任由那男人牵着她往池边走去。那男人带她站在池边,忽伸手解下安宁的腰带,脱下她的外袍,然后把脱下的衣裳和腰带扔到了池塘里,任由它们飘浮于水面之上。这男人又将早已准备好一个包袱打开,取出一件金光灿灿的衣裳给她穿上,微笑着道,“那天见到你,也是穿件金色的衣裳,光芒四射,好看得不得了呢!”男人想了想道,“以后,你就叫柔光吧,温柔美丽的光芒。”
“好!”安宁笑着应了。
男人牵着她慢慢的走了。
*****
周复兴带着赵顶天一出宫。便看到有辆黑蓬马车在等着,赶车的人也不说话,对周复兴招了招手,他的腰间系着一条与他们一样的特殊腰带。周复兴不疑有他,抱着赵顶天上了车,车夫赶起车就走。
过了一时,后面又出现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蓬马车,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又分道扬镳了,过了一时,又来了一辆。如是者三,直到确信没有人跟踪了,才没有马车再跟上来。这马车七拐八绕,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车夫下了车,帮着把赵顶天抬下车来送进一户普通人家,车夫赶着车又走了。
这户人家里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平凡得很,也不多问,把周复兴他们迎进旁边的小屋,挪开地上一只木箱,露出下面的地道,他先拿着灯下去了,示意让周复兴进来,又从里面扳动机会,把那木箱复原。他带着周复兴走了一会儿,把他们送到一间地下室里,然后扳动墙上的石灯,那墙开了,里面竟还有间屋子,有房有书桌,灯点亮着,布置得十分舒适。这男人帮着周复兴把赵顶天放在床上,他这才拉动床边一根绳索,不一时,上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一扇墙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朱兆稔走了进来。
朱兆稔先对那中年男人道,“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那中年男人这才告退,出去后把他进来的那扇门关了。
周复兴行礼道,“多谢朱老爷!”他隐隐也猜到了一些。
朱兆稔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闯祸了吧?”他走到床边道,“顶天怎么样?”
周复兴道,“受了内伤,吐了几口血。养些日子,应该不妨事的。”
朱兆稔道,“要不要寻大夫来瞧瞧?或者要些什么药?”
周复兴道,“暂时不用,我这还有枚雪参丸,一会儿便拿水给他吃。”
朱兆稔道,“宫中情形如何?”
周复兴道,“不好!”他低头想了想道,“我必须再去!”
朱兆稔道,“不行!你再去就等于白白送死!”
周复兴却道,“明知送死,还是得去!”
朱兆稔叹道,“就是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先等两天吧,我再安排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周复兴道,“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怕会后悔一世!”
朱兆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这样,暂且听我的,只等一日,等到明晚,若是没有消息,我再不管你!”他一拂袖子出去了,又关上了石门。顺着台阶上去,朱兆稔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长叹一声,提笔匆匆写下几字,把纸卷起,拿起小竹筒装着,道,“来人!放朔州!”
过了一时,墙顶上的天花板开了一扇,有个篮子吊下来,周复兴接过一看,里面放的是饭菜和茶水。他先倒了杯热水,解开赵顶天的穴道,拿出雪参丸喂到他嘴里,给他灌了口水道,“顶天,快咽下!”
赵顶天咽下了,一时睁开眼睛道,“周大哥,这是哪里?”
周复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是朱府的地下秘室。”
赵顶天看看左右,问道,“六姐,六姐呢?”
周复兴低着头没有作声。
赵顶天挣扎着想爬起来,道,“不行!我要去找六姐!我要去救她!”
周复兴摁住他道,“顶天,你冷静点!你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去救她!”
赵顶天的眼中含着泪道,“周大哥,是我害了六姐!你就让我去吧!她昨晚都吐血了,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复兴摇着头,脸现戚容道,“不是你!不是你害的!是我!是我该死!我当时为什么要相信那畜生的话,不亲自向小六问个明白!我为什么不娶了她再走,让她遭遇这些!现在不仅害了她,还害了淑燕!”
赵顶天道,“梁小姐也没出来么?那我们,我们怎么出来的?”
周复兴道,“是小六,是她救我们出来的。”
赵顶天道,“周大哥,那咱们快走,快去救她啊!”
周复兴道,“朱老爷刚刚来过,他让我们再等一天。时候不到,他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赵顶天道,“那,那怎么办?六姐,六姐可怎么办?还有梁小姐,她怎么办?”
周复兴凄然道,“她们?她们都抱定必死的心了。她们当中,无论谁出了什么,我这一世都再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赵顶天道,“若是六姐,六姐有个好歹,秦远!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
秦远醒了,知道安宁不在身边,他也没有找,只是躺在床上,望着帐顶怔怔的发着呆,他什么也不敢想,脑子里却象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终于,他受不了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却瞥件样东西在自己枕头旁边。拿起一看,却是自己的那块玉,成亲之晚给安宁戴在脖子上的那块,怎么会掉下来了呢?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却是空的,安宁赠他的翡翠长命锁呢?秦远一下掀开了枕头和被子,旁边还有一份是望仙楼的房契。
秦远似是意识到什么,急忙喊道,“来人!”
太监进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秦远道,“夫人呢?”
太监忙摇头道,“奴才不知。”
秦远道,“那你去问问,夫人上哪儿了?”
太监应了忙出去了,却一溜烟躲了起来。
秦远快速穿好衣裳,跑了出来,大喊道,“宁儿!宁儿!”没有人应他。
秦远急得直跳脚,“来人!快来人!”却没有一个太监宫女敢进来答话。
秦远半天寻不到人,更着急了,跑到门口,亲自抓着侍卫问道,“有没有看到夫人?有没有看到夫人!”
侍卫也吓得连连摇头。
秦远又急又气,在宫里四处奔走,一面大叫着安宁的名字,一面不停的问着遇到的每一个人,可所有人不是摇头,就是一言不发的跑开。他把自己宫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寻遍了,连梁淑燕那儿也去寻了,他甚至还纡尊降贵的亲自开口问了梁淑燕,却只换来她冷冷一笑。秦远没工夫跟她计较,到自己宫殿外面去寻找。可情形依旧如此。
秦远都快要急疯了,今天热的似有些不对劲,宫里的气氛更是不对劲。宁儿到底上哪儿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躲着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
素琴尾随着小熊,见安宁被人带走后,她定了定神,没有回宫,低着头往另一条道匆匆走去。一时,到了养心殿的后门,进了门,她绕到后面太监的居所,进了一间僻静的院子。
屋里有个十来岁的瘦小太监伺候着,见她来了,笑道,“素琴姐姐,你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
素琴道,“快,把公公请来,有要事禀告!”
小太监应了,跑了出去,一盏茶工夫就又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道,“公公让你等着,他没那么快。”
素琴坐卧不宁,在屋里转来转去。等了好半晌,一个老太监才匆匆赶来,正是晋后身边的老太监常贵。小太监立刻出去,在院门口守着,素琴刚想张口,常贵道,“你是说今早的事吗?”
素琴道,“公公已经知道了?”
常贵道,“嗯,刚刚已经有人来,把昨晚和今早的事回禀到皇后娘娘这儿来了。”
素琴道,“那该怎么办?”
常贵道,“皇后娘娘还没发话,不过我看……”他摇了摇头。
素琴跪下道,“公公,求求您,救救夫人吧!她是好人!”
常贵道,“素琴,你在这宫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
素琴道,“我明白,公公,可是夫人,任谁瞧着都不忍心的!”
常贵叹道,“怪只怪她生得太美,又落到这地方来!”
素琴道,“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常贵道,“这事不是我不肯帮忙,是确实帮不了啊。”
素琴落泪道,“只要能保住她一命,保住她一命啊!”
常贵想了想道,“这样,你马上回去,通知二殿下,若是他肯保她性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素琴道,“好,我马上就去!”
她起身正要出去,常贵却又叫住了她道,“素琴,你等等!”他转身打开床头的箱子,掏出包金子,连同块腰牌递给素琴道,“今儿是七夕,宫里贵人们想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你传了话,便出宫去买些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