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呀!”
“怎么不行!”说着“砰”关上门,隐约还传来她自言自语的嘟囔声:“老娘千杯不醉,这算啥?”
隋温哭笑不得,还真豪气。
转身,往外走。
没几步,身子明显一顿,僵在了原地。
这叫什么缘分?隋温不知道。
他就站在几米处远,斜靠着栏杆,深邃的五官看不出表情,手上夹着一支香烟,黄色的烟蒂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十分的有味道,身上穿着一件淡灰色衬衣加休闲西裤,袖子撸到手肘处,英俊倜傥在这一次尽显无疑。
不得不承认,现实和报纸那是无法比拟的震撼。
仿佛感觉到了隋温的眼神,他下意识的侧头,那双黑沉如深幽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他一愣,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
她竟然回来了?薛少晨在猛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不断的涌上或喜或忧的情绪,复杂繁复到理不清,整整六年,她回来了,时间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脱去了曾经故作成熟的艳俗与浓妆,反而显得比之前更加稚嫩几分。
垂在暗处的手微微颤抖,他摁灭香烟,插着口袋闲散的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旖旎和深邃。
此刻,身后某一包厢门被打开,出来一位成熟稳重的男士,而脸上的笑意却是难得的透出一股纯净的阳光味,对着薛少晨喊:“喂,磨蹭什么呢?就……隋温?”语气在揶揄的氛围中瞬间降为诧异。
“你回来了?”
隋温看着快步走到眼前的男人,微微颔首,笑的清浅,“好久不见!”
徐亚中依旧有些回不过神,“刚回来吗?”
“没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那岂不是……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薛少晨,只见他正垂头把玩着手指,稍长的刘海遮住了《奇》他的眼睑,看不出《书》表情,浅薄的嘴《网》唇紧抿成直线。
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回来就好!”然后借口走回了包厢。
长长的走廊,灯火辉煌,周边不时来回几个服务员或酒足饭饱的顾客,这种绝称不上冷清的环境下隋温却觉得孤寂的可怕,时间仿佛堪堪停在了这一秒,不上不下,不进不退的尴尬。
薛少晨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良久,他才开口,眼睛却依旧没有看她,“有时间去看看爷爷,他找了你很久!”
一如记忆中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还有那万年不变的淡漠。
隋温胸口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点头:“嗯!”
波澜不兴的语调终于让他抬眼看向她,却也只是轻缓的掠过,然后转身,声音伴随着远去的身影飘来:“饭局结束后在门口等我!”
“隋温!”蓝乐正好从洗手间出来,扶着墙壁眯眼看着她,“和谁说话呢?”
“你幻听呢!”她走过去扶住她,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包厢,门口,最后侧头看向那边,空荡荡一片,早不见了他的人影,隋温默默吐出口气,走进去。
今天大家的兴致似乎都很高,聚餐结束几乎已近午夜,很多人都不是微醺可以形容的面貌,张经理很负责的叫来出租车一个个安顿好送大家回家。
蓝乐东倒西歪的坐进车中,招了招手,有些大舌头的嘟囔:“隋温,快,上车!”
隋温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雾茫茫的黑夜,似乎连眼睛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白纱,看过去都是迷蒙一片,犹豫了几秒还是坐了上去,那样厌恶自己的人会说出那句话最多也就出于客套吧!还是不要再给彼此难堪了,生活本就难得如意。
正文 part 2(1)
紧凑的生活到了周末稍显舒散,就连阳光都烂漫了不少。
隋温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整顿了一番便走出了门,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不可否认有种依恋的亲切感,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她,终于回来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西门街,以前上下学不知道走过多少遍,总是跟在薛少晨身后一步步踩着他的影子往前,幼稚却乐此不疲。
她总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便是与他最近的距离,两步多一点,三步却不到,一抬眼便是他俊朗的身姿,可她不懂就算再近只要少了那么一点就不可能走到他左边,与之并排。
西门街尽头有一个公园,里面有一棵醒目的参天大树,据说已经有了几百年的高龄。
隋温走进去,然后仔细抚着它的身体走了好几圈才停下。
原来还在!
在经历过数年的风吹雨打后,那一笔一划的痕迹依旧存在,深深浅浅几乎要溶于树身。
她沿着那笔画轻轻的用手临摹,我欲与君相知!
那时候她无意中看见了这么一句,向来对古诗词不感冒的人在那一瞬就痴痴的迷恋上了《上邪》,在她有限的浪漫情调里觉得这句话充分表达了自己对薛少晨的渴望,于是偷偷的在这颗大树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少女情思,伴随着大树的疼痛铭记于心。
想起少时的荒唐隋温不由轻笑,却是未达眼底。
终究只是少女情思,俗点,不过是单相思。
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超市,买了些日常要用的生活用品,出来看见门口趴着一只大型的狗,全身雪白长毛,似乎是只纯种的白熊,它摇晃着自己的大头看着面前不断来去的人流,眼中闪着点点迷茫。
隋温不由走近,狗身边的主人立马招呼:“小姐,你喜欢狗吗?”
狗主人看过去是一位接近三十的男子,微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一手牵着狗链,一手安抚的拍着狗头。
隋温好奇,“养的这么好的狗要卖掉吗?”
男人听见这话脸上顿时流露出一股不舍,叹息着说:“没办法,老婆怀孕了,想养也不能养了,让别人代养又总放心不下还不如直接卖掉得了,现在就想给它找个爱狗的好主人。”
隋温理解的点点头,又细细的看着大狗,虽然看起来很大只不过它胆子似乎很小,都不敢和隋温对视,自顾自垂着头,都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
男人继续开口:“小姐要吗?钱多少都没问题,主要是有爱心就好,我看您挺和善的,我想它跟着您也好。”
其实隋温以前也养过一只类似的白色萨摩,当时的目的是想着养大了可以牵出去拉风拉风,顺便吓唬吓唬别人,只可惜结果它屎尿乱拉,气的她差点把那只狗给摔死。
又正好被薛少晨撞个正着,结果被大骂一顿不说,好好的一只狗也被他给带了走,隋温垂头丧气不敢吭声,当看见狗被抱走的时候竟然还在想如果自己是那只狗就好了,能被他抱在怀里死也甘愿,唉,真是丢脸丢到了家。
不过自己也笨,当时直接买只大狗不就得了,可以少受一遭罪。
隋温抬头,便看见男人一脸祈望的样子,想来确实是爱狗爱的紧,如果老板知道那样的过去不知还会不会愿意卖狗给她?
踌躇着又思考了几分钟,反正家里只有一个人,或者买过去热闹点也好。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男人很老实也不愿意多要隋温的钱,意思的收了一千就算了,隋温咋舌,这笔买卖可真赚大发了。
隋温牵过大狗,随口问:“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哦,它啊,它叫鼻子。”男人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一片笑意:“因为我觉得我老婆的鼻子最好看,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
隋温嘴角一抽,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艺术!
买了大量的狗粮,隋温便牵着鼻子往家走。
鼻子的性格很温吞,不吵不闹自顾自的在她左前方走,不时转头瞅瞅她这个新主人,怯怯的眼神很是可人。
隋温好笑的看着它,打开一包狗粮蹲在它前面喂了点,边拍拍它的头,嘟囔了一句:“鼻子啊,以后我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了,咱俩可要好好的相依为命呀!”
鼻子舔着嘴巴,象征性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回应,隋温一笑,站起身,牵着它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蓝乐来玩的时候看见鼻子下了好大一跳,“这家伙哪蹦出来的?”
隋温看了眼正歪头瞅着蓝乐的鼻子,“我在路上买的?”
“是吗?多少钱?”
“一千块!”
“什么?”蓝乐大叫,撑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它怎么可能这么不值钱?它儿子都不止一千了。”
鼻子被蓝乐的大叫吓的一抖,连忙晃头晃脑的躲去了阳台临时搭建的小窝。
隋温拿起茶几上两个洗好的苹果,一个扔给蓝乐,另一个咬了一大口,然后含含糊糊的说:“鼻子是位先生,生不出儿子!”
蓝乐傻眼,有些哀怨的总结:“怎么我就买不到呢!”
最后为了安慰蓝乐心中积郁的纠结,隋温答应让她牵着鼻子到外面去兜一圈以此抚慰那抹不平。
就这样迎着夕阳的余晖,两人带着一只白色的大型犬在街道上漫步,虽然环境有些……呃……嘈杂,不过借着微风以及路边绿化带的陪衬,看过去还是有些惬意及洒脱的。
蓝乐牵着鼻子突然对隋温提议:“要不你把它借我几天得了,我看它也挺喜欢我的。”语气说不出的酸。
隋温好笑的睨了她一眼,“你想的还真美,没看见它非我不可吗?”
蓝乐狐疑的低头一看,还真是,鼻子好像听懂了刚才她的话似得正转头看着隋温,乌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含着隐隐的期待。
顿时挫败,“拉倒,谁稀罕!”说完便把链子丢给了隋温,乐得清爽的手插口袋散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