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们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冯金宝补充道,“口音不象,瞧那架势和装束,倒有些象官府里的人。”
周复兴暗自思忖,看来,秦远很有可能出事了,那小六究竟在哪里呢?他坐不住了,必须回去一趟,他取出些银两道,“金宝,你带着小桔继续往北。你人机灵,一路多照顾小桔些。”
“二当家的,你放心。”冯金宝道,“别说现在遇上了你,就是没遇上,我也一定平安把小桔送到大当家手里!”
魏小桔望着他甜甜一笑,“这.一路上,可真多亏了金宝照顾我,要不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复兴瞧她神情,心中一动,想了.想,起身关好门窗,低声道,“金宝,我有一件要事托付于你,你敢不敢干?
冯金宝见他神色慎重,正色道,“二当家的,你吩咐吧!”
周复兴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数了数,自己留了几张,其他悉数交付于他道,“寨子里存的黄金我全取出来了,这是三千两黄金的银票,你俩点点。这些银票金宝你可一定要收好,小桔作个见证,回去交给你爹。”
冯金宝怔道,“这么多!二当家的,你,你给我带回去?”
周复兴拍拍他的肩道,“我信得过你,你若平安带回.去,可算是为寨子立了大功一件。”
冯金宝脸都涨红了,半天才道,“既是二当家的信我,.我冯金宝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这些银票带回去!”
“明**们去买两匹马,我再送你们一程。再往前.赶些路,说不定就能遇到寨子里的人了。但是,”周复兴语气稍重了些,“这些钱却对谁也不能说!不是信不过其他兄弟,而是怕消息走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们明白吗?”
冯金宝和魏小桔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复兴道,“等你.们平安到达了,跟师叔说留仙寨是回不去了,让兄弟们就在那边重建基业吧。我一会再写封信,小桔你一定要交到你爹手上。”
魏小桔道,“师兄,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回去么?”
周复兴道,“我得回去瞧瞧,三当家的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打探他和小六的下落。你们放心,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写信回来的。”
魏小桔点了点头。
周复兴忽笑道,“小桔,这次你可千万别跟上来了。”
魏小桔脸一红道,“师兄,你放心吧,打死我,我也再不敢跟了!”她转头望着冯金宝笑道,“我这回跟着金宝,老老实实回家去!”
周复兴微微一笑,心想,此次冯金宝带了小桔平安归去,想来师叔师婶会十分感激。瞧小桔对金宝似乎颇有好感,若他二人果真因此而两情相悦,倒也算成就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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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快二十几日了,安宁瘦了许多,整个人精神开始恍惚起来。
掌柜的见她心事重重,也不等她吩咐了,每日三餐皆给她送上最精致的菜式,反正钱都从她那锭金子里扣。安宁有时吃上两口,更多是整桌放凉了撤下去。
渐渐的,掌柜的见势头有些不对,安宁说话也时常前言不搭后语的,心中有些害怕起来。看这女人的情形,搞不好就疯了,若是赖上自己这店,可就麻烦了。掌柜的思前想后,也不敢赚她的钱了,咚咚咚上楼敲响了她的房门。
“夫人!”敲了许久,也不见人开门。掌柜的一急,把门直接给推开了,却见安宁坐在窗边,望着楼外发着呆。他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安宁旁边,大声喊道,“夫人!”
这一下才让安宁回过神来,看着他,愣愣地道,“何事?”
“夫人,你在小店住了不少日子了,你相公也没回来,你是不是去找找他?”
安宁想了半天,才道,“是,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起身便往外走。
掌柜的见她整个人云里雾里,急道,“你打算上哪儿找他?”
“你说我要上哪儿去找他呢?”安宁停下,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他。
“咳!我哪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安宁似是抓住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的问道,“你说他会上哪儿去呢?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呀!”
“兴许他回家了,你们家在哪里?你回家去吧!”
“家?我们家在哪里?我们没有家啊。”
掌柜的一听这话说得奇怪,心想敢情是私奔,然后始乱终弃?连串问道,“你不会连他的家在那里都不知道吧?他是哪儿人啊?”
“他,他是晋人。”安宁喃喃道,“莫非,你回晋国了?”
掌柜的忙接道,“就是呀,既然他是晋人,当然是回晋国了,你赶紧收拾了东西上晋国去找他吧。明日就走啊!可别在我这店呆下去了!”他怕安宁又犯浑,赶紧出了屋。
安宁这些天来日夜不眠,饮食不调,以至于神思憔悴,心智大乱。掌柜的那几句话,却似在一团迷雾中给她指明了一个方向。安宁坐下来,静静的把离别当日的情形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她想起那天遇到的那两个骑马的人,还有后来秦远的异常,秦远是晋国殿下,若那两人真是晋人……莫非,她脑中灵光一现,是那晋人把秦远带回去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不可思议。
安宁心智渐渐清明,她当即决定,明日就去晋国找秦远!不管如何,这也是现在唯一的追查线索了。拿定了主意,只觉心中一轻,身上却异常疲倦,安宁自分离后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安宁打水梳洗,坐在镜子前却吓了一跳。镜中那人脸色憔悴,头发散乱,身上衣服还是从山下逃难下来穿的,都多少天没换了,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象个疯子。这些日子,自己竟都是这副模样么?不吓坏人才怪。
她忙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收拾得干净整齐了,才叫伙计送上早饭。行李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盘算着此去晋国山高路远,荷包里那一点碎金子也不知够不够用,不如去望仙楼取些母亲的首饰带上。
掌柜的见她要走,甚是高兴,赶紧给她结了账。
离开后,安宁去添置了些衣物,略整了整行装,然后去了望仙楼。幸好当时秦远把这楼的地契给了安宁,她一直贴身收在香袋里。给老板验过后,伙计领她进去了。安宁要来热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从娘亲的首饰里捡了几样金器出来,收进香袋里。瞧见红姑那香炉,想着去晋国也要路过白云山,不如把这香炉送到刘府去,也算了了桩心事。
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睹物思人,难免又掉了一回眼泪。
一时收拾停当,安宁拎着包袱下了楼,向老板打听去白云城的路。
这老板赚了秦远不少银两,对安宁很是客气,“夫人,你相公呢?怎么放心你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
安宁有些心酸道,“我家相公是晋国人,他家有些急事,先走了,让我在后面赶上去。”
老板道,“你家相公也真是的,现在天下不甚太平,让你一个妇道人家上路,也不怕你危险。不如你就在此住下,写封信给他,让他派人来接你吧。”
老板这提议最是稳妥。可安宁现下心中着急,哪里肯等,“他也实在无法,事出突然,谁也想不到的。我现在必须赶回去!”
老板道,“既如此,你在此处稍坐,我让伙计去给你雇辆马车来。此处与白云山往来的甚多,两三日便可到了。只是过了白云城再往北,可就得再雇车了。”
安宁感激地道,“麻烦您费心了。”
老板道,“好说好说!你这千里迢迢的,一路可得多加小心。莫赶夜路,莫管闲事,财切不可露白,更不要轻信于人啊!”
“多谢老板指点。”安宁拜谢道。
一时马车到了,那车夫是跑惯的,一路带着安宁去相熟的客栈酒家落脚打尖,甚是方便。
三日后的下午,白云城。
进了城,打听了刘府位置,安宁不欲招摇,让车夫将她送到巷口,付了车马钱,自走到大门口。
安宁上前问那守门的家丁道,“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刘良行刘公子的府第么?”
家丁甚有礼貌,“是呀,请问你找谁?”
“请问红姑在府中吗?”
“红姑?她是谁呀?”这家丁是刘良行后请回来的,来的时日尚短。
“她应该是服侍你家少夫人的呀?”
“服侍少夫人的,可没这个人?”
安宁心想难道红姑已然离开了?可她都没首饰了呀?又问道,“你家少夫人,公主殿下在么?”
“你倒什么事都晓得!我也听说少爷有位公主媳妇,可从来没见过。”
“难道你们公主不住在府里么?”
“你这位大姐,净打听我家的事做什么?”
安宁想了想道,“那你家可有位青瑶,或是青琼姑娘?”
“你识得青琼姨娘?”
“姨娘?”安宁道,“青琼做了你家少爷姨娘?”
“青琼姨娘倒在家的,要不要我去传话?”
“不用!”安宁从包袱里取出香炉道,“麻烦大哥把这个香炉给青琼姨娘,就说是故主还给红姑的,请她转交,她就明白了。”
家丁伸手接过香炉,心想这个东西虽有些分量,却也不值多少钱啊,拿来送礼也寒酸了点吧?
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安宁道,“这个香炉并不值钱,却是故人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