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署阳,我告诉你,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莫晓彤甩下这句话后,电梯门应景地开了,进来两个同事,但她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第一次没有顾忌彼此的颜面,气冲冲地从侧门的楼梯下去直奔停车场。
在下楼梯的过程中,莫晓彤心里想着如果他追上我我就原谅他;不行,即使追上来也不能原谅,每次都这么轻易地饶过他,以后怎么办?两个派系展开了激烈而复杂的斗争。最后是反对派败下阵来,她决定无论如何,只要颜署阳追上来和她道个歉,他们就算和好。
可是莫晓彤在车里望穿了秋水,她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她愤然地拍着方向盘启动车子,在回家的路上她反复地想着叶齐祖那晚的话,那个夜晚颜署阳到底去了哪里?
她有点钻牛角尖了,使劲想也没想明白,最后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才惊觉已经到了家。颜署阳的车子赫然地停在了车位上,莫晓彤不甘心地上去给了他的车子两脚,留下清晰的鞋印和刺耳的警报声。
莫晓彤在玄关看见颜署阳的鞋子,忍不住地又给了那皮鞋两脚,扔下包包进餐厅看见颜署阳正坐在餐桌前认真地吃着饭,看她进来也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
文姐端着一盅汤出来,丝毫没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哟,小姐也回来了?去洗洗手,我给你盛碗汤。”
“不了,我没胃口。”莫晓彤抱着胸,温温地着,却甩头就出去了。
聪明的文姐马上就追了上来,“小姐,要吃什么,我给你做,过桥米线怎么样?我今天去市场买了点米线,我做出的味道你也是知道的,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上面加点酸菜和白萝卜条怎么样?”
莫晓彤的确没什么胃口,可看到文姐的好意又不忍拒绝,点头道,“多放点辣椒,越辣越好。”最好辣得她没有知觉。
文姐惊喜地点着头,连声说:“好、好,我马上就来。”可心里却想着,加那么多辣椒还是过桥米线吗?
文姐手脚麻利地煮好米线,端上餐桌。颜署阳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忽见身边的餐位上多了一碗米线,白萝卜丝边漂浮着些许辣椒,他很严肃地告诉文姐,“晓彤不吃辣椒。”
“……”
文姐直皱眉头,照顾了晓彤这么些年,需要他来告诉她自家小姐不吃辣椒?“这个是小姐吩咐的。”
“你也可以不加!”
颜署阳一本正经,文姐再次无语。
莫晓彤本不想和他共桌,但想想又觉得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躲着你?她闪身进厨房拿了一罐老干妈,撩起袖子就往米线里倒,很快米线上就漂浮着一层厚厚的辣椒油。
莫晓彤挪了挪餐具,她和颜署阳保持着三个位置的距离,他吃饭真是比龟速还龟速,故意霸占餐桌。
颜署阳继续着他的龟速,并且时不时地瞟一眼麻辣米线,幸灾乐祸地看着莫晓彤辣得直呲牙,嘴唇红得像香肠,一点美感没有,很容易让人想起《东成西就》的梁朝伟。
“看什么看!”莫晓彤瞪他。
“不会吃就不要逞能!”颜署阳终于喝完最后一口汤,顺手把老干妈丢进了垃圾桶。
“要你管!”莫晓彤进厨房拿了一罐新的老干妈,却怎么也打不开那罐子,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诀窍,最后只得用刀撬开,不想拿着老干妈出来却发现餐桌上的米线不翼而飞了。好吧,既然不让她吃米线配老干妈,那她改吃老干妈配米线。她拿了个汤勺就那么地干吃着,一开始还可以感觉出辣味,吃着吃着连味觉也没有了。
文姐进厨房收拾,看见莫晓彤把老干妈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急了地抢过来,莫晓彤被呛了一口,眼泪涌了出来。
“小姐,怎么能这么吃辣椒啊?太伤身体了。都怪我爱吃辣椒,买什么老干妈,还让你吃什么米线,盛一碗鸡汤给你喝多好。我盛一碗鸡汤给你喝好不好?”
莫晓彤对她摆了摆手,留下她一人继续絮絮叨叨。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莫晓彤倒了一杯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打开书房门瞟了一眼,和颜署阳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莫晓彤迅速关上门,从包里找出车钥匙,关了手机,打算出门。
“你又想去哪里?”
冷冷的声音从莫晓彤的身后响起,莫晓彤置若罔闻。
“你要是敢走出门口一步,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她继续朝玄关走去,换鞋,出了门去车库取车。
莫晓彤刚关上车门就看见颜署阳绷着个脸朝她的车子小跑过来。莫晓彤有些慌了神,甚至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先把车门锁上,点上火,车子就会疾驰而去,把他抛在脑后。
颜署阳轻松地把车门打开,命令道:“给我下车!”气势骇人。
莫晓彤不动。
“下车!”
“下车!听见没有?”
莫晓彤还是纹丝不动,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两人僵持着。
颜署阳踢了一脚车胎甩上车门,丧气地站在车前看着地面发愣。
莫晓彤也靠着车窗上发愣。辣椒在她的胃里发挥了功效,肚子里像着了火一样的难受,她知道自己今晚都别想睡好觉了。每次只要吃过量的辣椒就会这样,但她总是禁不住诱惑。
猛地她被人用蛮力拖出车子,她的手腕被扼得生疼,已经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只是任由着跟他走,他走得很快,而她怎么也跟不上脚步,到了最后几乎是拖着走。
颜署阳兴许也累了,拖不动了,停下来放开她,莫晓彤过于依赖他的力量,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在了地上。
“你走啊,怎么不走了?这一去是不是又不想回家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我就不……”颜署阳伸出手指捏住自己的额头,不忍心再说下去。
莫晓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颜署阳跟前质问他,“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不什么,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我不就是一个晚上没回家睡觉吗,你不也以加班为借口三天两头不着家吗?我问你,你那天晚上真的是在加班吗?”
“我不加班在干什么?”颜署阳愤怒地回应着她。
“谁知道你是不是去鬼混了!”
“鬼混”这样的字眼就这么从莫晓彤的嘴里脱口而出,而这个词是形容颜署阳的。
“鬼混……”颜署阳咬着牙,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语,“那么我问你,你那天晚上和哪个男人去鬼混了?”
他们对峙着,如果莫晓彤是给他一个耳光,他们也许很快就能和好了,可是她偏偏恶向胆边生,“和谁?你不都看到了吗?”
“你……”颜署阳指着莫晓彤,这个女人其实没有心,所以才可以将他踩得四分五裂。他真想给她一个耳光,可一拳挥在了墙上,指关节痛得难以忍受。
他们原是没有信任度的,对彼此都没有。他们之间除了猜忌和怀疑还有什么?
过去那段时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又或者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太美了,所以不真实。就连他们都不信那是真的。
那个夜晚,那个早上,颜署阳一直试图忘记,只是很难。他在想为什么那天早上他能够冷静地坐在车里看着一切,为什么就没有下去揍简易轩一个鼻青脸肿?
他转过身冷眼看着莫晓彤,她的脸色难看之极,咬着唇倔强地看着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要一眨眼就会掉下来,他不由地心软下来,走进她,他情愿相信她只是在气他而已。而莫晓彤胃里却翻滚着,她急急地奔向门口,蹲在地上“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颜署阳也跟了出去,靠近她拍着她的背,在触碰到她的刹那被她推嫌恶地推了一把,飞一般地进了屋,颜署阳也跟了进去,他吩咐文姐,“让他们把车库门口的呕吐物清扫一下。”
文姐惊讶,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颜署阳笑了一下,点了点前面的莫晓彤,“老干妈吃多了。”
颜署阳一路跟着莫晓彤进了卧室,莫晓彤坐在马桶边“哇哇”地吐,连黄疸都吐出来了。她浑身无力地站起来漱了漱口,走出卫生间看见颜署阳端着杯水站在门口,她没有要接的意思。
颜署阳递过去,“喝一点会好受一些。”
莫晓彤冷冷地看着,我才不要嗟来之食。
颜署阳也没耐心,他把水搁在床头柜上,就横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半响,他问:“你刚刚是在故意气我是不是?”
“谁吃饱了撑着有功夫气你!”
颜署阳勿自地笑了一阵,然后又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莫晓彤没好气地,“你管人家是谁!”
她走到床边喝了口水,可那水味道不对劲,胃里又开始翻滚,急忙跑到卫生间,胃里已经没东西了,一阵干呕着,几乎都起不来了。
“莫晓彤,你这么敏感,不会怀孕了吧?”颜署阳站在卫生间门口调笑似地问。
莫晓彤矢口否认,“你胡说,不可能的。”
“嗯,我也觉得不可能。”
莫晓彤怒目地扫向门边,“你不会不想承认吧?”
“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