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都非府中之人,便可以直接说明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便有可能成为朋友。二人脑中同时想到,同时睨对方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意思。
纪然本想与隋枫一同夺门而出,但他上衣未着,便多了一个穿衣的程序。穿衣服时,从温诗言那里顺来的绣绢掉到了地上,他自己其实并未发觉,便要并肩跟着隋枫一起出门。
隋枫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觉他穿衣的动作熟练,好像经常会面对这种突发qing况一样,心里纳闷起来。
就这么一闪神,纪然便跟了上来。
纪然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走。”隋枫点了点头,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却扫到地上的绣绢,他提醒道:“朋友,那是你的么?”说完还挺好心地帮他捡起,顺便再摊开一看,只觉绣绢上的这两只艳得刺眼的肥鸳鸯,透着一股搞怪的风格,下针的手法虽不纯熟,但针针透着干脆,这种风格手法立马令他有种眼熟的感觉。隋枫不由抬起头问道:“这……是谁绣的?”
纪然一把拿过绣绢揣入怀中,那表现似乎是贵重的物品掉落到地上一样。他招呼着隋枫先出房间,然后展开轻功边奔边用几句话形容了一下温诗言。他的轻功本就好于武功,所以边说边奔,如此分心之下也不曾落于隋枫之后。
像温诗言这样的人,放在21世纪或许是个掉人堆里不容易找出来的人,但放在这封建迂腐的古代,她便像鹤立鸡群一样,显得特别的独一无二。
他虽没点名,但光听纪然的形容,隋枫就知道他说的定是温诗言。隋枫本想再确定一下,结果刚要说话,便觉眼前闪过两条人影挡住去路。对方身法快如电,且长相怪异,令隋枫这种高手都有几分眼花战栗的感觉。
隋枫心神一凛,知道此时是什么事情都得先放于脑后了。他对纪然叮嘱道:“朋友,关于温诗言的事,咱们一会再说,此时需小心。”隋枫是有意报出温诗言的名字的,他是想,若对方形容的女子刚好是她,便可以解除一些戒备全心应战,如是猜错了也不伤大雅。
隋枫显然是猜对了。纪然听了此话便怔了一下,回头冲他友好的扯唇一笑,眼中带着邪气的笑意,点头答道:“好。”并非隋枫有多么聪明,只能说温诗言的特点太与众不同,所以才如此容易被猜到。
对手是两人,隋枫与纪然各自分摊一人。
隋枫的实战经验与身手都要好过纪然,自然应负起来便是游刃有余。
可对方狡诈无比,他深知自己不是隋枫对手,便虚出一招之后反身甩出一记暗器,直冲纪然而去。
隋枫反应极快,折下树枝朝那暗器抛去,身体却出现空档。那人的最终目的并非要伤纪然,只是想逼隋枫露出破绽。谁知隋枫正中奸计,被那人偷袭一掌拍于胸前。
隋枫连连退后几步卸掉掌力,但仍然觉得胸前气息微滞,似受了内伤。
隋枫的遭遇,纪然在这边看得一清二楚。他虽打不赢对方,但有绝对的信心可以逃掉。他本来看到隋枫还能随意应负,可刚刚为了救他也受了些伤。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纪然三下五除二的飞奔到隋枫身边,反手一操,架起隋枫便撒腿就跑。正常的打斗,逃跑是江湖上最被人耻笑的事情,作为隋枫这样的高手,那是从来都不曾用过的一招。而纪然就不同,他不是混江湖的,他只是一个风雅的采花贼而已。所以江湖的那一套东西对他来说,都不用遵守。
他拖着隋枫逃,隋枫当然不能一味的让他拖着,只是他稍一运气便觉得胸间奇痛,多运几次下来,几乎让他痛得晕厥。
二人带着对方将整个京城差点跑了个遍。
天快亮时,隋枫几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轻声对纪然说道:“想办法甩掉他们,找个地方帮我疗下伤。”纪然早就有此意,只是一时想不到去哪里,他问道:“到哪儿疗伤?”
隋枫用着如蚊叫的声音吐了三个字“温诗言”便昏迷过去。
于是,纪然便半扛着隋枫来到了温诗言的窗下。
温诗言良心发现没有去打扰两个疲惫的人,并不等于她从此以后都会好心眼,她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直接跑去打扰阮缡去了。
阮缡由于睡得早起得早,现在刚好没在房间里。温诗言一推开门便发现房间里面没有人,于是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奔去了他的书房而去。
这时的阮缡正在看账本,当听到用力的推门声,他头也没抬便猜到了来者何人。他仍然埋着头问道:“有事么?”
温诗言不也管阮缡有没有时间听她说话,便一股脑的把自己房里睡了两个男人的事情尽量简化的说了,并且还吩咐道:“一会儿他俩醒了,你就招呼了,我现在要出门找徐朝虎去。”
温诗言的房里突然出现两个男子,本就是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再加上她又用着最简单的话来形容了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其结果便是弄得阮缡不知如何回答。温诗言才不管那么多,说了就要走。
这时,阮缡才回过神来喊道:“你等等。”
阮缡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温诗言的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却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痕迹。虽然她说得坦然,但阮缡心里仍然不怎么放心的问道:“你说,有两个男子在你房里?”
温诗言扫了阮缡一眼,只觉他怎么理解力变差了,刚刚说的话,却还要再问一遍。她理直气壮地答道:“嗯。”
阮缡只觉得额角紧了一紧,又问道:“你说,现在他们睡着了?”
她又“嗯”了声,脸上却浮出不耐烦的表情。
阮缡揉了揉眉间,再问道:“你说,二人都是你朋友?”
温诗言终于被阮缡问出火气,她蹙眉答道:“是,是朋友,你想知道什么花边消息的,等我从徐朝虎那里回来再问,现在,我、走、了!”
说完大步踏出书房,头也不回的走掉。
留下的阮缡,习惯性的摇头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