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车“砰”的一声,纠缠的一起的两人同时侧身往车前倒,秦小羽一个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秦小羽轻拍着苏北的后背,这丫头好像吓傻了,空洞的眼神让他瞬间心脏抽紧。
将苏北安置好,秦小羽准备下车看看什么情况。一只葱白的小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死咬着嘴唇,一脸苍白,瑟瑟地颤抖着。虽然不明白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仍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傻丫头,乖,不怕。”
见苏北放松了下来,秦小羽这才下车探个究竟。车尾处早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那儿,皱着眉看着两车相撞的地方,手里还握着手机,一脸暴躁。见秦小羽下了车,嘲讽地看了眼,“亲热完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天黑呢,哥们儿,说吧,这事儿怎么弄?”
猛然一听小年轻操着一口京腔,但在秦小羽耳朵里听来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的那股山西味儿。再看看车子,大红色的法拉利挂着京A8打头的牌照,估计又是哪个煤老板家的宝贝疙瘩,能弄来这牌子也算来头不小。
在秦小羽面前装大爷,那不是装逼么?这四九城里京A8的牌照他秦小羽还看不上眼。见秦小羽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会儿,毛头小子有些不耐烦了,“这大马路牙子的你把车往这儿一搁,还让不让人过了?我这新车还没捂热乎呢,车灯就废了一个,今儿算小爷倒霉,你把这车灯给我赔了就算,我还有事儿。”
秦小羽嗤笑一声,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毛头小子,“叫警察吧。我顶多违章停车,而你,这叫追尾,懂么孩子?”
“操/你大爷,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叫警察是吧?老子奉陪。”毛头小子撞了车就看到被撞的不过是辆凌志,挂的也是普通牌照,便有恃无恐了。年纪轻果然阅历浅,人家那是没得玩了玩低调呢。
警车来了,追尾事件以戏剧性的效果结束了。没眼力的呆娃儿驾照被吊销了,人被警车带走了,火红的法拉利被拖车拖走了。被压上警车之前还张牙舞爪,“你给老子等着。”
黑色的凌志车屁股被撞凹一块,秦小羽皱了皱眉,随后上了车。看到座位上蜷缩成一团的苏北,他莫名有点烦躁。倾身拍拍她的身子让她坐好,替她系上安全带,便没再说一句话。
车子开进了小区停在楼下,秦小羽没下车,苏北也坐在原位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居然默契地同时开口。
——我上去了。
——你刚哭什么?
说完又是一阵静默。
秦小羽又点了一支烟,很久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烦躁的情绪了。如果谁说他已经爱上眼前这个难搞的小女人,他定会嗤之以鼻。但必须承认的是,他刚刚确实动怒了,而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丫头。
季苏北都能看出来季尚东并不希望她和他有牵扯,何况是秦小羽?他能理解季尚东护妹心切,如果他有妹妹跟他们这帮子牵扯一起,那他也不会同意。但这事儿搁在自个儿身上就是NND不舒服,不过这不是关键。
在季尚东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料到这丫头绝对不会承认她和自己有关系,但他就是烦她那急于撇清的劲儿,把他秦小羽当瘟疫还是怎么的?
过了好一会儿,苏北闷声低喃,“我以前出过车祸。”
刚刚那声“砰”其实并不算很大,但听在她耳朵里却振聋发聩,她才刚想到郁言,刚想起那场车祸,刚在心里和秦小羽告别。秦小羽护住她的一瞬间她就哭了,她在害怕,害怕刚刚心里那场告别会变成永别。如果秦小羽也没了……
烟屁股几乎燃烧到了指尖,秦小羽这才将烟蒂扔到了窗外,“下车吧。”
苏北“恩”了一声,下了车和他说了再见,秦小羽并未回应,合上车窗将车开出了小区。苏北站在原地发愣了许久,以前郁言和石头把她送到家楼下的时候都会说,上去吧。而秦小羽却说“下车吧”,声音带着一丝冷然,她也不知道这“上去吧”和“下车吧”究竟有什么不同,但似乎就是不同。
刚到家就接到二哥的电话,是家里的座机。二哥肯定是想看她到家了没有,电话里二哥没说什么,只是关照她拿到签证就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
挂了电话,苏北觉得很累,兜兜转转,那胡桃夹子又回到了她身边。应该说,就没离开过。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去学校拿了大使馆寄来的 EMS,逃离般去了首都机场。
到了机场给杨思云打了通电话说准备回南京了,结果杨思云说来回跑太麻烦了,让她直接飞旧金山。她知道杨思云又在用美国方式锻炼她的能力了,他们家杨思云真是用心良苦,这事儿肯定又是瞒着季建国的。
苏北难得娇嗔,幸好她还没买机票。从国内出发厅转到国际出发厅,最早一班是美联航的班机,虽然苏北觉得肯定是国航的空姐们服务更佳,但偶尔看看鬼妹也不错。
上飞机后空姐让大家关手机,苏北给秦小羽发了条信息便关了机,随手扔进了包里,反正动感地带的卡到了美帝也没信号了。
波音777的轰鸣声响起,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景物,苏北蓦然一笑。那头秦小羽收到苏北发来的信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39
东子,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唉哟,秦小羽你个二逼,老子的鼻子…”马云捂着鼻子看着眼前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心急如焚啊,谁都拉不来。
“小羽,小羽,听哥的,不准动了啊,再打翻脸了。”龚军拉着秦小羽不让他上前,但季尚东那边拳头直呼过来,丝毫不留情。
现场乱作一团,都想拉架,又都不知道该拉谁,拳头不长眼,随时都能被无辜地挥到。
“顺儿,老韩,你们拉着东子,别让他过来了。”
“马云你个怂,踩着老子脚了!还不赶紧挪开!”
“小飒,给你爹打电话!”
秦小飒也在旁边劝架,但小爷他也就动动嘴,他才不会上前拉架吃力不讨好,别看他嘴里喊着,“东哥,二哥,别打了。”心里欢乐着呢,东哥,揍他,揍他!这小畜生,记仇得很呢。
那天把苏北送回去后秦小羽也懒得再回云尚,直接回了公司。后来接到秦家老爷子的电话说晚上回家一趟,到了家才知道秦小飒这个八哥把下午的事儿通通向老爷子一字不漏甚至还添油加醋地转达了。
老爷子将近九十高龄,但眼不花耳不聋,精气神好得很。现在他就关心这些孙子外孙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让他也享受一下四世同堂的乐趣。
秦家老大秦颂是秦小羽他爹秦祖平一手安排的婚姻,通俗点儿就是包办婚姻,说白了就是联姻。秦小羽大嫂葛曼的爹是二炮的副司令,是秦祖平的老战友,两人一起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葛曼人是二炮文工团的话剧演员,人长得漂亮,追求者也多。而他大哥秦颂生性老成,跟秦祖平一样看起来十分严肃,要不说还真看不出他是秦家两个妖孽的大哥。
心高气傲的葛曼自是看不上秦颂的,倒不是说秦颂不好不优秀,而是受不了秦颂那老成的样子,严肃过头了。而秦颂是压根对那些唱歌演戏的没好感,当时结婚也算赶鸭子上架,夫妻俩婚后也是各忙各的,各过各的,倒也活得风生水起。
后来秦老爷子想抱重孙了,刚叫秦小羽他妈去探探口风,这就出事儿了。那位漂亮可人的大嫂华丽丽地出轨了,奸/夫就是他们文工团经常跟她排话剧搭对手戏的男一号。
其实葛曼没结婚的时候两人就看对眼了,但那奸/夫家里没背景,门不当户不对,葛副司令自是不会同意的。没想到葛曼结婚后两人私底下还来往密切,两人胆子也忒大了点,到基层部队演出的时候躲到一个偏僻的厕所苟合,结果被人撞了个正着。
虽然这事儿上面下令不许造谣,不许以讹传讹,发现后严惩不贷。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从二炮传到了四部,秦颂这顶绿帽子算是名扬四方了。
秦老爷子气得差点中风,秦祖平面上也很难看,倒是秦颂却一点也没有绿云压顶的感觉,很平淡地说要离婚。
要换平常百姓家这离婚说离也就离了,但秦家是什么人家?老爷子当年是跟着毛主席打江山的开国功臣,秦家兄弟从小就是在中南海大院长大的。而秦家长子秦祖平没有随父从政,而是进了部队,现任总参副总参谋长,中/央军/委委员。秦小羽两个姑姑一个在中央党校任教,一个在财政部。这还只是直系,那些旁系,姻亲也没一个吃素的。
离婚的事闹了大半年,最终还是散了。本来作为国家公家高级公务员,离婚绝对是对仕途的一大打击,但秦家背景硬,关系复杂,再者是女方不忠于婚姻,故而提出提婚,这样看来秦老大倒是苦主了。
总之离婚后的秦老大仕途顺畅,秦家人也不好再提再婚的事,这可愁坏了老爷子,他抱重孙的希望又破灭了。因为秦颂包办婚姻失败的案例使得秦家大家长们现在只求儿子们早点领个身家清白,心地善良的姑娘回家就行了。于是秦二公子秦小羽便成了老爷子首当其冲的目标,而秦小飒就成了他的眼线,用秦小羽的话说就是狗腿。
秦老爷子别看年纪大,脑子还是很好使的,秦小飒一向他汇报,他就派人着手打听那姑娘的情况了。有了季尚东这条线索,顺藤摸瓜那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