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的那种相似的药,服下后,人会在没有痛苦的情况进入假死状态。
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服下解药,人就会立刻恢复呼吸,再睡上半日,就会醒来。
一个时辰后,‘问天剑’在一座农舍前停落。精致的农舍、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面孔。
灯笼摇曳下,郦淑婉与宸华帝姬早已等在了外面,一见得雅歌出现,立马迎了上来,喜道:“雅儿,急死人了,你们终于到了!”
雅歌跳下‘问天剑’,然后对她二人歉声道:“姑姑,华姐,让你们久等了;只是这次,又要让你们为难了!”
郦淑婉毫不为意,笑道:“哪能呢,一下有这么多孩子陪伴,我们不知多开心!”
幸好你有这般的能力
雅歌却一脸沉重,问:“姑姑,都...安排妥当了吗?”
“放心吧,”
宸华抢了回答,说:“那晚你来了后,第二天,我与娘便跟村庄里的人说,想要领养些孩子,托他们帮我们找,这几日,村民们一见我便问:孩子的事,有着落了吗?我就告诉他们,托了一个远房亲戚,已寻到了几个孩子,不日就会送来!”
“况且,”
郦淑婉接下去说道:“此处地在边境,远离战争,更远离京城,这里的人纯朴善良,只要我们将秘密带进棺材里,任是谁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世与来历!”
听言,雅歌才微微放了心。
郦淑婉与宸华都是极为谨慎的人,亦是她最为信得过的人,将这些孩子交给她们扶养,既是救了这些孩子,亦是让她们老来有所依,当是最好不过了。
但兴许,将来有一天,她也会与这些孩子一起生活。到那时,永凌,一定已陪在自己身边了吧。雅歌在心里暗道。
当下,三人将六个孩子抱进了屋里,打了热水,为他们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抱到铺好棉被的暖炕上......而这个过程中,孩子们一直在沉睡。
其时,望着暖炕上六张稚气无邪的脸,雅歌叹了一口气,说:“姑姑,请你们暂时出去,我要清洗孩子们的记忆!”
郦淑婉二人先是一怔,既而懂了。点了点头,也叹息着说:“如此也好,忘了仇恨、忘了亲人,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这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嗯!”雅歌亦点头,补充说:“为了让他们以后不庸人自扰,我会一一在他们的脑海里编一段经历,让他们只记得自己的父母早逝,使他们成为孤儿,如此,他们长大后,才不会总想着去追查自己的身世!”
“还是雅儿你想得周到,也幸好你有这般的能力!如此,我们先出去了,你赶紧做事吧!”郦淑婉欣慰地看了她一眼,遂与宸华退了出来。
他想与你一起隐居
又半个时辰后,才见雅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打开门出了来。
宸华赶紧让她在屋里就坐,然后奉上茶,语带关切,道:“还好吧?”
雅歌点了点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转向郦淑婉,直接说起了另一件事:“姑姑,你可听说了李宏山的事?”
郦淑婉一怔,似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等了好久后才见她默然地点了点头。
雅歌也知她心里矛盾,但事情是她许诺过的,她必须做到。
于是便又问:“姑姑,李宏山他......他想与你一起隐居!”
“不可以!”
哪知,郦淑婉听完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说:“莫说我与他早已前缘尽断,单说他所做的那些事,我就不放心让他看到屋里这六个孩子,更别提我如今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姑姑,您该知道,以我眼下的能力,要恢复你的容貌,当易如反掌。”实则,雅歌倒没觉得她的脸有多可怕。
她想,许是自己已然习惯了她这张脸吧。
“那又如必呢?”
郦淑婉反而笑了,说:“雅儿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宸华习惯了我的脸,你也早已习惯了不是吗?就连素儿母子,也从未嫌弃过我半点,还有这里的乡亲们...我想,将来这六个孩子,也会习惯的;所以如今,我很幸福,但这份幸福里,我不想扯进他来!”
雅歌一愣,这才明白:因了自己这一折腾,竟一不小心使得郦淑婉与李宏山,连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当下难过,迟疑了许久,才试着问:“姑姑,您是因了这些孩子们的秘密,还是真的不想与李宏山在一起了?”
郦淑婉便很认真地回答:“自然是真的不想与他在一起,雅儿,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的话了?我恨轩辕琉辙,但若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又哪来的恨?所以,其实,我爱的人已经死了,你懂了吗?”
该做的,她已尽力去做了
看郦淑婉一脸的海阔天空,心无旁物,绝不是应付她的样子。
雅歌心一松,终是会心地笑了:“我懂了,姑姑!”
“雅儿,”见此,郦淑婉又道:“姑姑知道你这人向来一诺千金,为了让你对他有个交待,姑姑这就休书一封,到时你交给他就是,另外——”
说着,见她低头,伸手从脖颈里取下随身佩戴的白玉来,说:“这块玉,是我郦家的传家宝玉,当年,他曾向我索要作定情信物,我没答应给他,如今,你交给他,权当留个纪念吧!”
“好!”雅歌唯有郑重地接过,然后看她寻来笔墨,写起信来。
之后,本想借机叙叙旧的,但见东方天色已微微泛红,黎明即将来临。
雅歌便只好放弃。
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嘱咐说:“这是一万两银票,我查了,离这不远的镇上就有间分号,为了方便你们,我特意将它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这样,也不会引人怀疑,需要用钱时,就去取吧。”
郦淑婉赶忙推辞,说:“这也太多了,再说,我们的生活还过得去,手头上也不缺钱......”
“好了姑姑,扶养六个孩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开销,您就收下吧!”
※※※
重新‘御剑’回宫的途中,乌雅歌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该做的,她已尽力去做了,至于将来的事,又有谁能知道呢?
当下,又回想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人,那些事。
有恨她的,也有将她当成至亲的;自然,她也有所恨的,亦有至亲的。
像永凌、文祺、郦淑婉,轩辕宸华、翠儿......更莫说与素儿、小烁儿的感情了。
“唉,也不知如今蒙凝香与静拓野身在何方!”乌雅歌轻声地叹息,想起三年前派往大奥国的使臣回来说:静拓野回到大奥不久,便留书出走!
她想,定是静拓野与蒙凝香会合、浪迹天涯去了。
今夜,我是谁的女人
其实,若真想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样,她大可启动手中的‘望天镜’。
只是,世间百态,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与命数。
她,又何必知道得太多,即使知道了,她又能如何呢?所幸,一无所知下去,岂不更好?
现下,她所忧虑的是:朝廷一下杀了这么多的人,虽然不是死于她手,可也间接地与她有关。
如今就不知,这,是否会造成杀孽,是否会有损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德。
想到这个,她隐隐地焦急起来,催动了‘问天剑’,快速回到皇宫后,她来不及回椒房宫,便迫不及待地朝藏梦亭奔去。
夜色散去,东边的天空,通红一片,朝阳即将升起。
藏梦亭里,雅歌泪流满面,看着亭底的小苗突然分长出四根纤细的苗干......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功德又满了一些,永凌的复活,又多了无尽的希望呢?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做?如何才能让这棵小苗装饰整个的藏梦亭。
究竟,还要等多久,它才能绿树成荫,枝枝缠绕,乌雅歌又迷茫了起来。
永凌,想你,想你......
这一刻,思念如离弦的箭,霎那间刺穿了她的心脏,却流不出殷红的鲜血.....
※※※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轩辕国形势一片大好,乌雅歌事无巨细,兢兢业业地领着国家,全力向‘轩辕盛世’进发。
从不言累,从无怨言。
只是,她的人、她的心,却越发的空虚。
回想穿越后的人生,从一个走投无路的亡国公主,到太孙妃;再到丽妃、华妃,皇后,直至今日凤居高处、万人之上。
可,不管身份如何变迁,她的人生却从来身不由己。历经三朝,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孤独,只有孤独!
很多次午夜梦回,当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心,都要彷徨:今夜,我又是谁的妃、谁的女人......
他说他是方寂
所幸,她的努力换来了上天的怜悯。
这些年,轩辕国风调雨顺,各地极少发生不尽人意之事。
反观大奥,却是天灾人祸频至,大有民不聊生之惨状。
但,尽管如此,却并不能说明,轩辕国就没有半点隐患了,大奥国,仍是轩辕国最大的威胁、最棘手的难题。
与大奥国决一死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乌雅歌不敢大意,一年里,她数度亲临军营,亲自督导练兵。
偶尔的时候,还与将士们同坐一张长桌,把酒言欢,让士兵们尽情地畅谈他们的人生与梦想。
这一日,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年幼的太子正在认真地听太傅讲学,雅歌难得的清闲,遂与素儿、素言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练习女红,间而也拿郭小年的婚事来八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