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之前,大家学习都认真起来,唯独李顺文还是依旧吊儿郎当,和那群狐朋狗友看着不三不四的录像,抽着各种各样的香烟,因为他爸爸早就给他铺好路了,考完之后就能进一中。初中没有去一中读的原因完全是一中离他家比较远——有个有权有势的爸爸就是好啊,但就算进了一中,学习不好的话也是跟不上的,因为一中里有权有势的二代们多的是。同学们还是被不良少年欺负着过日子,李顺文曾经也试图报复我,可刚把我拖走,乔朔就会出现。
离中考还有一星期的时候,李顺文终于把我逮到体育器材室,反锁了门,我以为他要揍我,就闭着眼等他的拳头,可他扑过来的时候,居然掀起我的校服裙子,将我的内裤往下拉。我拼命挣扎着,他就扇我耳光,嘴里还在骂我:“婊*子!老子今天非狠狠干死你不可,看你哥还来救你!”
结局是他没有成功,乔朔还是出现了,踢开门,把我抢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教训李顺文,只是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瞥了李顺文一眼,李顺文毫不在乎,我却被乔朔的目光吓到了,我怎么……我怎么体会到了一股——杀气?
“乔朔……乔朔……”我坐在自行车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我在想,上天赐我一个哥哥,也许就是为了把我从李顺文手里救出来,不管乔朔从哪里来,为什么来,我想,我都要感激上天。
乔朔送我回家后,就站在阳台上想些什么,半天都没有进来。
而仅仅过了两天,学校里就出了件大事,李顺文不知怎么回事,下午上课时间,跷课的他从我们这座教学楼的天台上掉了下来,当场死亡。
李顺文摔死之后,警察来我们学校调查事件真相,杀机调查的结果就是和李顺文有仇的人实在太多了,警察算了算,居然有一两百人。这时,李顺文的狐朋狗友陈福杰对警察说,李顺文死亡当天下午,是乔朔叫他一起去天台的。于是警察找上了乔朔,乔朔一口咬定,自己在上课。
警察问了周围的人,得出李顺文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时间段,也就是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乔朔正在教室上课,根本没有出去过,物理老师还说,自己叫乔朔上去演算题目时,听见了初中部楼下的惊叫声,原来是李顺文掉了下去。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又在上课又去杀人。”警察下结论道,“乔朔同学,打扰了啊。”
陈福杰显得非常歇斯底里,“可我明明看见乔朔和顺文一起去的天台,听到惨叫声后,我还看见他一个人从楼上下来啊!”
高二的物理老师发火了,“难道是我说谎不成?!乔朔当时就站在我身边做黑板上的题目,哪来的金蝉脱壳之计跑去你们初中部?!”
乔朔班上的同学也都这么说,几个女生还把当时偷拍乔朔的照片给警方看。如此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就算工藤新一在,也破解不了为什么乔朔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我也觉得,一定是陈福杰诬告乔朔,这种手段真是无聊又下劣。
事件调查至此,乔朔洗脱了嫌疑,李顺文的死,现场也没留下什么打斗的痕迹,于是被定性为失足掉落,我们学校因此就把“禁止任何学生到天台去”列入了校规。
李顺文一死,大家都很开心,陈福杰他们好像受了刺激,不敢再造次了。中考之后,我虽然没考上一中,但是,也去了一个不错的中学。
高一开学的时候,我看见班里的同学之中没有陈福杰那些人,心里轻松很多,整个人也开朗许多。放学的时候,乔朔骑车从我原来的学校过来接我,我的新同桌于兰私下里请求我:“乔舒啊,你哥长得好帅,能不能拿张他的照片送我呀?”
我好像受到提点似的,回家之后去翻相册,果然发现相册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我再次想起他忽然出现的场景,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我恐惧的,并不是乔朔忽然的出现,而是……
“乔朔。”我把相册摊开在乔朔面前,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你的照片呢?”我平静地问他,这里面即使是全家福,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一边用遥控器调着电视节目,一边说:“我不爱照相。”
“说谎!”我拆穿他,“就算不爱照相,总不可能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吧?!”
乔朔不说话,只是机械地按着遥控器,我一把抢过,逼视着他。他思考了一会儿,数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在计算什么似的,最后摇摇头。我和他对峙了好久,败下阵来。楼下传来妈妈上楼的声音,我做贼一样把相册合上,跑着就要放回原处。
“我以为你会拿着相册,向你的母亲询问为什么没有我的照片,就好像当初你避开我打电话给你的父亲确认我的身份一样。”他抱着手臂望着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以前我一直想证明你是假的,现在我想证明……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明白吗?”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我浑身一震,相册脱手,掉在地上,里面很多照片散落出来。这时妈妈开门进来,见我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责备道:“还不快把照片捡起来收好?”
我回神,蹲下捡着照片。但是,当我捡到那张全家福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四个人,乔朔居然出现在照片上。然后,我又陆续看见好几张他的照片,有的是他的单人照,有的是他和我的合照等等。我看向乔朔,他若无其事看着电视。
乔朔,刚才我还想跟你说,我并不害怕这忽然出现的你,我害怕将来,你的消失如同你的出现一样,那么忽然,那么彻底……
生活仍是这样继续着,我的高一结束的时候,乔朔参加了高考,并且考上了中山大学,要知道,那是我一直想考的学校,又是重点,又可以每周回家。我暗暗下决心,两年后,我也要考上中山大学。
“你一定可以考上的。”乔朔右手里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左手摸着我的脑袋,微笑着说。
在深圳的爸爸得知他考上大学,特别邀请我们去深圳,妈妈勉强同意后,我和乔朔坐上广州去深圳的动车。爸爸在一家酒店摆了宴席,邀请亲戚朋友吃饭。爸爸现在的妻子给我买了套新裙子,去参加宴席之前帮我化了妆。
这还是我第一次化妆,总觉得怪怪的。出去的时候,在车子后座上看见穿着西装的乔朔,我竟然呆呆地看了很久,脸上烫得吓人。我第一次觉得,乔朔虽说是我“哥哥”,但,他还是个男人,或者说,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把他当作“男人”一样看待了。
“你真漂亮。”乔朔倾身吻了吻我的额头,而我的脸,简直烫得要爆炸了。
宴席上,爸爸问乔朔在上大学之前想不想去哪里旅游,乔朔说想去俄罗斯。爸爸同意了,并马上联系了旅行社。于是,乔朔没有陪我回广州,而是直接从深圳去了俄罗斯。
乔朔不在的日子,还……挺想他。
八月,乔朔从俄罗斯回来,给我带了礼物,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很有俄罗斯风情,可是,我怎么打都打不开。“什么嘛,打不开怎么装首饰呢?”我摆弄了好久,从哪个方位都没办法将这个银质首饰盒打开。
“该打开的时候,就能打开了。”乔朔意味深长地说。
“骗人,明明就是个打不开的盒子……”我嘟着嘴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我买点好吃的。”
“这个首饰盒,俄语名字叫‘说真话’。”乔朔带着一种难懂的表情,“叶卡特琳娜二世赠送给几个臣子这种首饰盒,里面放着她最钟爱的几件首饰,谁能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谁就能打开盒子得到首饰。结果,没有人能打开盒子,因为叶卡特琳娜二世询问的是关于她招纳面首、男宠之事是否得到大家认可的事,而那几个臣子都说是,可实际上,叶卡特琳娜二世的荒淫已经让朝中许多人不满了。”
“可是这个盒子怎么会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封建迷信。我看这个盒子是潘多拉盒吧?一打开,什么妖魔鬼怪就会跑出来……”我气愤地想拿螺丝刀把盒子撬开,乔朔一把阻止我:“我说你怎么那么粗鲁,将来还有哪个男人会娶你?”
我用螺丝刀撬着首饰盒,随口说:“没准有些人就喜欢我这样的。”
“是啊,没准有些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只是,等不到娶你的那天而已……”
“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光顾着撬盒子了,废那么大劲儿,居然没撬开!
“没什么。”乔朔转身回房间。