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胳膊肘撞撞他,“快,给她打个电话。”
薛少晨顿了顿,没打电话,却是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说这次要怎么罚你呢?”隋温手一指鼻子的屁股下面,颇为无奈的教训:“你的方向感就这么点?自己说都第几次了?”
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过去着实委屈,嘴里还回应似的哼哼。
隋温瞟了眼地上那不大不小的一坨软状物顿时挫败,一半好好的在报纸上,一半狼狈的摊在地面,她就想不明白明明可以好好拉到报纸上的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最后一秒向前移动一步呢?
正僵持不下时,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密密的将一人一狗照了个严实。
隋温疑惑的眯着眼抬头看去,一愣。
薛少晨淡淡的看了一个来回,顿时有些明白过来情况,抿着嘴静默两秒才轻咳了声说:“我来吧!”语毕便在隋温身边蹲下,探手就要往那堆东西伸去。
隋温大惊,猛的拍掉他的手,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他震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打的地方有些隐隐泛红,嘴角微微一扯然后恍若无事收拢看着她的说:“不打算收拾了吗?城市环保很重要。”
隋温顿时尴尬,连忙忍着心中的点点恶心感去收拾,用报纸密实的裹住鼻子的宝贝,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扔掉,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薛少晨突然递出一瓶矿泉水,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隋温看着开了口的瓶子手指僵硬的动了动,却并没有接,“你……你喝就好!”让刚拿过狗屎的手去……虽然隔着一层塑料可还是觉得异常恶心。
薛少晨挑眉,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异常轻松的说:“是让你洗手的。”
隋温顿时无语。
就着他倾斜的角度,洗了手,“你怎么在这?”
“正好找你!”
“嗯?”隋温诧异,“找我有事?”
“亚中想请你去他家吃饭,正好他老婆刚从娘家回来,顺便也让你见见。”想了想又补充道:“最主要的还是正式聚聚。”
隋温皱眉有些踌躇,“可是……”
“你另外有节目吗?”薛少晨打断她。
隋温呆呆的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
“那就去吧,用不了你多少时间!”侧头看向一边的鼻子,“将它也带去吧!反正多一个不多。”
隋温哑然,连最后的借口都没了。
正文 part 5(1)
走到停车的地方,徐亚中从车窗探出头对隋温打了声招呼。
隋温笑了笑,向着鼻子努努嘴巴,“能带它吗?”
“当然可以!”随后看着她有些惊讶的问:“你养的?”
隋温带着鼻子钻进后座,摇了摇头,“买的。”
徐亚中瞬间恍然,就说嘛,她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伸手拍了拍鼻子憨憨的大头,笑着道:“带去正好陪我儿子玩。”
“你儿子几岁了?”
徐亚中略带自豪的说:“正好一周岁。”
隋温干笑一声,沉默,一周岁?身子都没鼻子的头大怎么玩?
看见徐亚中老婆的瞬间,隋温就想到一个字,冷,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带着凉凉的冷意,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疏离,和她那柔弱细腻的外表着实不对称。
徐亚中轻搂着她的肩介绍:“肖捷,这是隋温刚从外面回来。”
肖捷淡淡的看着她,读不出表情,“你好!”
隋温也连忙开口:“你好!”牵着鼻子的手不由拽紧,心中竟隐隐有些像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真是好笑。
走近客厅,徐亚中一周岁的儿子正躺在婴儿车中挥手踢腿乱蹭着,嘴里正弱弱的啃声,带着点点哭腔。
徐亚中连忙走了过去,抱起儿子轻拍着诱哄,谁知马屁拍在马腿上,啜泣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眼睛眨巴着看向薛少晨,可怜兮兮的乞求。
隋温正疑惑,薛少晨已然风姿优雅的走了过去,熟练的接过他手中的孩子,然后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那啼哭竟然立马停止,转而传出磕磕绊绊的幼嫩笑声。
肖捷看着站在一边傻眼的隋温,淡淡的开口:“我们走吧?”
隋温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去哪?”脚步却跟着她走了过去。
“厨房!”
隋温向来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虽然外出的这几年有了些长进,但比起出的厅堂入得厨房的肖捷来说,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痴,所以只能站在一边帮忙打下手。
“是不是很奇怪?”正背对着隋温炒菜的肖捷突然开口。
“什么?”折菜的手一顿,随后想起客厅的那一幕,顿时了然,点点头,“嗯,有点。”从来不知道生性冰冷的薛少晨原来那么有孩子缘。
“刚开始我们也不解,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将刚装好的盘子放到一边,接着道:“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薛总就是他父亲,反观我们更像是那个孩子的保姆。”锅里重新开始炒糖醋排骨。
隋温想想那番情景,确实如此,若是自己不晓情况可能也会误会。
“对了,你在外面呆了几年?”
隋温一愣,“六年!”
她沉吟了片刻,才自语般道:“真久,原来比四年还要久。”
隋温古怪的看了眼她纤瘦的背影,不是很懂她的话,“嗯……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为薛总感到不值罢了!”清清冷冷的语调,透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隋温顿时蹙眉,盯着她,“不懂。”
肖捷将锅里的菜再次装盘,然后慢条斯理的在水槽里清洗一番,才转过身,神色冰冷的回视她,开口:“一句话不留就消失六年,不顾别人的感受与情绪,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回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她顿了顿,随后略带讽意的扬起嘴角,“你可真有能耐。”
隋温淡淡的看着她,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在打抱不平,可是……为什么要愧疚呢?一没做错事,二没负过人,如果是对峙六年前得肆无忌惮倒还可以理解,而如果单指这六年间,恕她不能理解,自己都没有参与他们的生活又何来的愧疚?再说就算有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质问吧!
安静了半晌,隋温才略带无奈的苦笑一声,“在控诉我吗?”
肖捷挑眉,“不敢,最有权力控诉的人都没说什么,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只不过实在有些看不过去才不吐不快。”
“你是说少晨?”隋温垂眉,默了默,继续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愤愤不平,但如果你曾参与我们那十几年的相处,我想或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是吗?”肖捷突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看着隋温的眼睛隐隐闪着光亮,“我不想去管以前那所谓的过程,我只看见了这几年来的结果。”
她深深的吸入口气,重重的吐出,接着说:“四年前薛总刚接位时我就是他的秘书,那时的水深火热是你无法想象的残酷,在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想要扳倒他的情况下,你知道他让我办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他居然叫我每天去查C市各个站点的出入登记,当时我真的几乎以为他就是个疯子,一个真正扶不起的阿斗。”
不知道肖捷在想什么,犀利的眼眸渐渐氤氲成迷茫,缓了缓情绪,才继续开口:“但他还是成功了,那帮狡诈的老狐狸虽然不甘却也只能对他俯首称臣,然后华风在最短的时间内大换血,他现在的光鲜亮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最后的话语不无感慨。
“可是他不管是在焦头烂额之下还是现在平步青云的时候,到公司的第一件事都是询问我站点的查询情况,可每次的结果都是毫无消息,然后带着极度的失落与绝望度过那一天的一分一秒。”她看着蹲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隋温,神色是辨不出情绪的复杂。
担任薛少晨秘书的那四年隋温这两字是她最熟悉的字眼,每天至少一遍的复习率。
犹记得那天他同平常一样走进公司,直接站在她面前,神色隐隐有些激动:“有查到吗?”
“没有!”一如既往的回答。
他霎时暗淡了神色,紧抿着薄唇,没有如往常般离开,呆站着喃喃说了句:“今天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她不解,下意识的问:“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吗?”
他没说话,只苍白着脸摇摇头转身就走,那一整日他都不曾回过公司,随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如此,兴冲冲的过来问一遍然后消失无踪。
这样的薛少晨于她来说是极度陌生的,他是那么高傲自信的男人,却为了一个女人流露出那样无助仓皇的表情。
不是不震撼,不是不感动,可总归一切也不过只献给那叫隋温的人罢了。
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心中钝钝的疼痛,是,她是喜欢他的,不深不浅只比爱少了那么一点。
结婚后有一次她装作不经意的问起过徐亚中那个日子有什么意义,还记得那时他突然转变的脸色,然后声音暗哑的说:“那是隋温父亲的忌日。”
好沉重的一个日子,呵,可讽刺的是居然是四月一日。
厨房内良久处于寂静中。
隋温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双脚麻木失去知觉,才晃悠悠的站起来,手握拳机械的敲打着膝盖,头一侧便看见了坐在客厅中和徐亚中谈论着什么的少晨。
优雅贵气的靠坐在沙发上,俊朗的脸依旧不苟言笑,深邃的眼眸此刻微垂看不清内里,眉间是再熟悉不过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