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隋枫跟着那个可疑人跑了,他随着那人穿过了几条街,又奔过了几条巷,眼看那路是越走越偏,越行越僻。都说大隐隐于市,在热闹的环境中跟踪对方,稍微近一点儿也不容易被发觉,但在这穷乡僻壤的荒郊之地,稍稍跟得紧一点儿就非常的醒目。好在隋枫身手不凡,又善于隐藏自己的身形,他一直跟着此人来到京郊的一座山庄前,都仍然未被对方发现。
隋枫见那人径直进了山庄,便飞身上了墙头,暗暗地隐藏起来。
在那庭院之中有一位翩翩公子坐于石凳之上,在他面前摆着一盘残局。那公子见有人靠近便抬头扫了对方一眼,那惶恐地先朝公子行了一礼,才恭敬地说道:“苏公子,小的找到阮琴了……”说着压低了声音与那公子说了他自己的见闻。
隋枫耳力好过常人,但仍然只听得断续的只字片语,而且连在一起也丝毫没有头绪。但他听懂了一点,温诗言就是阮琴。这唯一听懂的一点,却又成了隋枫最疑惑的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起庭院中只剩下了那苏公子一人,隋枫见他一脸忧郁地坐在原地,目光飘向远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隋枫见再也探不到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便悄然地滑下墙头离开。
离开的隋枫并不知道,庭院里呆坐的苏公子,目光突然凛冽地扫向他曾隐藏的墙头。
晚饭之前,阮缡急急地赶了回来。他出门之前本来是打算与人用了晚餐再回家的,但是出门时遇到了回家的温诗言,他的行程当时就做了改变。就连与对方谈判时,********都扑在家中,他生怕温诗言管不住自己的脚又冲了出门。
这回阮缡算是猜错了温诗言一次。她回到阮家是觉得无聊之极,便叫来了红孪,让红孪给她讲故事。红孪只是一个丫环,平日里与阮缡这种少言少语的人相处惯了,别说故事,就是一般的聊天,都说不出漂亮的话来。这下子可苦了红孪。
红孪毕竟在复杂的环境里长大的,平日面对的主子各色各样,虽然正主阮二少为人谦和,少言寡语,且不怎么刁难她。可是其他的主子却不是那样。为了应负形形色色的人物,她早就学会了一套看人面色的察人言语的圆滑。
红孪知道自己讲不出什么故事,也知道温诗言并非是想听什么故事,只是这温家小姐待着无聊了想打发时间而已,她提议道:“小姐,红孪平日见识不多,讲不出什么故事来,不如红孪教小姐刺绣吧。”她这番话若是对着真正的小姐说出口来,定会被斥责,但红孪知道温小姐并不忌讳这些,便大胆地说了。
此时的温诗言正如红孪所猜测那样,只是一味的无聊,磨皮擦痒的想打发时间,只要能找点儿打发时间的事情来做,就啥事儿没有了。她虽无意融入这个社会,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不过适当的学点刺绣来混混时间,她也还是挺乐意的。温诗言听了红孪的提议,立马点头答应,巴不得马上就能绣出点儿什么来。
阮缡回来之时,温诗言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屋中,一手拿着绣花针,一手拿着丝绢,一脸认真地在绣着什么。阮缡诧异地悄声靠近,当看到丝绢上绣出的图案时,他“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温诗言听到笑声,抬头扫了阮缡一眼,咂咂嘴说道:“你笑什么,你都看得懂吗?”阮缡立即摇头答道:“看不懂。”温诗言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得意地举起丝绢在阮缡面前故意晃了两晃,道:“看清楚了,这就是温氏牌鸳鸯戏水!”
阮缡定睛一看,这鸭不似鸭,鸟不像鸟,肥得沉水,艳得刺眼的东西,若非说是鸳鸯,也只能理解成温氏自创的鸳鸯了。阮缡捂着嘴,眉头深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几分痛苦。他正在努力憋住笑意,以至于胸口憋得暗暗生疼。他暗道:原来憋笑,真的还可以憋出内伤来。
温诗言扫到阮缡一脸痛苦的表情,正有些疑惑,但睨到他眼底隐忍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了八分。敢情你是嘲笑老娘绣得不好!温诗言在心里不悦地暗吼。她被阮缡嘲笑,本来高昂的兴趣立马冷了下来,温诗言“哼”了声,收起了针和绣线,丝绢也随意的丢到了桌子上。
本来好好的气氛,就被温诗言这声冷哼搞得僵硬了起来。二人沉闷无声地盯着对方,似在做眼神交流又似各自目光飘散。正巧红孪去拿了图样,回来的路间听说可以开饭了,她便准备通知温诗言吃饭的事情,刚推开门见阮缡也在里面,便先愣了一下,才喊道:“少爷,温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温诗言正觉得气氛僵得冻人,红孪的出现刚好把这僵冷的气氛给化掉了,再听红孪说开饭了,她立即跳起来,开心地拉起红孪就往外冲。阮缡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红孪不像温诗言那样对自己的地位不清不楚,红孪知道自己不应该走在少爷的身前,被温诗言拉着刚走出两步,她便不着痕迹地挣脱温诗言停了下来,微微垂手退在一旁等阮缡先行。
虽然红孪的动作轻而小,但还是让温诗言察觉到了。她扫了红孪一眼,明白这是时代差距。人说三年一个代沟,她与这个时代的人不能用代沟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鸿沟。她并不打算改变身边的人,便由着了红孪。她理解红孪,却没有想学习红孪,她扫了眼阮缡,再看了眼红孪,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既然不能走前面,那走身边总可以了吧!她边想边贴向阮缡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阮缡虽然是当惯了少爷,走惯了前面,但他也并非要求温诗言跟在自己身后,他见温诗言与自己并肩而行,心里还有些喜意,至少她并非如一般人一样仰望着自己的。阮缡此时根本没发觉自己的心态早就在不觉间变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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