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萧容看了眼洗得泛白的几乎可称为布袋的东西,自嘲的一笑:“嗯,等等就走!”
“其实这边可逛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他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替她可惜,沉吟了半晌,“等一下还有车吗?要不……”
“离修!”她轻声打断他,心中不无悲痛,何时他们的沟通尽是如此生分,如此的无关紧要?
“你好吗?”声音轻而缓却是字字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带着无法言语的千丝万缕,可融汇一切也不过只剩了这么一句。
离修不自禁的敛了笑意,看着她眉目深深,“还好!你呢?”顿了顿,又加了句:“孩子还好吗?”
萧容身子猛地一震,隐在阴暗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站立不稳的后退一步,眼神慌乱无措的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会知道?”
他淡淡的看着萧容那张灰白的脸,该告诉她自己在三年前就已见过她,并且用那一整天看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可对于她的现状来说是不是显得太过讽刺了呢?如果刚才那句话不可谓无私心,那么这份坦白就是真正的报复了她曾经的决绝,然毕竟已过了那么多年,尘埃落定的今天还要去耿耿于怀吗?
“前段时间去过C市,路上有看见你们,当时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今天看你的样子显然是没眼花了!”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一脸释然,“孩子很可爱,几岁了?”
萧容浑浑噩噩的看着他的笑脸,心脏还在快速的跳动着,勉强笑了下,声音磕绊的说了声:“谢谢,两岁了!”
抬头看看爬到正中的月亮,不由长长的吐出口气,再看向他时已然恢复镇定,可脸色依旧有些难看,“真的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离修看她的精神不是很好,估计现在也没有回程的车了,不禁开口:“你怎么回去?”【文学库﹕www.WenXueKu.com】
已背对他的萧容身子一顿,安静了几秒,才说:“离修,别关心我。”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何必再很绝一点呢!
他顿时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的眼神也漫上了复杂,置之死地而后生吗?“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除去情爱他们也曾如兄妹般相处过不是吗?
微侧头望向他,月光下她的脸庞忽明忽暗看不出表情,清冷僵硬的声线缓缓传来:“对了,有个问题忘了问。”
“你是用什么方法忘了我?”
很自负的一句话,不是亲耳听见很难想象出自她口。
惊讶过后离修只是淡淡的笑着,含着某些惆怅与无奈,抚着额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顺其自然!”
“是吗?”她看着远处的某一点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还是心有所属了呢!”
声音虽然轻,他依然听见了,自若的神态有些破碎,
萧容看了他一眼,瞬时了然于心,轻扯了下嘴角,“是她吗?”应该是她了吧!早该想到的能近距离和他接触的人怎么会是一般朋友呢?离修虽处处以和待人但生性却是十足的凉薄。
“那次去C市是去看她吗?”
这个问题萧容显然是误会了,离修不禁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她很好!但她有她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
他有洁癖,对于感情尤甚。
隋温的爱情因为那个人而生了锈,除不去毁不掉,剩下的只是一片斑驳,现在他已不敢要。
正文 part 8(1)
隋温他们第二天的行程是去爬山。
天天生活于灰尘沙土的都市,对于这种偶尔遇见的绿色盎然是十足的兴奋,大家纷纷嬉笑着往上涌,有人还提议出比赛,谁输了谁请客吃饭,俗话说小赌怡情,男士们当然是不会拒绝了。
蓝乐对于这种极度费体力的运动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在无数道嗤之以鼻的目光下硬拉着隋温逃之夭夭。
悠闲坐在缓缓上升的缆车上,望了眼下面这个快速移动的人影,拍了身边的隋温一把,笑道:“你说他们笨不笨,旅游旅游就是放松身心的不是?居然花钱买罪受。”
这话说的,那天天去健身房的人岂不是更蠢了?“歪理,运动运动对身体好,你以为健康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蓝乐郁闷的看着她,没好气的说了句:“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开始东拉西扯起别的琐碎事情。
正说着,蓝乐突然往下一指,惊讶的开口:“那是什么?”
隋温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道很长的铁索桥,上面挂着很多五颜六色便不清形状的东西,“哦,那是同心锁!”
“是吗?”蓝乐依旧趴着身子好奇的往下看,兴趣浓厚,“以前都没听过呢!”
“据说一对情侣将刻着自己名字的同心锁锁住就可以得到永生的爱情。”隋温看着远处的峰峦淡淡的替她解说,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就是骗钱的把戏。”爱情哪有这么容易被掌控。
蓝乐本是听的津津有味,可被她最后那句话一噎便只剩了翻白眼的份,“我说你好歹也浪漫浪漫呀!这么美得寓言怎么就被你说的这么俗呢!”
俗吗?本来就是事实好不好,隋温无语。“如果是你你会去挂吗?”
蓝乐点头,坚定的说:“会!”
“为什么?”隋温笑看着她,“可别说是被那个传说影响的。”
“当然不是。”蓝乐瞥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捧着脸满眼向往的开口:“因为我相信爱情,相信什么是天长地久。”
隋温没再接话,脸上本是玩味的笑容渐渐清淡起来,再垂头往下看,那一道长长的铁链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只不过是苍翠不齐的繁茂树林。
刚来这里的那会自己也曾兴匆匆的来过,花了二十块钱拿着那把廉价的同心锁,也不管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只一味埋头细心的刻画着那一笔一划,那时的执着依旧未变,只是当“薛”字刻了三分之二的时候,突然就划不下去了,脑子里闪过的是他或冷或厌的表情。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只是站起身时双脚是落不到地的麻木难受,同心锁最终是没有挂上去,因为传说只有相爱的两人才会被锁住。
如果之前还相信这世上有个词叫矢志不渝,那么那一刻开始理解的便是齐大非偶。
爬山最终的输家竟是毕业不久的小赵同志,年长点的同事开玩笑说:“小赵同志,是不是美人在旁无心应战呀!”
小赵看了眼身旁已然红了脸的小女朋友,乐嘻嘻的开口:“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是也正常。”
“那我们今天可就不客气了!”另一个同事跳出来,吆喝着说:“大家中午可要尽量点呀!”
一帮人都热闹的纷纷应声。
小赵笑着拍了拍裤袋,“我荷包最近挺满的,肯定把你们给喂饱了!”
大家又是哄的一笑。
到了山下吃的是农家菜,价格十分公道,而且质朴的绿色食品味道又比以往的鲜美很多,同事们的胃口简直是呈倍数上涨。
一顿酒足饭饱后稍稍休息了一会便坐上大巴回程,可能是体力消耗大,一上车都个个都是鼾声四起状态。
到家天已经全部黑了,尽管没有爬山隋温却依旧觉得有些疲惫,拖着身子上楼,刚拿出钥匙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潘林薇不复往日甜美的沙哑嗓音,“隋温,快来市医院。”
医院的走廊空荡一片,只传来凌乱仓促的脚步声,隋温捂着快速跳动的胸口急促的喘气,隐隐的不安在看见呆立在病房门口的潘林薇时越加深重了几分,“情况怎么样?”
她抬起头,红肿充血的双眼显然已经哭过,“不是很好!”深吸了口气,才缓声道:“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很严重。”
心“咚”的一下掉进谷底,隋温看着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昏暗一片,薛国强就那样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几根透明的管子,微张的嘴急促呼吸着。
隋温猛的捂住嘴巴,眼泪不可抑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心不断的纠结成一团,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样呢?
泪眼迷蒙中看见少晨正坐在床边,脸深埋在双掌中,佝偻的背脊是从不曾见过的悲痛与绝望。
少晨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不幸遭遇一场空难去世,母亲没过多久改嫁离开,后来就不曾联系过,因此他从小便由薛国强一手拉拔长大,爷孙俩相依为命的感情可想而知的深厚。
隋温顿时心痛的说不出话来,走过去,抬了抬手在他的头顶又无力的放下,她该怎么办?
这时薛国强突然轻咳了一声,少晨连忙抬头站起身,快速的动作将一边的隋温撞了个趔趄。
他俯身在床头,轻声问:“爷爷,感觉怎么样?”
隋温这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瘦了那么多,削瘦的下巴胡子拉渣,下凹的眼眶有着掩饰不住的青黑,声音也暗哑低沉了许多。
薛国强缓缓睁开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眼,随即又看见了一侧的隋温,混浊的眼睛瞬间闪了闪,挂着点滴的手艰难的向着她的方向抬起。
隋温立马上前握住,声音哽咽的唤了声:“薛爷爷!”
他一听虽痛苦的蹙着眉,可依旧可见面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然后又拉起少晨的手覆在她的上面,隋温感受他手上的冷意不由打了个寒颤。
两人的手被老人牢牢的握在一起,紧了又紧,随后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