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忽问道,“你哪天也会‘走了’么?”
朱景先温柔的望着她道,“我不会。”
安宁紧紧拉着他的手道,“你要‘走了’,记得带上我啊。”
朱景先笑道,“好,我一定记得。不管走到哪里,都带上你,好不好?”
安宁望着他的眼睛灿烂的微笑,那里明光流转,说不出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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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
桂花飘香,明月高悬。
朱府一大家子坐在花园里赏月,安宁偷偷掂了一小块月饼玤想往嘴里送,立刻被朱景先抢了下来,“你还吃?这都第几块了?也不怕伤着脾胃,不许吃了!”
安宁瘪着小嘴不吭声了。
朱兆年笑眯眯的道,“小莲子,不怕哦,大哥这么凶,爹帮你打他好不好?”
“不好!”安宁马上叫了起来。
一时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朱景先暗自瞪了他爹一眼。
只听朱兆稔又笑道,“小莲子,你跳个舞给大家好不好?你要是跳得好,四叔就再给你吃一块。”朱景先又暗暗瞪了四叔一眼。
“跳舞?”安宁眼神迷惘了起来道,“跳什么舞?”
朱兆稔道,“就是那天你在齐爷爷府上跳的一样啊,你不记得了吗?你拿个扇子扔毽子跳的那个舞?四叔很喜欢呢,想再看一遍!”
“我不记得了。”安宁摇了摇头,忽道,“四叔,那你来跳舞吧!”
众人哄堂大笑,朱兆稔也不以为意。
朱兆年笑道,“小莲子,你就饶了你四叔吧。”他望着朱兆稔道,“咱们这干坐着也没意思,让孩子们上来演些节目吧。”
朱兆稔道,“景明、景虹,你们谁先来呀?”
朱景明傻眼道,“爹,我可不会跳舞!”
朱兆稔瞪眼道,“傻小子,大伯有说让你跳舞么?让你表演,你会什么便演什么!”
朱景明挠头想了半天道,“我什么也不会呀!”
朱兆稔恼道,“平时什么都不好好学,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朱景明更着急了,朱景先道,“明弟,你不行就打趟拳,舞趟剑也行啊。”
朱景明道,“哦,这个我倒会。好!”他怕他爹再骂,忙跳到场中道,“大伯,那我就打趟拳吧。”
朱兆年点头道,“好!”
朱景明一时拳脚生风,打得呼呼作响,闪躲腾挪,甚是敏捷,朱景明那小dd刚学会走路,最是好动,瞧着高兴,就想往场子里蹦。朱四婶瞧见了,忙让人带好,莫要伤着。
朱兆年逗着小家伙儿,笑道,“景昉,你也喜欢?那长大了跟哥哥好好学啊。”
朱景明故意又耍起了猴拳,耸肩缩脖,学那猴子模样,逗得人哈哈大笑。
赵顶天笑道,“景明,这样可不行,非笑翻肚子不可。你一人耍得不热闹,我下来陪你玩玩如何?”
“来啊!”朱景明笑道。
赵顶天飞身也下到场中,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多用虚招,点到为止,倒更是好看了。安宁瞧着他们打得有趣,不住拍手叫好。一时,二人同时收手,抱拳行礼道,“献丑了。”
朱兆稔道,“景虹,该你了。”方才听爹这么一说,朱景虹早让人到房中取来了瑶琴,此时行了礼,便坐在一旁弹起了琴。她在琴上下了多年苦功,颇具韵致。安宁听得摇头晃脑,也不知嘴里在嘀咕些啥。
朱兆年听了不住点头道,“已经很不错了。”
朱兆稔瞧着朱景先道,“景先,你也来露一手吧。”
朱景先笑道,“好!”他让人回房取了玉箫来道,“景虹,你继续弹着琴,咱们合奏一曲。”朱景虹倒有些紧张,她弹起了琴,朱景先听了几个音,方随着她的琴声和奏起来,美妙无比。
朱兆稔忽又低声对安宁道,“你瞧,他们可都表演节目了,待会儿就到你了,你表演什么呢?”
安宁愕然的望着他道,“四叔,我表演什么?”
朱兆稔诡笑着,正想逗逗安宁。此时,朱兆稔的小妾秋芳走上前笑道,“老爷,我听他们吹弹得动听,献唱一曲如何?”
朱兆稔道,“好啊!你想唱什么,让他们弹。”
秋芳到他们那儿低语几句,一时乐声一变,只听秋芳唱了起来,“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她语音娇柔,唱起来煞是动听。
安宁跟着她的歌声也轻声哼唱起来,“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朱兆稔听到了,便小声道,“小莲子,你大声唱啊!”
安宁便跟着秋芳大声唱了起来,“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神。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初时还能听得到秋芳的声音,可唱了两句,只听得到安宁的清亮明媚的歌声了。可秋芳一停,她下面便不知道该唱什么了。秋芳又接了起来,“何不策高足,先踞要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常苦辛。”
一曲唱毕,朱兆稔带头鼓起掌来,“丫头,没想到你歌也唱得这么好听!”
秋芳笑道,“姑娘的声音真是天籁,连以前教我的老师也没有唱得这么好过!”
朱景先惊喜的望着安宁道,“小莲子,你又唱歌了!”
安宁道,“我在唱歌么?”
朱景先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唱了什么?”
安宁摇了摇头。
第三卷 第二百零三章 托付
第二百零三章 托付
朱兆年呵呵笑道。“看来这丫头是要听到什么才唱什么,你们这么问她是没有用的。”他望着景虹道,“景虹,大伯借你的琴一用。”
朱景虹忙亲自捧了琴上来,摆在大伯面前的案上。
朱兆年笑道,“今日听你们吹弹得热闹,大伯也来卖弄一下。久不操练,不知是否廉颇老矣。”
朱兆稔道,“大哥,可有些年头没听过你弹琴了。”
朱兆年笑道,“这还不是你闹的?秋芳,你一会儿再带着小莲子起个头。”他调试了琴音,弹奏起来。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江南采莲小调,安宁只跟了一遍就会唱了,跟着琴音高声吟唱。这支曲子的曲调并不难,难的是在反复过程中越唱越高,一咏三叹,各不相同,才见情致。
安宁专心歌唱,到最后不觉站了起来才将这曲唱完。转头看,周遭竟是一片宁静。她怔怔地道。“爹,是不是我唱错了?”
朱兆年微笑着望着她道,“不是,你唱得好极了,所以大家都听得入神了。”
朱兆稔忽长叹一声道,“小莲子,你这歌舞都是跟你母亲学的吧?”
安宁使劲想了想道,“我娘好象是常常在唱歌跳舞。”
朱兆年道,“四弟,你现在懂了?”
朱兆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望向朱景先,却又叹了口气。
朱兆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他见天色已晚,便道,“景先,你带着丫头先回去吧,还有顶天,你们明天就要上路了,都早些回去休息。”
送走他们,朱四嫂见夫君和大哥似有话讲,坐了一时也带着儿女小妾散去了。
朱兆稔这才问道,“大哥,你真放心让景先一人带那丫头出门?要不,还是让他们带些护卫吧。”
朱兆年笑道,“怎么?你不放心了?”
朱兆稔道。“确实有点,那丫头可是个惹祸的根苗。指不定什么时候唱上一曲,跳上一舞,若让有心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朱兆年道,“怕她是红颜祸水?”
朱兆稔道,“难道你不觉得么?”
朱兆年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就是她够危险我才让景先单独带着她出门!你以为我真放景先一年假,让他游山玩水去?我是借此磨砺他的性子和处事呢,若是景先能带着她在外面转上一年半载安然归来,将来许多事情我都可以放手让他去做了。”
朱兆稔一挑大拇指道,“大哥,你这招真高!”他又低声道,“能不能借这丫头让景明也带出去磨砺磨砺?别误会,景明对她绝对秋毫无犯,我只要景明能带她出门三个月平安归来就烧高香了!”
朱兆年道,“行啊!不过这事得等景先回来,你亲自管他要人去,他若肯,我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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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朱景先就起身了。收拾停当,敦促着安宁把药喝了。忽听家人来报,罗春霖大夫来了。他忙迎了出去,却见除了罗春霖,还有罗玉娥。罗春霖拿着个大大的包袱,罗玉娥穿着身青布袍子,背着药箱,除了面容清秀娇美些,十足的郎中模样。
朱景先愣道,“罗大夫,这是……”
罗春霖呵呵笑道,“朱公子,小女玉娥也是大夫,行将出师。因她是女子,老夫一直没有放她出外游历,此次借此良机,便让小女跟你们出去走一遭吧!”
朱景先道,“这可万万使不得!罗大夫,怎么能劳动令千金跟我们这一路呢?真真的不敢劳烦!”
罗春霖正色道,“朱公子,老夫是相信你的人品和为人,才放心让小女跟你们同行。再加上她和莲子姑娘同为女子,在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方便行事。”
罗玉娥在后面浅笑道,“朱公子,莫非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朱景先道,“在下绝对相信罗小姐深得罗大夫真传。只是这一走不是三五日,而是一年半载,路上风霜雨雪的。罗小姐yu体若有闪失,那就是在下天大的罪过了。”
罗春霖笑道,“这你放心,我这小女虽看起来柔弱,但她自小跟老夫翻山越岭采药惯了,骑马赶车倒也难不倒她。若非如此,老夫怎敢放心让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