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喘了会儿气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安宁摇了摇头道,“你睡了许久了,外面该天亮了吧,没听到什么动静。”
“算啦,不管它了。过两日等我好些再出去瞧瞧吧。”
洞中不见天日,他俩不知道,已然在里面一天一夜了。
“你安心在这养几天,等伤好了,那些人走了,咱们再出去想办法下山。”安宁道。
秦远微微点点头,他说了些话,有些乏了,又闭上了眼。
“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东西?”安宁问道。
她这么一问,秦远倒真觉得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
安宁端出干粮道,“你等着,我把炉子生了,热热再吃。”她从进来直到现在这才头一回想起要吃点东西。
用了些干粮,秦远甚觉疲倦,又昏昏睡去。安宁见他呼吸平稳,脉博渐渐有力,放下心来。
这一觉,又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忽然洞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夹着吆五喝六,猪嚎鸡叫。
“他们是在杀猪杀鸡呢。”秦远小声道。
“可惜杨大妈喂了那么些时日,现在可都没有了。”安宁皱了皱眉。
蓦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洞外出现,“这里好似有个山洞。”
洞中两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此时若是有人闯进来,可是死路一条了。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么个小洞,能藏什么?”
然后是一阵长矛棍棒之类的东西捅在山洞壁上的声音。
安宁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秦远勉强撑起身子,把刀牢牢握在手中。
“这洞是空的,浅着呢,估计是山猪什么的打的吧?没啥寻头,走吧。”
“也不知那伙强盗把金子藏哪儿了?咱们翻遍了整座山塞都找不到,该不会被他们带着跑了吧?”
“不会!抓到的那几个,身上一根金毛都没有。刀都架脖子上了,也说不出来,若是知道,还不得说出来呀。”
“依你这么一说,那我们这消息会不会错了?这山寨根本没金子,后面那仓库里藏的全是粮食。昨晚也不知是谁他妈的发那邪疯,说金子在粮食里,害得大伙跟越国那些兵打了一架,抢了半天,可全都捅烂了,也没见一块金子。白忙活一场!”
“可不是吗?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传来的消息。把咱们派来这鬼地方来喝西北风,天寒地冻的,连口肉汤都喝不上,幸好咱们今天找着这头猪和两只鸡,晚上打打牙祭。”
“也不知还要在这山沟里呆多久,啥时能回去?”
“回去?哼!我瞧队长那架式,还要咱们去附近山头搜呢。找不到金子,他肯死心么?”
“真他妈的,他自己天天坐在屋里搂着火盆,让咱们四下寻找,这山高林密的,过些天再暖和些,那些蛇啊熊啊,不知什么玩意儿都得跑出来,别没找着金子,倒把自己小命给赔上。”
“你还不知道啊?队长早就不在山上,下山去风liu快活了!不行,咱回去得和兄弟们说说,队长再大,也大不过众人。我瞧大伙都有些烦了,这山上,一个女人都没有,谁呆得住?”
“怕你想弟妹了吧?”
“老婆有什么好想的!我实告诉你,我可真有些惦记东街头的王寡妇了。”
猥琐的笑声低低响起。
“那娘们儿有什么好的?瘦不拉几的。”
“你不知道她的好处!该大的大,该小的小。那小腰扭得,包管你魂都没了!”
“瞧你说得,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了。走,今晚咱去找兄弟们一起闹去!”
两人渐行渐远了。
秦远放下心来,想着适才那两人的话,皱了皱眉道,“也不知折损了多少兄弟!”
“应该不多吧,他们方才说就几个人,想来大部分还是跑掉了。”安宁道,“他们还没找着金子呢,倒算是个好消息。”
“那藏金之所只有我、魏大叔和二哥知道,料想他们应该找不到那里。”秦远道。
“哦?”安宁有些好奇,“那究竟藏哪儿了?”
秦远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你附耳过来。”
安宁凑过去,秦远低低耳语了几句,又趁机吻了吻她的面颊。
“还没好,就想着欺负人。”安宁面红耳赤,低低嗔道。随即又扑哧一笑,“周大哥倒真的是好计谋,那地方,我可是打破头也想不到的。”
秦远脸色微微一变,不悦道,“你夸谁呢?”
安宁会过意来,“周大哥虽然好计谋,但我心里只惦记你啊。”
秦远这才有了丝笑意,“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赞别人,多瞧一眼也不许。”
“好,我以后只瞧着你一人,只赞你一人。”安宁温言道,转过身又偷偷一吐舌头,“小气!”
在酒窖里也不知过了时日,秦远的伤势是一日好过一日。贮藏的粮食已经快吃完了,外面也没传来什么动静。酒窖里藏不下去了,秦远的功夫也恢复了六七成,虽然运气使刀伤口仍是会疼,但行动倒不致有大碍。
一日,他悄悄地把酒窖的门开了一丝,见外面仍是白天,不敢贸然出去,一直等到天黑,方才溜了出去。
偌大的山寨里死气沉沉,一点星火也无,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借着微弱的星光,秦远略微查看了一下,整个山寨被翻得乱七八糟,想着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心中颇有些感慨。
小心的去藏金之处查探,这一探他吃惊不小,周复兴设置的机关仍在,金子却已不翼而飞!是这些士兵找到了吗?看痕迹不象,莫非是魏大叔、二哥他们派人回来过?可惜自己躲在酒窖里没有遇到。既然金子都被取走了,这山寨留之无益。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从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地上找了件旧衫子换上,遮住受伤之处。回到酒窖接了安宁,连夜趁黑下山。
初时倒也顺利,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可走至山腰,秦远远远就瞧见几点星火。这深山之中,哪来人烟?秦远忙拉着安宁躲进路旁林中。自己潜至前边打探,见那边一处山洞中,竟绰绰约约有几名士兵。想来是不甘心一无所获,所以派了人在此驻守。秦远伏在那里多时,只等得听到几名士兵传来鼾声,方才去接了安宁,小小心心的绕了过去。
两人步下不敢停留,往山下飞奔,这一路上又遇上两伙兵丁,但因天色已晚,都在熟睡,两人加了小心,倒没什么阻碍。
待天光微明,两人气喘吁吁地到了山脚下。秦远早已想好,若是遇上人,就说是赶路的夫妻,也不至引人怀疑。便如常行走,天光大亮时,他们来到山脚下的村旁,村里有个小食摊摆在路旁,秦远一摸身上还有些银两,便和安宁过去,要了两碗热粥、几个大饼。
老板刚端了上来,却见路上跑过两匹快马,安宁一回眸,却只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轻“咦”了一声,神色有些诧异。
“怎么啦?”秦远问道。
“我怎么觉得刚才跑过去马上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竟象是小桔!”安宁低声道。
“你眼花了吧?”秦远笑了笑,抬眼望去,那两人拐了个弯,瞧不见了,“你若是说二哥回来倒有可能。她?不可能。她可是第一拨就走了,怎么可能又跑回来了?”
“可能是我眼花吧。”安宁想想也是,暂且放下心中疑惑。
第三卷 第七十七章 发现
刚刚用了几口早饭,大道上尘土飞扬,又是两匹快马奔来。这两匹马可比之前两匹更加神骏,马上男子皆是褚色劲装,应是习武之人。
经过小吃摊时,一人手上轻轻一拉,那马立时停住,显见功夫非凡。只听他道,“雷兄,不若我们在此用些早饭,再上山去不迟。”
秦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抓紧了手中宝刀。
前面那人并未停留,回身道,“沈老弟,咱们赶紧办正事要紧,回头哥哥请你进城去吃顿好的!”
“也好!”后面那人打马追去。
秦远再不迟疑,立即付了钱,拉着安宁快步离开。
“怎么啦?”安宁看他脸色有些异常。
秦远一摆手,不欲多言。
进了望仙镇后,没去望仙楼,打算寻家僻静客栈落脚。安宁想起之前住过的同福客栈,秦远过去瞧了甚是满意,要了间上房住下。他重伤初愈,这奔波了一夜,着实有些累了,洗漱后便躺着小憩,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早那两人肯定是晋人,看那身手,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会是大内侍卫吗?三年未归,有些面生了。他们是要去办什么事呢?会不会是来寻我的……
莫名的压力让秦远有些恐惧,他躺不住了,翻身坐了来起,“宁儿,我去准备准备,咱们即刻离开这里。”
“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安宁道,“你一早就心神不安的。”
秦远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想快点追上二哥他们。”
“你别瞒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也许,也许是我自己多心吧。”
“你疑心些什么?”
秦远沉默了半晌方道,“今早听那两人的口音象是晋国人,装扮也象。”
安宁心中一沉,“你是说他们可能是来找你的?”
“不可能。”秦远摇了摇头,“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也许只是碰巧罢了。咱们还是想想今后吧。”
“今后?”
秦远放低了声音,“留仙寨是回不去了,估计魏大叔得另起炉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